第57章:指點迷津（下）

兩人一前一後，走了數里，來到一處莊子。

莊子並不大，但環境清幽，即使天黑，空氣中也隱隱然傳來一股淡淡的檀香味，彰顯此間主人的優雅品味。

鬼谷子示意唐靖敲門。

唐靖輕輕扣動門背上的銅環三下，便停下手。靜候了一陣之後，才再扣三下，聽到屋裡傳來腳步聲，便立刻停下手，往後退去。

沒過多久，門被打開，唐靖見對方和鬼谷子一般，體態清癯，仙風鶴骨，也不知是哪位山野遺賢，當下連忙束手而立，不敢露出半分逾越之舉。

老者開門之後，並不理會唐靖，只是面無表情的看著一臉無所謂樣子的鬼谷子。

開口說道。

「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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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

「為何而來？」

「為他而來。」

鬼谷子指了指唐靖。

唐靖連忙上前見禮，又不知道對方究竟是何身份，一時間手足無措。

「不必拘謹，我本山野閑人，非什麼高門大戶，你只需以晚輩禮拜見即可。」

老人看唐靖不安，和藹可親的說道，完全沒有剛才，和鬼谷子交談時那副生冷的樣子。

「小子參見前輩。」

聽老者這麼說，唐靖鬆了口氣，連忙按照老者說的那樣，以晚輩禮拜見。

但他所熟悉的禮節，只有當初在山東的時候，偶然間，和兩位儒家長者接觸的時候。意外了解到儒門禮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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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下也來不及細想，照貓畫虎，依此拜見。

「咦？」

老者有些意外。

倒不是因為唐靖的做法不對，而是奇怪為什麼鬼谷子門下竟會有儒家弟子？

二者難道不是水火不容嗎？

「很奇怪是嗎？」

鬼谷子見老者差詫異的模樣，心下有些得意，故意揶揄的說道。

老者只是短暫的驚訝了一下，便又恢復古井無波的神態。

對於鬼谷子的調侃，也只是很平靜的回復到。

「你居然會放縱這種情況，真是難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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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經老了，門派今後會怎麼發展我也管不上了。一代人有一代的事。我反正是已經履行好鬼谷門的傳承，今後的發展，是這幫小傢伙們的事，不是我這個老鬼應該摻和的了。」

「你說的有道理。」

老者認真的點了點頭。

同時有些唏噓。

想當年他們也曾意氣風發，到如今，皆已白髮如霜。

是到了該知天命的時候了。

「既然有道理，那還不讓我們進去」

鬼谷子一邊說一邊擠開老者，率先進入。

老者就這麼被他推開，也不生氣。

唐靖在後面看的目瞪口呆，他可不敢像鬼谷子那樣大鳴大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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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說不知道二者關係如何，但無論怎麼說，兩人年紀相當，做一些稍微逾拒的舉動，也不會被人詬病。

要是自己也這麼做，那可就真是落人口舌，被人罵，都無話可說。

「哦，對了，小子，你不用跟他太客氣，那老鬼的名字叫東籬，你直接叫他東籬，或者東籬先生都可以。」

鬼谷子進了裡間，發現唐靖沒有跟過來，又折反身，指了指身旁的老者，隨意的說道。

唐靖這才知道原來對方的名字叫東籬，聽名字就知道對方一定是一個標準的隱士，且大有來頭。

可惜的是，以他淺薄的見識，實在不知道對方究竟屬於什麼樣級別的存在。

又隸屬於哪門哪派？

當下也只得順著鬼谷子的話，恭敬的稱呼對方為東籬先生，在獲得對方的允許之後，這才亦步亦趨的緊跟著進入屋內。

屋子裡的陳設非常簡單，一張茶几，兩張蒲團，一幅山水畫。

茶几上有一個精緻而又古樸的香爐，裡面還散發出一股淡淡的檀香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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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邊放著一把古琴，琴的一邊則是一把古樸的君子劍，顯得有些年頭。

唐靖猜想，或許，老人並不像自己，所看到的一般儒雅。

也許，對方年輕的時候，也曾嚮往過俠客般，快意恩仇的人生，只不過，不知道為何，最終，卻選擇了這樣一個結果。

看屋子的陳設，顯然不像有第二人居住的樣子。

排除老人喪妻喪子的可能性，為一的可能，就是老人根本就沒有成婚，而且也沒有招收弟子，這是一個真正純粹的不折不扣的隱士。

即使鬼谷子和他比起來，都顯得像化外中人。

也不知道，這些年，是怎麼解決生理需求的。

在唐靖專註的打量室內的時候，鬼谷子已經毫不客氣的佔據了一個蒲團，和東離兩人，一左一右，開始了漫無邊際的閑談。

在這閑談之中，東離知道了唐靖的身份。

雖然他老早就覺得唐靖的言談舉止，與眾不同，但倒也沒想過，對方居然就是，最近在楚國，鬧得風聲水起的，那位混世魔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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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下不由得好奇的打量了他兩眼。

「小子，你過來。看什麼看呢？都是一些老物件罷了。這老傢伙也不知多少年沒有舞過那把劍，多少年沒有彈過那把琴了，盡擱那裝樣子。」

「你還說我，你也不是一樣，你多久沒有出門了？怎麼？不繼續觀察你的星象了嗎？你不是號稱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嗎？研究了這麼久，研究出了什麼？

如果不是你意外調教好個徒弟，你的生活，未必比我高。」

「那也是我的本事嘛，讓你教學生，你都不一定教的出一個合格的。」

對此東籬沒有反駁，他知道，以自己的性格，的確不適合做一名教書先生。

即使再優秀的璞玉，如果不經過一名高明的匠人雕琢，那也純粹只是塊石頭。

這一點，是他唯一自認不如鬼谷子的地方。

「所以呢，今天你到底是為何事而來？該不會只是純粹找我閑談的吧？」

東籬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他知道對方的性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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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事不登三寶殿，如果不是有所求，鬼谷子是絕不可能，千里迢迢跑到自己家，和自己扯這些不著邊際的話。

「我來找你自然是有事，看到那小傢伙了嗎？他是我的徒孫，我上月夜觀天象，發現他有難，因此這才不遠萬里南下。

你是楚國人，對楚國的了解比我要深。

所謂外行不指導內行。

這小傢伙想要從楚國的爛泥潭裡脫身，少不了你的幫助。

怎麼樣，看在以往50年的交情的份上，幫幫他吧。」

鬼谷子語氣，怎麼聽，都不像是求人的態度，唐靖很擔心，東離會因為鬼谷子這種輕浮的態度，惱羞成怒。

但好在東籬並沒有這麼做，反而真的遵照鬼谷子的話，認真詢問起唐靖的經歷，好方便，給出相應的對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