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雨夜
生活就這麼有條不紊的度過,訓練,學習,實戰,時間如白駒過隙,轉眼間已經是半年之後。
漆黑如墨,伸手不見五指的夜
轟鳴的雷聲在耳邊炸響,數秒后,閃電瞬息間照亮黑暗,又迅速被黑暗的巨口吞沒。
就在數秒的亮光之中,幾道人影在閃電中映現,他們身穿古老的黑色甲胄,聽不見呼吸,一動不動,像是宮殿上的石像鬼雕塑,矗立在暴風雨的夜裡。
陳慶之的耳機中傳來一陣嘈雜,訊息簡單命令,只有兩個字」行動」。
陳慶之迅速布置任務到:「啞巴,李白罡,潛行進入研究所。」
啞巴微微點頭,帶著第一次執行夜間任務的李白罡。
大雨喧雜的夜裡,李白罡心臟砰砰砰的狂跳,,直覺告訴他,今夜的任務不會那麼簡單,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與啞巴對視一眼,二人緩緩探出身子,走出林中,一個箭步翻上小屋,自屋頂上一步步向研究所探去。
這次的任務是搜尋舊日時期遺落在研究所里的一份文件,順便安置好當年的戰士遺體。
陳蒹葭也深吸一口氣,自林間向東,爬上一棵參天大樹,警惕的環顧四周后架起狙擊點,黑黝黝的槍口對準不遠處正在覓食的裂口犬脖頸。
裂口犬體型比成年狼狗略大,不過渾身沒有皮毛,就像是被活生生扒了個乾淨,體表是裸.露在外血肉纖維,除卻暗紅色的肌肉外,就是凸起的白色骨架,十分堅硬,可以抵擋子彈。突變的犬牙像是一根根尖銳的針刺,螺旋般的結構像是來自地獄的惡魔.貪婪的啃咬著一切可以嗅見的生物。
武淑坐鎮在上山小路的盡頭,兩輛加滿油的吉普車,是他們唯一的撤退工具。豆大的暴雨沖刷不凈她雙拳下的血紅,時隱時現的閃電,將她的身影映襯的越發高大,此時,她坐的胯下已經有了數只面目全非的喪屍屍體。
研究所左前方的水塔.上,陳雪兒雙手穩了穩自己的秀髮,駕起一挺狙擊槍,觀察著四周。
隨著一聲輕響,研究所的鐵窗被李白罡小心翼翼的拆了下來。
暴雨順著窗沿砸進了研究所之中,也砸在漆黑鎧甲的背上。
進入研究所,李白罡的目光立即被牆壁吸引過去,一坨坨腫瘤攀附在牆壁上,像是一串又一串的地瓜,神秘而且噁心。被雨水淋上.那幾塊肉瘤居然還會收縮,像是在呼吸,又像是人類的心跳。
啞巴也看了過來,即使是執行任務多年的他,也沒見過這種奇怪的東西,像是植物,卻又明明是肉體。
李白罡低頭看了眼腳下的被撕碎的人類屍體,沒有在意,挪步向前探去。
突然,一隻腐朽的手突然伸出抓住了李白罡的腳踝,還剩下半顆頭顱的喪屍猛然間爬了起來,另一隻手蓋在李白罡的頭盔上。
李白罡的視線瞬間一片血紅,僅僅可見三根腐爛發白的手指在他的眼前晃悠,耳畔是低啞的嘶吼,衝擊著他的神經,
在這一瞬間,李白罡居然有些發懵,而後感覺脖頸處一涼,右手下意識就動了起來,抓住喪屍的右臂,還沒用力便將其扯了下來。李白罡抱住喪屍的脖頸,瞬間翻身將依附在身上的喪屍壓在身下,黑甲包裹著的拳頭,幾拳便將黑疫屍剩下的半個頭顱砸成肉醬。
濃烈的血腥味兒瞬間便布滿整個房間。
知道這一切結束之後,李白罡這才反應過來自己犯了多麼嚴重的失誤,若不是今夜因為夜間任務配置上的黑甲,他恐怕就要被喪屍咬傳脖子變成一具屍體了。
更加可怕的是,他下意識的出手,忘記了現在身處什麼地方,驚動了屍群。
屋內橫七豎八躺著的喪屍嗅到腥臭的血液,紛紛爬起,徑直衝向李白罡。
李白罡抬頭,啞巴就站在喪群的正前方,卻彷彿不存在一般,喪屍群擠過那一席黑袍,撲向李白罡。
看著眼前撲來的屍群,李白罡下意識的後退,夜晚的喪屍,行動速度顯然超出了李白罡的預判,喪屍一爪拍在李白罡頭盔上,雖然未能擊穿頭盔,巨大的力氣卻使得後者一陣目眩。
神情恍惚之際,李白罡抬頭看見面無表情的啞巴,他的雙眼注視著狼狽不堪的李白罡,彷彿是在看待一具屍體。
透過冰冷的目光,李白罡整個人打了個寒顫,暈暈乎乎的腦袋彷彿在瞬間被冰水澆醒。
半年以來的地獄訓練終於發揮了作用,李白罡踏開半步,在喪屍群撲來的間隙突然翻滾,與身前的喪屍交錯拉開身位。
而後猛然抱住一隻背朝自己的喪屍,雙手死死扼住脖頸處腐爛的血肉,向下一摔,用力之大,直接將腐朽的喪屍下半身按的斷碎。
接著身形一晃,使得身後喪屍撲空,狠狠撞在牆上,發出撲通一聲。
李白罡瞅准空隙,迅速衝出屍群,在布滿血瘤的牆壁上重重一蹬,回身掃腿,冰冷的黑鋼腿甲掃碎數頭喪屍的腦袋。
眼見李白罡終於恢復了狀態,啞巴站在屍群的後方甩出三道鐵釘,洞穿三具喪屍的腦袋,為李白罡解了圍。
李白罡則從地上抓起一根撬棍,將最後一具喪屍摁倒在地,撬棍按在喪屍口中間不斷向上,不斷向上,直到撬棍將喪屍從上顎到頭顱擠的爆開。
此時,陳慶之的聲音從對講機中傳出,他彷彿早已洞悉了一切,說到:「啞巴,轉身。房門中心,3,2,1,射。」
啞巴側耳聽著倒計時,毫不猶豫的轉身,朝著空空如也的的門口甩出一根三棱軍刺,下一秒,一隻聞風而來的裂口犬出現,由千萬犬牙構成的頭顱裂開,撲咬而來。
沒成想剛剛躍起,便被一根開掛透視的寒光洞穿了腦袋,直接釘死在牆上,沒了動靜。
李白罡敬佩的說到:「好配合。
啞巴寫到:「剛才你並不在狀態。如果你遲遲不能進入狀態,我再怎麼幫你解圍也沒有用處,只會讓你死的更快。明白嗎?」
李白罡當然明白這些道理,對身前的啞巴鄭重說到:「謝謝。」
啞巴拍了拍李白罡的肩膀,眼神溫柔了許多。
陳慶之接著說到:「我們這次的任務是取得研究所內一組舊日時期遺落的數據。由於這個研究所比較久遠,所以裡面的喪屍基本都已經腐爛,難度不大,加吧勁,我們速戰速決。啞巴,李白罡繼續清場,我從正門進入。陳蒹葭左方位掩護,陳雪兒右方位掩護,有沒有問題。」
吳珂軟啪啪的趴在一棵古樹上,渾身鬆散彷彿沒有骨頭,就連暴雨瓢潑砸在身上也懶得挪步,半個屁股在樹蔭下,半個腦袋被暴雨匡匡的砸。
興許是被雨砸的來了點精神,吳珂抬起沉重的眼皮,看向身下眾人所處的之地,疲倦的眼瞳中彷彿鋪開一盤棋局,天地星辰為盤,人為子,黑白分明,上有星光垂落,庇佑白衣。
明明是黑夜,那雙懶散的眼瞳卻彷彿能夠看穿一切。
后一守門,左右偵查,中心指揮,前二開路,北斗七星皆在位。
吳珂無力的嘟囔到:「一字長蛇。真不愧是你,用人都快變成下棋了。」
漆黑的暴雨中,一聲尖銳的啼叫伴隨閃電而來,陳雪兒眯起眼,看著視線前方的黑暗,龐大的身影在暴雨中若隱若現,只有驚雷落下的片刻,才能短暫窺見。
陳雪兒壓低聲音說到:「稍等,我打只鳥你們再動。」
陳慶之拿起望遠鏡看向天空,暴雨夜中,一隻體長三米左右,扇動著骨翼的禿鷲正在盤旋,它尖銳的鋼喙可以戳穿鋼板,就連合金所制的黑甲都無法防住,最恐怖的是由於食腐鳥喙上的病毒多達百種,種種致命。
陳慶之點頭說到:「看你表演,動靜別太大。」
陳雪兒歪頭笑了,露出兩顆小小的虎牙,說到:「小事。」
一秒,兩秒,鋼喙骨鷲打量著身下的獵物,陳雪兒打量著它。
突然一道雷霆轟鳴,半秒后,鋼喙骨鷲被骨甲包裹的脖頸應聲炸開,鋼鐵般堅固的腦袋在雷光中與身體分離,直直墜落在研究所的屋頂上。
槍身與雷聲同在,脖頸同白光共綻。
陳雪兒再度露出虎牙,仰著頭哼了一聲,說到:「外圍無威脅。」
陳慶之一人來到研究所內,當即便看見了研究所牆壁上的詭異肉坨。
陳慶之問到:「有什麼發現嗎?」
在陳慶之到來之前,李白罡一直在檢查喪屍的屍體,自腳下喪屍脖子上找到一張胸牌,上面照片中的年輕人嘴角還帶著笑意。
陳蒹葭通過陳慶之頭盔的攝像頭看到肉陀,在對講機中說到:「我在科區看到過這個的資料。這種東西叫做血心,是血魔用人類的屍體和黑死疫病毒的粘稠體夾雜各種亂七八糟材料製成的儲備食物,用來幫它們熬過食物匱乏的冬季。一般情況下應該生長在肉奴身上,這裡的血心居然能生長在牆壁上,還是第一次見。」
陳慶之從喪屍身體上抓起一坨腐肉,舉到牆邊,牆上的血色肉坨居然蠕動了起來,伸出密密麻麻無數的細小觸手,卷在腐肉上,直接將它塞進了體內。
陳慶之也從未見過如此詭異的東西,一時間也不敢亂動,說到:「吳珂,你先將情況上報軍區生物研究室,請求技術人員取樣,再決定是否消滅。」
吳珂接到命令后,在樹洞中的手開始使用電台上報,一邊打字一邊打瞌睡,卻依舊將電報迅速傳輸上線,卻遲遲沒有得到回應,吳珂疑惑的說:「難道是有電磁干擾?」
啞巴知道自己弄不懂那些東西,索性看都不去看,轉頭自三具喪屍眉心抽出三根鐵釘,開始仔細打量這些完好無損的喪屍屍體。
片刻后,啞巴拉著陳慶之,指了指喪屍胸膛的凹陷。
陳慶之湊了過來,啞巴蹲坐在地,用匕首劃開喪屍褶皺的皮膚,將散發著腐臭的血肉一點點剝離下來,露出胸膛上斷裂的骨骼。
李白罡如法炮製,將房間內剩餘的喪屍全部刨開,無一例外,胸膛內的臟器全被掏空,骨骼上遍布嚙齒動物啃咬的痕迹。
看到這些,陳慶之已經能大致猜測到這些人的死亡經歷。
三人繼續向研究所內進發,走廊的道路中,堆滿了無數的屍體,滿地都是散落的文件,研究所的電力早已被切斷,頭頂的應急燈散發著幽幽的綠光。
李白罡走到一處被鐵鏈封鎖的門前,與陳慶之對視一眼,抽出卡在門把手上的鐵棍,將鎖鏈解開,悄悄的放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