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誤會
華府的大門一直緊閉，不一會從後門溜出一個小丫鬟，急匆匆地往文登府府衙的位置埋頭行走。
待走到一處人數稀少的僻靜角落，丫鬟突然被人捂著嘴拽到一旁，丫鬟大驚，剛要想辦法採取措施，卻聽到耳邊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
「噓，春花，是我。」
春花見到身邊人，才停止了掙扎，將自己嘴上的手掰開，嗔怒道：「你幹嘛呢？弄疼我了！我現在有急事，你別擋路，沒工夫跟你瞎扯。」
原來此人是春花在府外的相好，沒有名字，人送外號百事通。
百事通是丐幫中人，是整個文登府專門負責搜集信息的四袋弟子，功夫上不了檯面，但門路極廣，消息靈通。
春花因為稍有幾分姿色，一日出門買菜時被百事通截住，非要認識一下。春花年齡不大，涉世未深，頭幾次腳快都跑開了，偏偏經不住百事通的軟磨硬泡，再經常送點小禮物，一來二去的，心中竟也產生了異樣情愫，如今二人頗有曖昧，只剩下一層窗戶紙尚未捅破。
百事通又將春花往衚衕裡邊拉了拉，這才說道：「看你的樣子就知道你有急事，可我比你還急。你說，你現在是不是要去文登府的府衙，找你們華府的老爺？」
春花驚呼：「你怎麼知道的？」
「小點聲。」百事通做了個「噓」的表情，左右相顧，見到沒人，才說道：「現在整個文登府都翻了天了，要是被你們府上那位登徒子的往日仇家聽到你是華府的人，怕是你還沒等走到府衙，就得挨上幾十頓打！」
春花嚇得咽了口唾沫，抓緊百事通的衣袖，問道：「那怎麼辦？」
「沒事，你們二奶奶也還算聰明，沒把她的貼身丫鬟派出來。你雖然平常總出來買菜，但畢竟沒有跟東家一起露過臉，只要你不說，應該沒什麼人能認出你。」百事通先給春花吃了一顆定心丸，而後解釋道：「我把你拉過來，第一件事就是告訴你一會要小心一點，別被人瞧出來身份。第二個，就是得小心你們老爺。」
「老爺？我們老爺怎麼了？」春花不解地問道。
「你們老爺沒怎麼，可那剛回來的二少爺問題大了！哎呀，你咋這麼笨呢！」百事通見春花還是一臉懵懂的樣子，恨鐵不成鋼的敲了一下她的腦袋，繼續說道：「我問你，他是怎麼回來的？」
「趕了個馬車呀。」
「那他穿著什麼衣服？」
「嗯……沒細看，反正不是什麼綾羅綢緞。」
「對呀。都說一個詞叫衣錦還鄉，他卻只有一輛破馬車，馬還是劣馬，不值幾個錢。這就說明，他離開了這麼長時間，在外邊混的並不好吧。」
「哦……你說的好像有道理啊。」春花眼前一亮，笑著點頭。
百事通拍了拍春花的胳膊，繼續道：「傻丫頭，我再問你。那小子不是一個人回來的吧？」
「對呀，他還帶了老婆孩子回來呢。哦對了，那個小孩子我剛剛還看到了一眼，長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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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別可愛！」
「行了，現在說正事呢，你別老跑題。我跟你說，你們二少爺當初偷摸的離家出走，坊間傳聞可多了。最靠譜也是最多人信的，就是他當初偷了家裡的銀子跑出去跟一個妓……哦對不起，跟一個風塵女子私奔了。你說他早不回晚不回，為什麼偏偏這時候回來了呢？」
春花懵懵懂懂的聽著，也順著百事通的話又問了一遍：「為什麼呢？」
「你傻呀！那小孩看著最多幾個月大。他現在帶著那女的和孩子一起回來，那就是告訴你們，生米已經煮成了熟飯，他一定要娶這個妓……這個女的回家。這次回來啊，他就不能再走了，徹底賴在華府了，以後又做回他的混世魔王了！」
百事通正在想象著日後華迎樽重新在文登府為非作歹是個什麼景象，卻被春花的聲音打斷了思緒：「你說的都有道理，可是這些跟我有什麼關係呢？……啊！你是說我？可能會被我們家的二少爺……！」春花說到這，雙手突然擋在自己的胸口，神情間滿是驚恐。
百事通抽了抽嘴角，將春花的雙手拍了下去，說道：「你想什麼呢……人家再不挑食，也是一個大戶人家的少爺，比你長得好看的有的是，你還只是個傻不拉嘰的丫鬟，他得多想不開才能對你下手啊？」
春花卻還沒徹底放下心來：「可是……可是聽說這個二少爺，連有夫之婦都不放過。」
「行了行了，那可純是謠言。你才來華府幾年啊，連這個二少爺的面都沒見過。我可在文登府混了二十多年了，這些純屬扯淡，那是他手下的家丁有一次在街上調戲了一個民女，聽說被這小子抽的，兩隻手都腫成熊掌了。」百事通聽不下去，竟然幫華迎樽辟了謠。
「誒？那好像我們這個二少爺還是個好人呢？」春花對華迎樽的印象一下子改觀了不少。
「不過他那時候確實幹過不少荒唐事。行了行了，這都跟咱們沒什麼關係。不要轉移話題，現在很急。」百事通突然反應過來，說道：「我把你叫來，是告訴你。聽說你們家老爺在那時候經常鞭打這個小子，你一會去了見到那老頭得小心說話，別說錯了話，免得老頭夠不著他兒子，先對你動了手。」
春花聽完這番話，突然大笑起來，笑得前仰後合，把百事通瞧的一愣一愣。半晌，春花才一手撫著肚子說道：「我當你要說啥呢，原來就是這事啊。放心吧，我們老爺性格特別好，從來不打下人的。呦，這都耽誤了好久了，我先走了。」
說完，春花連忙快步跑開，徒留百事通一人待在原地，一臉尷尬。
「你倒是早說呀……害我費了白天勁，說的口乾舌燥。」百事通對著春花的背影自言自語道：「再說了，我又不知道那老頭他不打人，我這不是為你好嘛。在大戶人家裡頭，丫鬟最容易挨揍了……算了，愛咋咋地，我繼續盯著我的事去了。」
百事通也一閃身，離開了衚衕。
……
春花一路走到府衙，拿著張文蓮交給她的華府信物，由衙役帶著，徑直走到了知府的辦公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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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介書正一臉鐵青的坐在堂內，臉上面無表情。
春花見到華介書的樣子，心中有些緊張，碎步走進大堂。還未等春花想好該怎麼說話，華介書卻率先開口問道：「文蓮讓你來的？」
春花弱弱的應了一聲。
「行了，你回去告訴她。本知府今晚上有一頓酒席，回不去，讓她自己看著辦。」華介書吩咐道。
「是，奴婢告退。」春花被堂內處處瀰漫著的寒氣浸染，連大氣都不敢喘，得到了華介書的話，逃也似的快步離開了大堂。
待春花走出了二十幾步遠，只聽身後突然傳來一聲瓷器碎裂的聲響，接著便是兩聲怒吼：「逆子！孽種！」
春花打了個機靈，雙腿倒騰的速度更快了。
……
張文蓮將春花一路拉到了附近無人的僻靜處，小聲問道：「老爺他，真是這麼說的？」
春花連忙回答：「是，老爺就這麼吩咐奴婢的，一字不差。」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打發走了春花，張文蓮做了一個深呼吸，面露難色，暗道：「太老爺不在，老爺還不肯回來。這可怎麼辦……老爺啊，你這不是把我推出來架到火上烤了嗎？我可怎麼跟二少爺交代呀……」
心裡想著，張文蓮面露愁容的走回廳房，一時不慎被華迎樽看到，便開口問道：「發生了什麼事？小娘，你為何這般神色？」
張文蓮這才注意到自己的失態，連忙換上一副笑臉，說道：「沒事，二少爺，還有二少奶奶，天色不早了，廚房已經把飯菜都做好了，咱們快去用餐吧。你們一路上舟車勞頓，小娘酒量差，但今天高興，陪你們喝幾杯，好好的接個風！」
華迎樽面帶詫異的問道：「我爹他何時才能回來？」
「哎呀，你瞧我這腦子。我就說怎麼有件重要的事落在了腦後，這上了年紀呀，腦袋裡頭就什麼東西都記不住啦。」張文蓮抬手連拍了自己腦門三下，說道：「老爺他，最近公務太繁忙。今天下午我派人去找他的時候，才得知他有要緊事，去岩邑鎮做視察工作去了，今夜，怕是趕不回來了。」
「哦……」華迎樽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答道：「那就算了吧，公事要緊。小娘，那我和長雨今天就好好的陪您喝兩杯！」
張文蓮笑著應了一聲，帶頭往餐廳走去。
張長雨在身後拽了拽華迎樽的衣襟，小聲說道：「花寶晚上還得喝奶呢。我喝了酒萬一耽誤事了怎麼辦？」
華迎樽強忍著笑意說道：「呦，這還是當年那個跟我拼酒量拼到桌子底下的傻妞兒嗎？放心吧，待會你和小娘喝的是自家釀的果酒，香甜極了，喝完也不上頭。今天頭一回見小娘，你就喝上個一兩盅的，不礙事。」
「再說了，晚上花寶喝著摻了酒味兒的奶，也正好探探這小子的量，哈哈！」
「呸！你個沒正形的。」張長雨啐了一口，嗔道：「孩子才三個多月大，要是把身體喝壞了，我跟你拼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