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二十二 第5層

在蜘蛛男臨死前最後一眼望出來時，它的整個視界都被大剛的拳頭給填滿了。

從那之後，它便再也看不到其他任何東西了。

牆面龜裂，殘肢與血肉四處迸濺，重拳砸落的聲音在大廳里不斷回蕩著，宛若洪鐘大鼓，不絕於耳。

霍恩看著已經被一拳捶成了爛泥的蜘蛛男，只覺得一陣傷感。

這傷感的由來自然不是怪物凄慘的死狀，而是因為在看到大剛這一拳后，他已經深刻地意識到，恐怕自己先前暢想的爆炸輸出也成了不切實際的空談。

旋即他又恍然大悟，早在目睹大剛徒手拆掉校園大門的時候，他就應該放棄這份幻想了。

我真是……太傻了。

完全不知道霍恩心理活動的大剛一臉噁心的甩著拳頭上沾染到的骯髒血肉，還沒甩兩下，周圍的濃霧便盡數散去了，他手上那些令他作嘔的東西跟糊在牆上的怪物屍體也各自煙消雲散，只剩下甩了半天的他在那嘿嘿傻笑，憨的要死。

一個黑色的銀行卡大小的名片夾從怪物殘屍原先所在的位置上掉了下來，連心快步上前，抬手將其接住。

名片夾里塞滿了名片，最前面那一張寫著「柴田聰數學教師」。

但後面塞的滿滿登登的，卻沒有哪怕一張是柴田聰的名片，反而是一張張不同人士的名片，例如「武田丸太」、「山中郁也」等等等等。而且每張名片上都標註著不同的字跡，像武田丸太的那一張上面就寫著「高檔酒店會員卡一張、高檔西餐廳*2」，山中郁也那一張上則寫著「高檔餐廳*1、高檔紅酒三瓶」。

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連心撇了撇嘴，嫌棄的把名片夾順手塞進包里，同時將名片夾里的東西和內容告知了餘下三人。

大剛露出了厭惡的表情，點上支煙，這次連心也沒有阻撓他，反正這學校目前看起來到處都是人渣和問題份子，何況他自己的習慣，也沒道理一直拿去約束別人。

陳章元也顯然對這種敗類教師很是不爽，反而霍恩多少有些見怪不怪的意思，還跟幾人說道：「習慣就好，咱們第一區是早些年大力整治過這方面，第七區這些年也搞得像模像樣了，我有第五區的網友告訴我說，第五區現在還是這個德行，因為這幾年區內一直存在這樣那樣的問題，導致每次治理都弄不幹凈，總有各種各樣的人渣花式露頭，尤其有些背後有點關係的，舉報都沒有用。」

「這種人真是，一點師德都沒有，簡直不配幹這一行。」陳章元啐了一口，沒辦法，家裡孩子多，對這種事兒總是尤為敏感。

霍恩搖了搖頭「本來師德這種事兒除了咱們第一區以外，其他區就沒那麼重視。再說了，師德又不能當飯吃，大多分區的老師早年工資都不高，會想辦法搞這種勾當也是很正常的，近些年在幾個排頭區域的帶領下工資上來了，這種情況好了不少的。」

陳章元翻了個白眼，早些年他也有過這種想法，所以後來被教育了好一段時間「工資不高要麼提升自己，要麼想辦法爭取提升待遇，提出諫言呼籲增加行當工薪，要麼乾脆換一行去干更掙錢的，因為掙得少就去干偷雞摸狗的事情，說到底還是人有問題。」

兩個人很快便展開了激烈的討論，霍恩認定了陳章元是站著說話不腰疼，陳章元心說老子還站著？老子早些年可一直都是跪著、就差趴下了，做錯事兒就是做錯事兒，哪來的那麼多理由。就這樣你一言我一語，

最後攪和的大剛也參與了進去，就剩連心一個人沒有開口，走在最前面帶著三人一路向上，直奔五樓而去。

才一到五樓，本來還在瘋狂言語交鋒的三人瞬間熄了火。

大家都傻眼了。

先前連心說樓層與樓層之間有了混亂，大家瞭然於心，但多少也沒太當回事兒，畢竟不是親眼所見。

可這會兒看著眼前的景象，說不驚訝那都是騙人的。

一樓二樓三樓是教室，四樓是一口大鐘，等到了五樓，這是什麼鬼地方？

走廊從東向西蔓延過去，每一扇門上都貼著「衛生間」。

什麼意思？廁所專用樓層是吧。

連心揉了揉眉心，嘆氣道：「這顯然不是樓層之間出現了混亂，連樓層內部都出現了問題，反正我是沒聽說過誰家修樓會在同一層樓搞出十幾間衛生間的。」

霍恩深以為然的點著頭，贊同了一句「簡直是逆了大天。」

大剛砸吧著嘴，信手摸出香煙點燃，吐出了一口濃濃的煙氣「咋辦？一間一間翻過去？」

他話音才剛落下，一隻手忽然從他背後伸出，按住了他的肩膀上。

大剛嚇了一跳，連忙掙脫開來回身望去，卻見到了一個黑衣虛影飄在半空，血紅色的雙眼死死盯著大剛嘴上叼著的煙。

「同學，在教學樓走廊上明目張胆的抽煙，你還有沒有一點——」

大剛懶得聽他廢話，上前兩步一把抓住了黑衣虛影的腦袋，對準牆壁就是一個暴扣。

手掌穿影而過，一把懟在了旁邊牆壁上。

「——做學生的樣子？居然還敢對老師動手！真是半點規矩都沒有！」

黑衣虛影暴跳如雷，甩手便是一耳光抽在了大剛臉上，香煙直接被打飛，大剛更是滿臉的懵逼。

？什麼鬼？

「還愣著幹什麼？！跟我到辦公室來！學校里決不能容忍存在像你這樣的敗類學生，必須予以處理！」黑衣虛影語氣嚴肅至極，聽的人一愣一愣的。

大剛看了一眼地上的煙捲，胸中怒火蹭的一下躥了上來。

老子早就不上學了！

高中肄業的含金量你特娘的懂不懂啊！

粗壯的手臂在一瞬間泛起金屬色澤，大剛掄圓了膀子一巴掌糊在黑衣虛影的腦袋上，黑衣虛影被直接拍飛出去、穿牆而過，消失於某一間廁所之中。

「干！」

大剛撿起煙捲，吹了吹上面的灰塵，又用手指搓了兩下，重新叼進了嘴裡。

連心在一旁捅了捅霍恩「第七區這邊的高中也有教導主任嗎？剛這傢伙口氣跟我高中教導主任很像啊。」

霍恩被問的一愣，在那回憶了一會兒之後才終於點了點頭「好像是有的吧，我不太確定，但是記憶中某個古早青春動漫里似乎出現過教導主任這種職位。」

「行吧。」反正也只是無傷大雅的事兒，連心也懶得再多糾纏「咱們兩人一組，看看這一層的幾間廁所，如果都沒什麼問題的話就直接上樓去了。」

幾人應了一聲，陳章元跟著連心，霍恩跟著大剛，各自挑了一扇門走了進去。

在走進那間廁所的時候，連心本能的感覺到似乎有什麼地方不對勁，但是一時間卻又說不上來。

到底是哪出問題了呢？

疑惑在心中一閃而過，很快卻又直接消散了。

五分鐘后，四個人各自從兩間廁所中走了出來。

「我們這間什麼都沒有。」

「我們這邊也是。」

「那我們回去上課吧。」

「啊，你們去吧，我得去罰站，剛剛抽煙被抓到了。」

「好。」

「……？」

連心順理成章的說出了那個好字，隨即整個人愣在了原地。

回去上課？罰站？抽煙被抓？

他們這是在說什麼？

他望向四周，像是希望在周圍找到什麼，但是卻又完全忘記了自己究竟想要找什麼。

不對勁，很不對勁。

連心打了個寒顫，再回頭時，其他三人已經向著樓下走了過去。

下樓？為什麼要下樓？

他們不是要上樓去……

上樓去做什麼來著？

在一片困惑之中，連心腳下動作不停，不自覺地便跟著走向了樓下。

正午時分的陽光透過走廊兩側的窗戶照了進來，在牆壁上反射出刺眼的亮色。

站在上帝視角下的木製面具看著連心的卡，又望了一眼正往下走的幾人，有些惋惜的搖了搖頭。

太可惜了，如果不是連心第一個團結束后在「心智」上投入了相當一部分屬性分配點，如果這個陳章元的主攻屬性不是「心智」和「感官」……

那麼單憑這一個怪物，木製面具就能讓他們損失慘重，甚至直接大半送命，只留一個大剛被困住多時也不是不可能。

但現在……

一切卻都有些不好說了。

…………

空空蕩蕩的教室里，只有連心四人坐在座位上。

黑衣虛影走進教室，大剛二話不說立刻站起身，主動來到了教室最後，乖巧的立正站好。

那黑衣虛影滿意的點了點頭，不知從哪裡取出一根血紅色的粉筆，在黑板上用力寫下了「尊師重道」。

「連心、水城霍恩、石川東，請起立，赤木剛憲同學請到講台前來。」

連心三人立刻站起身，大剛也邁開步子走到了講台前方。

「今天，我必須讓各位同學清楚，尊師重道的重要性——尊重老師，正如尊重你們的父母。」黑衣虛影眼中的血色愈發濃郁「你們都是正在成長中的樹苗，如果生長在骯髒的地方，將來便會枯死，永遠無法開出繁茂的枝葉。」

「這是身為學校領導的我，所不能無視、更不能容忍的事情啊！」

「同學們，我無比期待著看到你們都能像三月的櫻花一樣，美麗而絢爛的綻放。」

「所以，像赤木同學這般的骯髒……」

「果然必須要除掉才行呢。」

三把閃爍著寒光的利刃，就這樣出現在了連心三人面前的桌子上。

——

今日的選擇，將落在第一個徹底清醒過來的陳章元身上，同樣，本次選擇將在一定程度上大幅度影響陳章元的結局（完全未出現在陳章元想法中的諸多選項將不參與選擇，即陳章元只會在下列八種行為中選擇一種來執行）。

【選擇一：取刀對黑衣虛影發起攻擊。】

【選擇二：裝瘋賣傻，用言語拖延時間。】

【選擇三：裝瘋賣傻，奪過所有的刀，用言語和行動拖延時間。】

【選擇四：不動聲色，且不予行動，站在原地靜觀其變。】

【選擇五：不作任何行動，積極觀察周圍，尋找破局良機，若找到，則制止他人對大剛的攻擊並試圖叫醒他人，若未找到則一直不進行任何行動，直至最後一秒。】

【選擇六：裝作未曾脫離控制的樣子取刀向前，若在最後關頭都無人停止對大剛的攻擊的話，則挺身而出阻止另外兩人發起的進攻。】

【選擇七：裝作未曾脫離控制的樣子取刀向前，若在最後關頭都無人停止對大剛的攻擊的話，則僅停止自己的動作，不做動刀的人。】

【選擇八：裝作未曾脫離控制的樣子取刀向前，若在最後關頭都無人停止對大剛的攻擊的話，則同他人一起出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