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妖皇使者

篤篤篤......

敲門聲響起。

「進！」

老鬼坐在茶几后，悠然自得，大修飄飄，宛如神仙。

一對年輕夫婦領著一個六七歲的小男孩走了進來，亦步亦趨，大氣都不敢出。

來到茶几前，小兩口躬身施禮，那孩子目光散亂，到處亂看。

小兩口按著孩子的腦袋，給老鬼行禮。

「大師。」

年輕嫵媚的少婦泫然欲泣，拉著孩子的手，可憐巴巴的模樣令人心疼。

「我這孩子已經六歲半了，到現在都不會說話，也看過醫生，說是自閉症，也請過修士，說是三魂不全，您給看看。」

老鬼睜開混濁的目光，看向那孩子，孩子怕生，一個勁的往媽媽身後躲。

男人拉著孩子，一言不發。

楊玄抱著一盤子蔥爆海參，蹲在廚房門口看著一家三口。

少婦雖然姿色差了點，身高卻很攢勁，足有一米七幾，身材玲瓏有致，更難的的是那股子嫵媚的氣質，嗯，勉強給個八分吧。

至於男人，呵，誰沒事盯著男人看。

老鬼頷首，幽幽道：「魂不定，人不清。」

少婦聽不懂，一副不明覺厲的模樣，崇拜的看著老鬼。

老鬼倒了茶水，輕輕在茶水中點了三下。

「喝了它。」

於是，小兩口控制住死活不願意喝茶的孩子，強行掰開嘴，往裡灌。

可憐天下父母心啊！

楊玄神情恍惚了一下，記憶中已經模糊的父母形象漸漸清晰，音容猶在，卻難再見。

孩子喝完茶水，大喊大叫，抓著父親的胳膊狠狠的咬住，死活不鬆口。

男人面現憂色，猶豫了一下，任由孩子咬著自己的胳膊。

少婦則心疼的抱著孩子，輕聲哄著。

不多時，孩子昏昏欲睡，吵著要媽媽抱。

男人脫身，從包里拿出一張銀行卡，恭恭敬敬的放在了茶几上。

兩口子一迭聲的表示感謝，抱著孩子離去。

至於老鬼的茶水是不是裝神弄鬼，他們似乎根本就不關心。

「六道之主也喜歡這些俗物？」

楊玄抱著盤子，來到茶几旁，哂笑道：「你用的著嗎？」

「活在紅塵里，就要入鄉隨俗。」

老鬼的談話欲似乎一點都不強，耷拉著眼皮，淡然道：「我可以不收，他們不能不給。」

頓了頓，老鬼難得的解釋了一下。

「他們求的是心安。」

楊玄不屑一顧，道：「裝神弄鬼，以你的本事，隨便就能凝聚他散亂的魂魄。」

老鬼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悠然道：「人活著，活的是人情世故。」

楊玄語塞。

三兩口扒完盤中餐，抄起茶壺喝了一氣，楊玄抹了抹嘴，道：「說吧，我還有救嗎？」

老鬼呵呵一笑，「沒救了，等死吧。」

楊玄不信，哼聲道：「沒救？沒救你把我弄過來？沒救你把我破碎的元神恢復成魂魄？」

老鬼悠然嘆息，道：「你看那一家三口，所求不過孩子能說話，孩子能說話了，便會求一生順遂。」

「迎娶白富美，當上ceo，走上人生巔峰！」

楊玄不屑道：「這不是人之常情嘛？」

「這是欲！」老鬼輕聲道：「怨憎會，愛別離，求不得，何必呢？」

楊玄指了指自己，幽幽道：「我也想無欲無求，只是這神州，暫時還離不得我，老鬼你掌握六道......」

老鬼睜開雙眸，洞徹人心的雙眸直視楊玄，冷笑道：「你的想法很危險，不可能！」

楊玄一臉無賴樣，「那麼多古之豪雄，你留著當飯吃？不如送給我，增強一下神州的實力。」

老鬼冷笑，「生死有命！」

「富貴在天！」楊玄捧哏，諂媚道：「您老人家是何等人物，您在小子眼裡，就是天啊！」

老鬼無語，皺眉道：「不是我不給你，那些傢伙，一個個桀驁不馴，雖然死了這麼些年，卻天天想著造反，十殿閻羅都被他們幹掉了三位，神州人類太過羸弱，只怕承受不起，萬一被奪舍了，豈不糟糕？」

「這一點我早想到了！」楊玄信心滿滿，道：「人生而有三魂七魄，三魂凝則為魂，氣魄聚則為靈。

若是三魂七魄齊聚，尋常修士自然難以控制，但是只要把七魄抽出來，形成『靈』，便是屬於bauff類。

一個普通的修士，若是能得到契合的『靈』相助，綜合實力必然提升，就相當於一個隨身攜帶的增益buff。」

老鬼張大了嘴巴，這小子的奇思妙想，未必就不行。

有人特別聰慧，便是靈慧魄強大，有人力氣特別大，便是力魄強大，有人不懼生死，便是英魄的作用。

七魄各有神妙，若是一個聰明人，得到了另一個聰明人的靈，合二為一，智商自然會提升一個檔次。

至於是不是一加一等於二或者大於二，那就得看契合度了。

老鬼撫須思索，良久，才耷拉著眼皮，道：「少年郎，你很有想法，下次不許再想了。」

楊玄：......

雖然老鬼沒有答應，但是楊玄知道他動心了。

天地那麼大，宇宙浩瀚無垠，諸天萬界生靈無數，而老鬼偏偏選擇了神州，說明神州對於老鬼來說很重要。

既然很重要，那麼老鬼就不會坐視神州沉淪。

所以，楊玄一點都不急。

吃飽喝足，困意來襲。

楊玄來到客房，倒頭就睡。

「當個凡人一點都不爽利，還要睡覺。」

嘴裡嘟囔著，楊玄很快進入了夢鄉。

。。。。。。

泥濘的鄉間小路上，一輛老舊的汽車緩緩行駛。

天空陰沉，霧氣瀰漫。

楊玄一手轉動方向盤，一手撐在車窗上，汽車保持著時速二十。

路很長，長的令人煩躁。

一覺睡醒，從老鬼家裡出來，借了這輛老掉牙的舊紀元產物，楊玄踏上了旅途。

他不記得自己開了多久，路就在那裡，不增不減，迷霧依舊。

終於，前面出現了一束亮光。

破車打了雙閃，鳴笛。

一個小男孩忽然從斜刺里沖了出來。

破車猛地剎車，嘎吱嘎吱的聲音響徹荒野。

楊玄下車，俯視少年。

少年抬頭，雙眸清澈天真，不含一絲雜質，懷裡抱著一個足球。

「不要路邊玩耍，萬一被撞了怎麼辦？」

「叔叔是迷路了嗎？」

楊玄摸了摸光潔的下巴，笑道：「別叫叔叔，把我都叫老了。」

「好的叔叔。」

「我送你回家吧。」

「謝謝叔叔。」

拉著男孩，順著男孩指的方向緩緩前行，迷霧似乎消散了一點，一座精美通明的別墅在路邊若隱若現。

「謝謝叔叔，叔叔進來喝杯水吧。」

「好啊。」

楊玄摸了摸少的腦門，道：「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莫騰。」

莫騰拉著楊玄的手，歡快的蕭條這，來到了別墅的門口。

「爸爸媽媽，來客人了。」

一對年輕的夫婦打開門，笑容和善的看著楊玄。

「登門叨擾，冒昧了。」

男主人禮貌的道：「這地方岔路多，常有迷路的人，進來坐坐吧，霧散了就能找到路了。」

楊玄從善如流，進入客廳，與男主人分坐，聊著天。

女主人則帶著小男孩去廚房裡忙活，一派和諧。

「謝先生在哪裡高就？」

「社會閑散人士，瞎混。」

「謝先生說笑了，自由職業很令人嚮往啊。」

「混口飯吃罷了，談不上自由。」

「謝先生這是要去哪兒？」

楊玄沉默了片刻，笑道：「不清楚，走到哪兒算哪兒吧。」

男主人依舊笑容可掬，道：「真羨慕你們年輕人，敢想敢幹。」

楊玄笑了笑，端起茶杯，輕抿一口。

踏踏踏！

輕快的腳步聲響起，一個黑絲長腿，長發披肩，面容姣好的年輕漂亮小姐姐從二樓走了下來。

「姐夫，來客人了？」

小姐姐盯著楊玄，一副憨態可掬的模樣。

「今晚有好吃的咯。」

他起身，微笑道：「你好。」

「謝先生請坐，不要客氣，我去廚房看看。」

小姐姐歡快的跑向廚房，

楊玄唏噓不已，道：「家庭和睦，令人艷羨。」

男主人呵呵笑道：「人多熱鬧。」

一陣毫無營養的寒暄，男主人忽然起身，道：「謝先生要不要參觀一下我的私人收藏？」

楊玄隨之起身，道：「樂意至極。」

兩人談笑著上了二樓，二樓樓梯口，一個鳥架上，站著一隻鸚鵡，鸚鵡耷拉著腦袋，無精打采。

楊玄逗弄了一下，鸚鵡沒反應。

男主人笑道：「它太老了，除了吃喝，就會睡覺。」

二人來到一個很大的房間，這裡裝修古樸，頗有中世紀的味道。

「謝先生請看。」男主人不知何時戴上了一雙絲制白手套，捧著一個盤子，如同捧著稀世珍寶。

「這是我新得的一件寶貝，哥窯青釉暗刻雙魚盤。」

盤子很漂亮，泛著暗青色的光華，一雙魚兒不知用何種手法燒制在上面，彷彿活了一般，躍然盤上。

楊玄由衷贊道：「果然好寶貝兒。」

話雖如此，楊玄卻動也不動，絲毫沒有見寶起意的意思。

男主人一臉失望，隨即又拿起一塊玉璧。

「聽說這是舊世紀周朝的禮器，六器之一的蒼璧。」

《周禮·春秋·大宗伯》記載：以蒼璧禮天，以黃琮禮地，以青圭禮東方，以赤璋禮南方，以白琥禮西方，以玄璜禮北方。

蒼璧古樸莊嚴，雕琢精美，令人嘆為觀止。

「好東西！」楊玄讚美。

男主人眼含笑意，一件件的介紹著自己的珍藏，很是好客。

不多時，樓下傳來女主人喊人吃飯的聲音。

兩人聯袂走出房間，來到人樓下，莫騰、女主人、小姨子，齊齊站著，就像是迎賓一般。

「謝先生請入座。」

楊玄推讓了一番，坐在客座上。

莫騰歡喜的坐在楊玄身邊，男主人三人這才落座。

「叔叔，我媽媽做的紅燒魚可好吃了，你嘗嘗。」

莫騰抄起刀叉，切了一片紅燒魚，放在了楊玄面前的盤子里。

「謝謝。」

楊玄拿起餐刀，挑起那片魚，放入嘴裡，慢慢咀嚼。

「好廚藝。」

坐在楊玄對面的女主人拿起酒瓶，給楊玄倒了一杯紅酒。

「謝先生請嘗嘗，這是舊紀元保留下來的美酒，如今存世的可不多了。」

酒液如血，香醇的味道散逸出來。

「好酒！」

楊玄贊道：「這怕不是八二年的可樂？」

男主人怔了怔，旋即笑道：「謝先生好眼力，請品鑒一二。」

楊玄摸了摸莫騰的後腦勺，端起酒杯，淺嘗輒止。

「嘖嘖！多少年沒嘗過這種味道了。」

男主人哈哈大笑，道：「謝先生喜歡，可以多住些日子。」

楊玄唏噓不已，道：「要事在身，怕是沒有這個福分。」

莫騰晃著兩條腿，眼巴巴的道：「叔叔，留下來吧。」

楊玄神情恍惚了一下，他摸了摸莫騰的小腦瓜，笑道：「叔叔是大人，大人有大人要做的事。」

莫騰雙手攥緊了刀叉，似乎有些生氣了，男女主人以及小姨子面色微變。

餐刀在手中轉了一圈，楊玄悠悠道：「我還是習慣用筷子，中餐用刀叉，沒品位，下次注意。嗯，好像沒有下次了。」

莫騰面色微變，眉頭微蹙。

端起酒杯，楊玄一飲而盡，旋即一臉唏噓，道：「八二年的只有拉菲，可樂就是個笑話。」

莫騰雙目陡然冒出幽幽光華，整個別墅瞬間宛如墜入地獄一般，陰風陣陣。

「我從沒考過駕照，至於車，只坐過。」

莫騰起身，左手刀右手叉，殺氣騰騰。

「我知道我姓謝，隨便遇到一個人都知道，這就有點過分了，畢竟我不是名滿天下的人物。」

「就算是一個嬰兒，入我夢境，也會被蒙蔽。」莫騰的聲音變了，這聲音極其複雜，猶如孩童、男人、女人、老人等等諸多聲音混在一起，宛如迴響。

楊玄笑吟吟的看著莫騰，道：「這些破綻雖然很大，但是以你的能力，可以讓人無意識間中招，如今我已經是廢人，難免中招。」

莫騰皺眉，道：「那你是如何破局的？」

楊玄看面色淡然，笑道：「你是夢貘吧？」

莫騰沉默。

楊玄繼續道：「以夢為食，吞噬夢境，也能化夢為真，惑亂人心。」

莫騰雙目豁然看向楊玄，沉聲道：「天宮無帝，帝座無主，我主妖皇，當君臨諸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