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填個表吧！

「冬季運動會，孩兒們，有沒有什麼想法？」剛進門的老大拿著報名表。

老二捂胸口，假模假樣的咳了兩聲「你知道的，我身體弱」

「你弱個p」老大把報名表捲成筒扔過去。

老四帶著耳機，一臉世間凡塵，與我無瓜。

老大恨鐵不成鋼的拍了一巴掌老四。

「真是一點室友愛都沒有，其他人就算了，你們，作為體育委員的室友，不應該大力支持我的工作嗎？」

「老大，你摸著你的良心說話，哪一年我們沒有支持你的工作？」老二手機也不玩了，拍桌而起。

「去年老三報了五千，我一千五，老四八百接力」

「前年老三還是報的五千，我四百接力，鉛球，老四跨欄跳高」

「還室友愛？你是哪裡有坑讓我們三哪裡填」

老四也摘了耳機控訴的目光。

老大冷靜的撿起扔地上的報名表「我剛問了離離，說要參加一千五。」

「哦，給我報個一千五，為班級作貢獻」姜子浩立馬換臉正經道。「報名表在哪領」

寫了一半，一眼看向老四「老四，怎麼這麼沒室友愛，老大，給他報個跳高跨欄。」

老四「？？？」這是人幹事？

「老三呢？還沒從圖書館回來？」寫完扔給老大問道

「這個點肯定在圖書館，今年不知道他還有沒有時間跑五千，聽說他正在準備考雅思，出國，每天都忙著看書。」

「哦啦」姜子浩了解了。

圖書館

「你坐好」杜昀忍不住低聲道。

「啊？我坐好的啊」莫聆一臉茫然。

「你不要靠這麼近」

莫聆坐得幾乎要貼到杜昀身上。

「越是喜歡對方，越渴望和對方接觸」莫聆握著書歪著頭看他「這是我沒辦法控制的事，不如你教教我怎麼辦。」

杜昀站起身，莫聆趕忙拉住他「好了好了，我坐好了，別生氣。」

見她老老實實認真看書，杜昀吸了口氣重新坐下，半晌，杜昀看向桌下勾過來的腿。

「蔣離」

「做什麼，我什麼都沒幹。」

「那我腿上是什麼？」杜昀面無表情指著搭在他身上的腿。

「哦，我坐久了就會亂伸亂搭，不好意思啊」莫聆咧嘴笑了一下，毫不在乎的收回腿。

「你真是.......」

「真是什麼，不就是搭了你一下腿嘛，大不了我吃虧點你再搭回來」莫聆一拍大腿示意「來，我不介意的」

杜昀自然不會搭回來，冷漠拒絕再和她交流。

莫聆打了個哈欠，杜昀看的書和資料都與雅思考試有關的資料，還有一些申請入學的資料，看到某名校的標籤，借著假裝玩手機拍下來發給某人。

那邊回了個ok表情包。

「昀昀，你是在準備出國的事嗎」又翻了一頁書，莫聆開口問道。

杜昀沉默了一下「嗯」

「啊，這樣啊」莫聆嘟囔。

杜昀瞥了她一眼，冷淡道「所以不要在我身上浪費時間」

莫聆雙手抵在額間，陽光打下的陰影讓她看起來有幾分失落。

杜昀手指微緊，心尖顫了一下。

見她一動不動，忍不住開口「你......」

「所以你要不要現在答應做我男朋友」莫聆抬起頭，哪裡有什麼失落，滿眼亮晶晶的期待「在你出國前，和我來一場轟轟烈烈的戀愛」

面無表情推開她的臉，他居然認為她會傷心，真是蒙蔽雙眼。

「來嘛來嘛，和我談戀愛又不吃虧，保證好處多多」

「比如？」

「打遊戲上分帶你呀！」

杜昀哼了一聲。

「可以給你室友介紹我們護理系的漂亮小姐姐哦，又溫柔又可愛。」

「呵」

「陪你早餐，午餐，晚餐，陪你打球跑步，泡圖書館，有個人關心你，疼愛你，對你噓寒問暖不好嗎？」莫聆扳著手數。

「不好」杜昀寫了幾個單詞。

莫聆泄氣「你到底想要什麼？我能做到我竭盡全力。」

「我希望你別再出現」杜昀不假思索。

兩人之間再度安靜。

莫聆真的有些失望了「我就這麼讓你討厭嗎？」

晃了下頭「算了，今天我先走了」

莫聆站起身，抱著書大步離開，原來青春洋溢的馬尾都耷拉下來，可見主人的沮喪。

杜昀手指動了動，似乎想站起來，最後還是看著莫聆消失在電梯口。

拒絕她是對的，反正遲早都是要分開的，早點說清楚，她可以更快清醒，可以更清楚的知道自己到底要什麼。

又寫了一個錯誤的單詞，杜昀放棄看書，翻了翻申請入學的資料。

「同學，我可以坐這裡嗎？這附近都沒空位了」清柔溫和的嗓音低聲問道。

杜昀下意識想拒絕。

「同學？」

面前的女生微卷長發，蝴蝶髮夾點綴一旁，娃娃衫風衣配米色長裙，一雙大眼睛忽閃忽閃的讓人不忍拒絕她任何要求。

不知怎麼的，突然想到莫聆那雙總是充滿活力，陽光四射的眼睛。

女生很安靜，得他默許坐到他對面認真看書，隱隱約約傳來微微甜香。

莫聆好像總是帶著橘子香味，味道很淡，只有離得太近才能聞到。

杜昀突然發現，莫聆忘了帶走他的橘子汽水。

「那個同學，不好意思，能幫我撿一下筆嗎？」

杜昀回神，俯身撿起筆放到桌上，收拾桌上的書換了個地方。

手擰著喝到一半的汽水在垃圾桶前沉思幾分鐘，最終還是沒扔，放到新位置旁。

新位置可以一眼看到電梯出入口，進出電梯的人只要稍微注意就可以看到杜昀的位置。

然而，一直待到圖書館落燈，橘子汽水還是進了垃圾桶。

杜昀夾著書往回走，走過寢室門才回過神，沉默的回到宿舍。

「三兒，你終於回來了，我剛剛就差給輔導員彙報你被鎖在圖書館了，正準備營救你」

杜昀拉開椅子點了下頭。

老大跳下床，摸頭嘿嘿笑「那什麼，冬季校運會不是來了嘛，你今年還報5000么？

當然我知道你最近忙得起火，你看能不能擠出那麼一丟丟時間參加個小小運動會？

雖然每年5000記錄都是你破的，確實應該給其他學弟們一點機會，但是，我覺得........」

「小離離，是我」

杜昀握緊手。

「怎麼聽著你聲音不對，啞啞的！」

「哦，上火啊，那你多喝點冰糖雪梨水，那可降火了，一到冬天我媽就會給我煮，下次我給你帶一點。」

「校運會你是不是報了1500啊？」

「哈哈哈哈我聽說的嘛，到時候我給你送葡萄糖啊，我也報了1500。」

「咱兩男女獎盃都拿，正好湊一對唄。」

「到時候領獎一起合影，多有意義。」

「哦，你要睡了？」

「那你睡吧，晚安。」

姜子浩戀戀不捨掛了電話。

「喂，老二，你不會真的要追小離離吧？」老大好奇調侃。

「小離離多好，又長情又好玩」姜子浩接道

「玩遊戲一絕，能喝能嗨，我說的梗她都能接上，我兩簡直是歡喜冤家」

「這緣分要是抓不住，我可能後悔一輩子」這樣說的姜子浩居然迸發出一絲溫柔神色，看得老大抖了一身雞皮疙瘩。

老大看不慣他發春樣，嘲諷道「別忘了，人小離離是長情，但是對象可是三兒」

「我當然知道啦，我相信我肯定會讓她看見我的好。」姜子浩自信的指了指自己。

「等她被三兒的冷淡傷得差不多，就該我這個溫柔深情哥哥上場了。」說完把窗帘拉上。

「嘖，簡直不要臉」老大啐了他一口。

「表在哪？」

「嗯嗯？三兒」

「1500米，還差人么？」

「差差差，三兒，今年不來5000再破個記錄了？？」

「1500對你來說只是熱身賽，完全發揮不來你的能力啊，要不兩個一起報？」老大語重心長勸道。

「蔣明，你做個人吧！」姜子浩翻了個白眼，誰報了1500又報5000！又不是大健康學院那群體育生。

「叫什麼叫，我們三兒能是一般人？！」

杜昀填完表遞給他「不用」

「三兒，真的不考慮一下？我覺得你真的可以」

杜昀搖頭，拿了書上床，留下老大長吁短噓。

刷了手機所有消息，班級群里的消息向來他是不看的，隨意瀏覽了一下，大多數是些毫無意義的聊天記錄。

杜昀有些出神，突然圖標閃了閃，立刻點開，是輔導員讓他下發到群里需要填的表和注意事項，還有關於交換生的一些資料。

杜昀回了他，下載表格和資料打包。

莫名的失落，怔了一會兒，突然他想到，他沒有蔣離的微信。

一個消失了三天的人，沒有任何聯繫方式要怎麼找到她？

答案是：等待那個人再次出現，要到所有聯繫方式。

可是，蔣離小姐已經消失快四天了。

大課間隙

「最近身體是不是缺什麼，總感覺手腳發軟，老三，你看看我是不是得絕症了？」老大連著打了兩個哈欠，眼下漆黑，宛若吸食大麻患者。

「飼養員蔣離小姐已經三天沒有按時投餵了」老二有氣無力回應。「手軟腳軟，那是餓的」

「我說呢？早餐吃不好，晚上開黑都沒有精神」老大一拍桌子肯定。「小離離這幾天怎麼沒來？」

「你反射弧也是有夠長的，離離都三天沒上農藥了，你居然都沒發現？！」

「嘿嘿，最近認識了個玩瑤的小姐姐，聲音又甜又萌，一聲野王哥哥，叫得我心癢難耐」老大一臉春風得意。「還誇我高大威猛，想做我一輩子的瑤」

老二姜子浩斜眼鄙視。

老四帶著耳機自閉。

「你們說小離離到底怎麼了，我給她發微信十條回一條，之前追老三的時候，每天打開微信第一眼就是她十連問候，這是不是叫風水輪流轉。」

姜子浩又看了眼手機，什麼也沒有。

「保不齊人家追得沒動力了唄，就我們老三這冰山之花，千錘萬鑿也不一定打得開，是吧，三兒」

冷著臉的杜昀毫無反應。

「要不咱們去護理系看看什麼情況？」姜子浩提議。「和三兒做不成情人，我可以啊，最次和我們還能做兄弟」

「我今天有事，去不了」老大立馬回絕。

「有事？是你那瑤妹妹在線等你吧！」挑眉揶揄。「高大威武的野王哥哥~」

「上課了」冷不丁杜昀開口打斷。

二人收聲坐直身體。

自從那天圖書館分開，莫聆三天都沒出現過。

杜昀收緊握筆的手，眉頭緊鎖，表情越發的嚴肅，可依舊無法忽視內心焦作不安，總有一股氣膈應，上不去下不來。

課上了又下，專業書還是剛打開的一頁，第一次，杜昀沒有在書上打上記號與筆記。

直到最後一節課下。

杜昀沉默而緩慢的收書，等他離開時，教室只剩一兩個同學打掃。

路過樓下的花台，空無一人，杜昀停留了片刻，往日剛走到教學樓下，莫聆總會擰著兩杯奶茶或者零食，隔很遠就對他招手，高高的馬尾來回跳躍和主人性子一樣，那麼陽光又熱烈。

「嘿！小夥子，今天怎麼沒看到你的小女朋友啊」巡邏的保安見杜昀一個人，笑著開口詢問道。

莫聆每天早晨都會來2號教學樓給杜昀送早餐，下了課也經常在小花園等杜昀。

2號樓的保安大叔撞見兩人好幾次，小姑娘活潑開朗，大大咧咧的，每次遇到保安大叔都會分一些零食給他，一來二去熟絡起來。

「小姑娘每次來都沒空手，怪不好意思，正好最近我女兒買了些進口水果糖，這幾天我都沒看到她，今兒遇到你，你帶一些給她。」保安大叔樂呵呵的從值班室拿出一袋早就準備好的糖遞給杜昀。

杜昀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保安大叔見他神色異常「你們吵架了？」

下意識反駁「沒有」

「小夥子，你現在還年輕，要珍惜眼前人，不要等失去了才知道後悔啊」保安大叔意味深長的說道。

杜昀心思亂繞，不知點頭還是未點頭，清醒時已經到了圖書館兩人經常坐的地方。

下意識的左右看看莫聆是否坐錯位置，還是不見人影。

轉了一圈莫聆常去的借書區，依舊沒有。

失落，無法言喻的失落感湧上心頭，夾雜著幾分心慌。

「同學，能幫我取一下最上面那層的書嗎？左邊那本，我實在夠不到。」山柔水軟的嗓音詢問。

如果杜昀稍微注意一下，就會發現面前的女生就是那天和他自習室拼座的女生，可惜他現在心神不定，毫不在意。

下意識的看向女生所指的那本書，是一本博爾赫茲詩集。

突然想到其中的《我用什麼才能留住你》。

杜昀微珉唇，剪斷雜緒，將書遞給面前的女生，回到自習室。

杜昀深吸一口氣，坐到往常的位置，翻開書。

這不就是他想要的結果，現在他可以好好的複習考試，好好的準備出國資料，再沒有突然竄出來一個人，無時無刻的粘著他，吵吵鬧鬧得不得安寧。

幾個小時過去，書頁一頁都未翻過。

狀態不對的杜昀完全看不進去，第一次煩躁的畫亂了草稿紙，看著手邊包好的糖果，半晌站起身。

我只是幫人送糖果，杜昀冷靜的想到，下樓朝護理學院快步而去。

望著護理學院幾個大字，杜昀站在陰影處看了許久，手捏緊糖果，剛準備走出來，旁邊的小路急匆匆的走來一人。

來人隨便套了件衛衣，馬尾都沒來得及扎，神色焦急的拿著手機急匆匆的往校外走。

「蔣離」

聲音不大不小，但兩人之間的距離完全能聽到。

然而『蔣離』彷彿沒聽見，捧著手機不知道和誰發簡訊，如風般從杜昀身前刮過。

杜昀愣了愣，兩步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