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身有一老

激流涌動，波裔雲詭。

蕭龍在地下水潭被一股強大的吸力吸進了一個橫向的漩渦。蕭龍在這股吸力之下整個身子把持不住，不由自主的順水而入。他雖驚不亂，知道這裡極可能就是地下水潭的出口所在，於是抱元守一，用真氣護住全身經脈，做了一個極為放鬆的姿態，順流而入自然又是進入了一個新的隧道，這個隧道還算寬闊平滑，大概是經年被水衝擊嗯緣故，石壁之上並無稜角。也就是不到一柱香的時間，蕭龍突然感覺自己隨著水流彈射而出，『砰』的一聲又撞在了另一股強大的水牆之上，身子驟然間呼啦啦的下沉，墜落。

蕭龍隨著水勢下落，足足下落了有七八丈的高度，又是一頭栽入了水中。此時的蕭龍自己都不禁有些惱了，這一路走來除了水就是水，自己整個人都快成了魚蝦鱉蚌了，早知道如此在亡魂谷還不如直接爬上懸崖，去試一試那個所謂的『大孔雀咒』到底有沒有傳說中的那麼厲害。但是他又想到人生之路不可複製，自己雖然在這條通道上涉水無數，但也收穫良多，畢竟認識了清老，和知道了絕情劍的前任主人，雖然算不得一面之緣，但也算是側面的領略了前輩高人的絕代風華，自己不虧。

想到這裡，蕭龍振奮精神，從水裡再次冒出頭來，打量周圍環境，他發現自己這一次可不是落入了什麼水潭，而是一條地下大河。

「鑽來鑽去，仍然是不見天日，罷了，罷了。」

這條大河河面雖寬，河水雖急，但是他始終是有岸可靠，不像那個地下水潭混混沌沌的摸不到邊際，蕭龍涉著水來到一處岸邊細細觀看，看罷多時，忍不住讚歎大自然的鬼斧神工，這是一個巨大的地下世界，有詩為證：

萬載悠悠不見天，

瓊花碧樹竟相連。

大河橫貫清幽地，

瀑水倒懸雅靜山。

無月無星無鳥噪，

有風有霧有魚暄。

神仙到此應留戀，

秘境無名隱世間。

原來之前蕭龍順流而出之時碰到的水牆是一道瀑布，瀑布從這個地下大世界的岩頂處倒掛而下，正好掩住了蕭龍出來的那個隧道口，如果不是從裡面出來，單從外面看是無論如何也想不到，那裡還會有一個秘密的出水洞窟。瀑布之水墜入到了地下大河之內，蕭龍也就隨之落入河中。

河水雖寬並不太深，只是水有些清涼冰冷，蕭龍練過玄陰功，自然是不怕冰冷。他上了岸踩著地上的鵝軟石走了幾步，借著螭龍珠的光華照耀，看到一片黑壓壓的樹林，在這種異樣的環境，異樣的氣氛下，這片樹林處處透著詭異。

恰在此時更加詭異的事情出現了，只見樹林的上方冉冉飛起許多閃晶晶的東西，好似星光點點，格外的好看。

「咦，那是什麼東西，好像是活的。」

這時他的意識之中清老說話了，「那裡不是很安全，但具體危險出在哪裡，我一時還看不透，你需要加倍的小心。」

「明白，但是事到如今，我是明知山有虎，也要偏向虎山行。」

蕭龍凝神戒備，慢慢的走進樹林，看到這裡生的都是一些奇怪的樹種，有的長著鋸齒形的葉子和帶刺的枝條，有的則是生的樹身猙獰，葉子似一條條的長舌，總之怪異程度一一不可言狀。

蕭龍一路前行，盡量的側身避開這些怪異的樹木，他怕樹上有毒，一旦划傷皮膚，後果不堪設想。

好在這些怪樹只是生長在外圍處，裡面的花木漸漸正常起來，有的花開如蓮，有的生滿了不知名的果實，散發著誘人的香氣。此時蕭龍才看清楚，那些冉冉飛起的居然是一群群的螢火蟲，只不過比一般的螢火蟲個頭略大一些。這些螢火蟲都是在一棵巨樹上飛起來的，那是一棵非常美麗的樹，枝繁葉茂，枝條倒垂就像美女的長發一般，並且有著一叢叢的淡金色葉子，和一串串鮮紅色，葡萄狀的果實，這棵樹散發著迷人的香氣，上面密密麻麻的落滿了螢火蟲，光華閃閃，美輪美奐，煞是好看，蕭龍看著看著就有一種想過去撫摸一下的感覺。

「魔靈樹！這裡怎麼會有魔靈樹？小娃娃千萬不要靠近那棵樹，不然你會沒命的。」忽聽清老喃喃的說道。

「老人家，您認識這棵樹嗎？」蕭龍問吃驚的問道。

「魔靈樹又稱之為惡魔之樹。它有著華麗的外表，迷人的香氣，特別喜歡引誘人或者其它動物靠近它，但是它身上的每一分，每一毫無不蘊有劇毒，觸之即死，但凡死在樹下的人或動物，都會被它那垂鞭似的枝條給洞穿身體，血肉變成它的營養，靈魂則化成蜻蜓，蝴蝶，螢火蟲之類的飛蟲圍繞在它的身邊，幫它為虎作倀。我之前聽人說過，現在也是第一次見到，據說這種樹早已經滅絕了，怎麼這裡還有一棵。」

蕭龍不解道：「那些螢火蟲真的是人或動物的靈魂所變嗎？這個說法未免有些荒謬。」

清老答道：「傳說而已未必是真，不可不信也不可全信，但是有一件事情卻是真的，只要能接近魔靈樹而不受到傷害的動物無一例外，都是身蘊奇毒之物，如果它們含有攻擊性，就……」

清老的話還沒有說完，蕭龍就發現那一群可愛的，閃著亮光的『小星星』竟然奔著他的立身之處蜂擁而來。

「走」

蕭龍大驚，他準備順著原路返回，但是這一刻奇迹發生了，之前在路上碰到的那些奇形怪狀樹木枝條居然都動了起來，如鞭的枝葉瘋狂抽動，似邪魔亂舞，鋸齒形的枝葉互相連成一片，犬牙交錯形成了一道天然的屏障，封住了之前的道路。這一下蕭龍徹底明白了，魔靈樹就是這裡的王，這些奇花異樹都是它的臣子，都是在為它服務。

任前方的路崎嶇難行，任前方的路充滿了陷阱和荊棘，但是路總是要走下去，義無反顧勇往直前的走下去。

蕭龍不再選擇退縮，他吐氣開胸，左手在胸前虛畫了個圓圈，同時右掌推出，一道兩丈多長的火龍在手心迸射而出，並且「砰」的一聲炸開，頓時火光四濺，阻擋在前方的樹木霎時間燃燒起來，蕭龍借這個機會施展白猿身法和蝙蝠提縱術，幾個起落就又回到了河沿之上。

蕭龍是在秦天羽傳功之後，第一次施展『聖火雷龍』，沒想到有了秦天羽功力的加成，威力會比之前強出了一倍，迸發出了兩丈多長的火龍。這一瞬間，他突然想到了秦天羽，心中忍不住一陣的酸楚。

「好功法。」清老贊道。

「如果我沒看錯的話，這是當年聖火炎君的成名絕技『聖火雷龍』，不過威力比起聖火炎君來嗎，呵呵！差距還是有點大，但以你現在的年齡和境界能有這等成就就已經很不錯了。」

「清老，冒昧的問一句，您究竟是什麼人，怎麼知道的這麼多？」

「這個，這個嗎，我活的年歲多了，知道的自然也就多一些，況且我當年正處在亂武時代，能夠多見識幾個高人也是正常之事。」

「那您當年又是什麼境界？」

「這個嗎，呵呵！不好說，不好說！」

正在二人交流之際，那群螢火毒蟲突破了火光封鎖又追了過來。

「媽的，整天被畜牲們追著打。」

氣的蕭龍罵了一句，他雙掌一翻又是一記『聖火雷龍』，熊熊烈火擊落了若干毒蟲，使的它們的進攻微微一滯，但是繼而又來。蕭龍明白『聖火雷龍』雖有威力，但很是消耗真力，決不能連續使用多次，『絕情劍』縱然厲害，也不是自己此時能夠駕馭得了的。自己能夠拿的出手的本事也沒有幾樣，現在已經抖落的快差不多了。他靈機一動，心道：

「我就不相信它們還會潛到水中去尋我。」

他一躍下河，潛到河水之中順流而下，這條河距離頗長，幸好水中並沒有再碰到什麼危險。遊了很長一段距離之後，蕭龍覺著那些螢火毒蟲不至於能追到這裡，於是「哧溜」一下子從水裡先是探出個腦袋，四下看了看，確定沒有危險之後，這才從水裡鑽了出來。

蕭龍現在是飢腸轆轆，渾身乏力。

「不行，得找個安全的地方修整調息一下之後，再尋出路。」

蕭龍尋思，剛才上了左岸遇到了魔靈樹和螢火毒蟲，現在上右岸看看是不是能安全一些，他走上右岸，看到這邊樹木叢雜，多是一些松檜和灌木，雖然沒有那些奇花異木，但卻層層密密，枝枝椏椏，如刀似戟，影影綽綽。這些對於蕭龍已經是見怪不怪了，幾天來的經歷已經讓他的神經鍛煉的足以強大，突發事件都成了家常便飯，沒有什麼能夠嚇倒他了。

蕭龍走進岸上的樹林之中，因為有前車之鑒他不敢大意，單掌護胸，左顧右看，走了一段路並沒有發現危險，於是心氣稍平，然而此時他竟奇迹般的看到前面有一條石板小路，雖然被樹木掩映，雖然被雜草覆蓋，但依然掩飾不住人工修飾過的痕迹。

蕭龍忽然想到了什麼，忙向清老問道：「老人家，你說剛才我那一把火會不會把魔靈樹給燒死？」

清老笑道：「孩子，你想多了，就你那點火根本不會傷它分毫，也就是燒死周圍的幾棵樹而已。」

蕭龍又問：「那要是聖火炎君施展這一招，能不能燒死它呢？」

清老道：「如果真是聖火炎君施展你剛才那一招的話，只需要舉手投足之間就可以制魔靈樹於死地。」

蕭龍咋了咋舌頭道：「這麼厲害，那他施展的話，究竟有多大威力呢？」

清老正色道：「雖然不能說是焚天煮海，但是溶石成汁應該是不成問題的。」

蕭龍笑道：「您知道的太多了，當真是身有一老，如有一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