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茶攤風雲
兩個月後。
「媳婦兒,這天氣馬上就要轉涼了。你明天多穿一件,可別把身子凍著,不然我會心疼的。」
遼州通往林州的官道上,一輛馬車正晃晃悠悠的行進著,車夫正是是華迎樽。
此時的華迎樽脫掉了一身戎裝,換上了尋常百姓的衣服,一邊「駕、駕」的趕著馬車,一邊扭頭沖著車裡說道。
車內傳來一道聲音:「得了吧,還心疼我呢,心疼兒子就直說唄,我又不能把你怎麼樣。你放心,小花寶的體格結實得很,這點我比你可清楚多了。」
華迎樽嘿嘿的傻笑著,說道:「那小子隨我,雖說長得不壯,力氣一點不小,將來鐵定也是一塊耐打的硬材料,我才不擔心呢。我擔心的是我那美若天仙的寶貝媳婦兒,長得那麼漂亮,要是被凍出個頭疼腦熱的,那得可憐成什麼樣兒啊……嘖嘖,想想都受不了。」
車內傳出一聲嬌嗔:「去死!油嘴滑舌的,就會哄騙人。我當初怎麼就瞎了眼看上你?」
「誒!娘子此言差矣。」華迎樽一臉壞笑地道:「天底下像我這樣的好男人著實不多了,那可是打著燈籠都難找!叫華迎樽的更是只此一家,別無分號!娘子當初看上我,那可真是眼光毒辣,一針見血!」
張長雨被逗得咯咯直笑,半晌之後才控制住自己,冷哼一聲,說道:「你就是個自戀狂!都說是男人的嘴,騙人的鬼,傻子才信你的鬼話呢!倒是像我這樣子如花似玉的大姑娘,才是世間少有!你娶了我,是你前世修了福,知道了嗎?」
「是是是,娘子說的極是!」華迎樽連連附和,並順著張長雨的話繼續吹捧道:「我不是前世修了福,我是修了八輩子的福,才娶到了如娘子這般賢惠大方,善良溫柔,還身手矯健的奇女子!」
「你少來!」張長雨雖然被誇的臉紅到了耳朵根,臉上抑制不住的笑意,但還是硬撐著沒有飄飄然,繼續說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心裡打著什麼主意。我跟你說,這番跟著你回家,要是冒出那麼一個兩個你的老相好,讓我跟兒子吃了虧,我倆就直接回遼州去,讓他舅舅收拾你!」
「娘子你想多啦,什麼老相好?根本不存在的!」華迎樽極力否認。
「娘子,前面不遠就是客棧了。咱們在那休息一晚,明日午時前後就要到了。」
「好。」
「嗯……這一路上顛簸了十多天。娘子,你辛苦了。」
「哼,傻樣兒!」
……
「哎,你快看!那個人是不是華府的二少爺?」
「華府二少爺是誰啊……啊!不會是?」
「是啊,就是那個混世魔王!哎呀,聽說他可有將近十年都沒出現了,這怎麼就突然回來了?」
「是啊,怎麼就突然……誒?等等,那個二少爺在哪了?你這一驚一乍的,我咋就沒看到人呢?」
「你這是什麼眼神啊。喏,就那個呀!那個趕馬車的。」
「趕馬車的?……別逗了,你那是什麼眼神啊!這馬夫長得跟華府二少爺相比差的也太遠了吧。」
「不就是黑了點,瘦了點,又高了點嗎?我跟你說,當初我被他手下的家丁打過,就他那輪廓,老子閉著眼都能給他描出來!這腦門,這鼻子,還有這眼神,看一眼老子就想把這倆珠子扣下來當泡踩!不可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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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個人我跟你說!」
「誒,你別說……還真是挺像啊。」
「什麼像不像的,這就是他!媽的……當年那頓揍,老子一輩子都忘不了!現在他身邊沒有亂七八糟的狗東西跟著了,看老子不把他兩個腿兒卸下來!」
「哎哎哎,等等!別衝動,別衝動。」
「你攔著我幹什麼?」
「這小子他爹可是文登府知府!這地界歸人家老子管,附近還有這麼多人,萬一出了點什麼意外,城頭的那些守軍趕過來也就是一時半刻的事!你得冷靜點。」
「媽的,憑啥這個雜種就有個那麼厲害的爹!那我們現在怎麼辦?」
「你聽我說,這小子當年囂張跋扈,結下的梁子估計自己都數不清了。咱倆現在得趕緊把這消息傳到城裡,就憑他現在這落魄模樣,估計還沒等走到華府的大門,就得讓人打死!」
「好!快走!……」
林州文登府的府城郊外有一茶攤,攤中有兩個漢子將頭湊在一起,一邊說著什麼一邊還不時地扭頭張望,最後二人突然站起,甩給攤主兩文錢之後,飛奔著便向府城跑去。
遠處一輛馬車正慢慢悠悠的隨著人流駛來,車夫的打扮雖不起眼,但眼睛卻黑亮有神,不斷的在四方打量。看到茶攤上的有兩個人風風火火的跑開,車夫咧嘴一笑,扭頭像身後的車內說道:「長雨。文登府的府城就要到了,走了一上午累了吧?前面有一個茶攤,咱們去那休息一下。」
「聽你的。正好花寶也剛喝完奶睡著了,我能得空休息會。」
待馬車走到茶攤附近,車夫將車趕下了官道,「吁」的一聲勒住馬,回神掀起車幕,抬手將車內一懷抱嬰童的女子扶下車。栓好馬以後,一家三口便走到茶攤處坐下。
「老闆,來兩碗茶,解解渴!」華迎樽抬手招呼道。
「好嘞,客官,您請稍等!」攤主吆喝了一聲,從桶里盛出滿滿的兩碗茶水,蹭蹭幾步便走到了桌前,將碗放下,而碗里的茶卻半滴都不曾灑出。
華迎樽眼前一亮,誇讚道:「喲呵,老闆這腳下的功夫不淺呀!是不是練過?」
攤主哈哈一笑,頗有些自豪地答道:「客官一看就是見過大世面的人,謬讚謬讚!我這其實也就是點三腳貓的功夫,家傳的。我們家往上倒個幾輩,都是在這賣茶的,從小我爹就練我走這幾步路,純是為別浪費了茶水。時間長了,多多少少也能省幾個銅板出來,都是生活所迫呀!出了這個茶攤,我這幾步路就一點用都頂不上啦!」
華迎樽見這茶攤的攤主像是個話匣子,便笑著說道:「老闆,我也不是什麼見過大世面的人。也就是這些年到處去混個生計,走的地方多了,眼睛也就有那麼點抓色。可這林州我卻是第一次來,老闆,要不坐下聊聊吧?」
攤主四下望了望,自己的攤子這個時候也沒坐幾個人,便欣然應允,坐到了華迎樽的對面。
華迎樽喝了一口茶,突然眼睛一亮,咂著嘴說道:「哎呀,老闆。你這茶,喝著還挺香呀!我出門在外這麼多年,茶攤也喝過不少,可是像你攤上這個茶葉,那還真沒見過!」
攤主被連番誇讚,更開心了,嘴裡滔滔不絕地說道:「客官,要不還是說您見識廣呢!要說咱們整個林州呀,那就屬緊南邊那井寺府的茶最好喝,每年往宮裡都要進貢好多。我嘛,前些年也有幸認識了一個茶商,他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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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茶樹不知道怎麼擺弄的,雖然棵數不多,但產出來的茶葉確實香。所以每年尚未入夏的時候,我都會過去一趟,把這一年的茶葉全給備足了。怎麼樣?客官您喝著,不錯吧!」
「嗯!好喝好喝!」華迎樽咕咚咕咚的轉眼便幹下去一大碗,就連平時並不愛喝茶的張長雨也喝了大半碗,每喝一口之後還咂摸咂摸嘴,回味著嘴裡的香味兒。
攤主連忙端著二人的碗回去盛滿,開心地說道:「客官您就是我的知己呀!平常人家來喝我的茶,每碗都要八文錢!今天您二位呀,那就敞開了喝,不收錢!」
「老闆爽快!承蒙老闆如此抬愛,如果不嫌棄的話,就叫我一聲老弟吧!」誇死人不償命,有這好事,華迎樽自然不會吝嗇幾句讚美之詞,順便又拉近了雙方的關係。
「好,老弟!那你也別叫我老闆了,就叫我聲兒哥吧!」
又喝了兩口茶,華迎樽問道:「老哥呀,跟你打聽點事唄?你看我這走南闖北的,又是個小人物,每去一個地方自然得把功課備足,免得到時候瞎了眼得罪了當地權貴,那可就要了命啦……」
還未等華迎樽說完,攤主便大手一揮,大大咧咧地說道:「我懂,我懂!老弟,你只管問。今天,你這個朋友,我是交定了!」
「好!」華迎樽連忙放下手裡的茶碗,對著攤主拱手做了一禮,而後才說道:「老闆……老哥,我來之前聽說過,這林州的文登府中,住著好幾家豪門望族,勢力極大。所以想先跟你打聽打聽都有哪幾家,需不需要注意些什麼?」
「啊,待我想一想……」攤主思索了一番,一拍手說道:「有啦!」
這茶攤的攤主是個大嗓門,這一下又拍手又叫喚的,尚在睡夢中的花寶被驚了一跳,兩隻小眼睛眨巴眨巴就要睜開,嚇得張長雨趕緊放下茶碗,又是搖臂又是唱歌的哄著。
攤主見自己吵醒了孩子,連忙噤聲,神情極為尷尬,兩隻手都不知道該放在哪了。
唯有華迎樽最是從容淡定,不緊不慢的喝了一口茶,慢慢悠悠地說道:「不怕。這小子神經大條的很,只要睡著了,不睡個飽輕易不會醒過來的。」
果然,花寶的小眼睛迷離了一會,再次合上,沉沉的睡了過去。
攤主拍拍胸口,長舒了一口氣,這才繼續說道:「這文登府呀,確實有幾家大戶。其中呢,又以華府當頭,最是勢大,現任家主便是這文登府的知府,傳聞老家主還做過當朝的宰相,厲害的不行。不過這華府吧,上上下下都風氣很正,就連家丁,也從來不會仗著主子的威風欺負百姓的。」
「誒,對了。華府前些年有個二少爺,好像叫什麼,華……對,華迎樽。這個二少爺可是個紈絝子弟,還經常在鬧市上當街調戲民女,傳說連已婚之婦都不放過呢!老弟,就以弟妹這麼漂亮的臉蛋,進城之前可得包的嚴實點兒,萬一被那個二少爺盯上,那可就不好辦了!」
攤主說到這,張長雨突然咳嗽一聲,一道意味深長的眼神宛如一柄大鎚,向華迎樽飛去,同時腳下狠狠地踩向華迎樽。
華迎樽左手扶著額頭,一邊忍受著腳下傳來的疼痛,一邊還賠著笑瘋狂的朝著張長雨眨巴眼,以示自己的清白。
「嗨,你瞧我都說哪去了。這都是好久之前的事情了,那個二少爺好些年前就帶著青樓女子私奔了,現在還沒回來呢。」
攤主話音剛落,華迎樽已是滿頭的冷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