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抑佛五策
觀音婢也不打擾李二,他在思考如何與李承乾促進親情。過了很久,李二回過神來,苦笑連連...
「未曾想,朕竟然為了自己的兒子,而如此愁悶。」
「陛下,方才承乾陪臣妾聊天,無不透露對臣妾的挂念。陛下可想知道,承乾方才說了些什麼?」
「哦?什麼?」
「哼哼..就怕陛下聽了要大發雷霆呢。」
「觀音婢且說說。」
當觀音婢將李承乾剛才的話說出來后,李二陛下神色淡然,沒有絲毫的變化。這樣子,對於觀音婢來說,十分清楚。李二陛下認可了李承乾的話,乃至還從中感悟到了其他東西。
「呼...七歲啊。七歲的年紀,當年的朕還在晉陽城裡和同齡少年們,你追我打呢。」
「承乾貌似很喜歡麗質,陛下不妨從這方面下手。」
「麗質?」
「嗯哼。陛下可知,方才承乾哀求臣妾准許麗質自由出入後宮與東宮呢。而且,專門詢問了麗質所在,你說...你這兒子,是不是對你的女兒『情有獨鍾』?」
「哈哈哈...觀音婢啊觀音婢,情有獨鍾都用出來了。看來,承乾是真的很喜歡麗質咯?」
「嗯,臣妾看得出來。當承乾詢問麗質時,承乾的雙眼有了絲絲溫情流露,做不得假的。雖然不知為何承乾如此心繫麗質,但兄妹嘛,興許是從麗質身上看到了臣妾也說不定。」
「嗯,觀音婢言之有理。」
「既然如此,這道允許麗質自由出入的旨意,就讓陛下來吧。」
「朕?」
「懿旨臣妾下,這話要您親自對麗質說,如此才能讓麗質轉告承乾。父子之間,終究血濃於水,承乾並非無情,只是與陛下有些生疏。」
「嗯...觀音婢有心了。」
翌日,李承乾清晨便醒來,在屋中做起了俯卧稱以及仰卧起坐,這都是軒轅紀教他的。年幼之時,就提前把身體鍛煉好,有一個好的底子是根本。而且,李承乾也很羨慕軒轅紀那彪悍的戰績,統軍不說,武力之高簡直世俗罕見。雖然,哪怕這樣的強大體魄,也架不住軍政上的壓榨,三十多歲就已經有些油盡燈枯了。
李承乾雖然以前就開始了這種訓練,小小的身軀也有了超出這具身軀的體魄,但終歸是孩子,做了不過一炷香的時間,早已大汗淋漓,躺在地上大口喘息。洗了一個澡,剛打算去西池園逛逛,避避暑。不料,不速之客上門了...
東宮太師,東宮太傅,東宮太保三個並稱東宮三師。以及東宮少師,東宮少傅,東宮少保並稱東宮三少。由於李承乾本來就已經厭倦了這群老夫子的教學,而且加上軒轅紀灌輸的『實幹為才』思想,很不給面子的稱病不見。
李承乾成為太子后,就變得『消聲滅跡』了一般,整日幾乎沒有任何消息。但,李二陛下又不是傻子,手裡的密報把李承乾在東宮的一舉一動都記錄在冊。沒幹別的,除卻每天的鍛煉以及讀書、書法、逛逛西池園外,就是陪著長樂那小丫頭整天瘋玩。
李承乾還為長樂公主在亭子園內,搭建了很多奇怪的東西。類似鞦韆、翹翹板之類的,這些都是李承乾上一世從民間所見,如今都拿出來逗長樂公主開心。李承乾佇立在亭子園走廊上,看著有一眾宮女陪同嬉戲玩耍的長樂公主,臉上始終掛著微笑,眼中也不似以往充斥冷漠之意。
「那便是你妹妹?」
身側,軒轅紀不知何時出現,但遠處的他人彷彿看不見軒轅紀一般。
「嗯,長樂在我心中的地位不低。」
「嗯...近親婚姻產下子嗣,多數都為畸形。」
「近親?...哦,陛下是說長孫家?」
「嗯,如何做,你自己把握即可。」
「嗯,多謝陛下提點。」
「另外,身為太子,本身便有參政之權,過於沉寂不利於你在朝中的聲望。你可知,皇帝都喜歡做什麼?」
「嗯...平衡臣子?」
「嗯,平衡二字可謂是一種世間精髓。因此,你可懂?」
「明白了,孤會拿捏好朝堂上的作為產生的影響,保證既不疏遠朝堂,也不會令陛下多疑。」
「眼下你初登太子之位,需要一劑猛葯,宣誓你這太子的地位。世家方面,大唐不似朕的燕國,因此不便拿世家開刀。因此,要從其他方面入手,彰顯你的手腕和狠辣。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手段太軟,容易被忽視,手段太恨,容易被針對。」
「嗯..不知陛下指的是?」
「哼哼...宗教。」
「...哦,佛教。」
「你可有想法?」
「這...還請陛下有所示意才是。」
「哼哼...簡單。百姓信奉宗教,乃是因為時代艱苦,需要一種心裡的寄託。打個比方,朕昔日緊抓三軍訓練,多次御駕親征,最終打造了燕國第一支鐵軍部隊。同樣的,朕的聲望也在軍中達到了鼎盛,但朕轉而設立zy都督府、軍中左右都督以及都督同知、以及兵部三者,最終以此掌控三方,制衡軍中權力,達到了三者互相節制供朕驅使。隨後...」
「隨後,陛下本人便化為了三軍將士的最高統帥,轉而從一個統帥化為了三軍意志、精神支柱。換言之,陛下本人取代了三軍將士的心中信仰,化為軍心所在,將軍心牢固掌握在手中。」
「嗯,孺子可教也。」
「多謝陛下指點,孤受教了。以孤之見,禁佛不現實,因此唯有抑佛。」
「不錯,溫水煮青蛙,水到渠成,徐徐圖之,不可心急求成,那樣只會適得其反。」
「嗯...佛教門人眾多,理應做出限制。如同..官員一般,裁撤僧人最終達到抑佛的作用。減少佛教對百姓影響,收回度牒權力。同時,逮捕那些為了逃避刑法懲戒的僧人,轉而藉此將佛教醜陋嘴臉展現在百姓們面前。和尚少了,自然寺廟也不用這麼多了,待到前幾部實施的差不多了,對各州寺廟進行限制,美名其曰塑造各地專屬的寺廟用以造福百姓。」
裁撤僧人、抓捕逃犯、收回度牒、拆減寺廟。總的歸接下來,就是這四步,逐步抑制佛教。
「待到佛教逐漸落幕,再一舉出手進行清洗,將其化為朝堂控制百姓信仰的一條狗。」
「哼哼...承乾啊承乾,經歷過一次世間冷暖的你,真的成長了不少。」
「陛下過譽了,最後一手一般人如何能夠想到?也多虧陛下昔日教導,讓孤明白了抓住這些能夠影響、煽動百姓的關鍵事物。這種存在,還是收歸朝廷為好,也為了穩固天下穩定。」
「如此,甚好。」
說完,軒轅紀消失了。李承乾也闊步走向長樂,陪長樂追逐打鬧,兄妹之間的這種生活,將來必然化作兩人之間親情的點點滴滴。
當天,李承乾便在崇文殿內書寫了一封奏疏,上呈李二陛下。
『天下初定,百姓果腹。臣察宗教之過,不合時宜矣。思祖父曾為,頗有心得。宗教,百姓信仰,寄託之所。今百姓貧苦,心有苦楚,臣自萬千悲憤,故此上書天子。佛教於我華夏根基頗深,一舉減除不成、不妥、不利。故此當禁改抑,以此弱化佛教之勢。其一:行度化之僧,理當明度化之理。各州以此入手,裁撤僧人。其二:藉此收歸度牒之權。其三:出家避刑之罪僧,理當繩之以法,后昭示天下百姓。』
『其四:待到佛教之勢衰微,以塑造各州名廟為由,控天下行僧,裁撤多餘寺廟歸於國土,用之民生方為大善。其五:待到塵埃落地,可設立專人入駐寺廟控其香火寺廟管制,以化外之名為由,使其為我皇權約束、安撫百姓之用。』
『今天下初定,外無憂患,且天下承平日久,各地府兵疏於武備,或可用之推進抑佛之策。臣為儲君之身,莫敢憂中先樂,故此呈遞天下『抑佛五策』,感念古今,不知所言。』
當李承乾的這本奏疏呈遞在李二陛下面前時,李二陛下眉頭都皺成一團了。他自然不可能看不出這本奏疏所言之真實作用。而且,可行程度很高,一旦實施大唐內部復甦將會得到巨大的助力。而且...第五條,可謂是甚合李二陛下的心意。李二陛下千古一帝,對權力的看重比一般帝王還要重。這種為自己手裡多出一把刀,一條可以替自己安撫、教化百姓的狗的事情,他沒有理由不同意。
而且...『憂中先樂』,如今大唐正是百廢待興之時,他也不敢先顧著自己的樂呵。這個樂...兩重含義。其一便是如上所述,其二...長樂!李二陛下當初親口跟長樂說允許她自由出入後宮和東宮,去找她大哥玩。如今看來,這算是一本李承乾對他允許長樂進入東宮的『謝禮』。按理說,李二陛下應該高興,畢竟自己的這個兒子終於願意和他產生交集了。
但...父子之間,卻如同外人一般,你給予我恩惠,我自然要回饋於你這般的作為...多少還是令李二陛下心中有所芥蒂。畢竟,他賞賜自己的孩子屬於父母應盡之責,子女說句感謝、孝順即可。可...李承乾卻沒有如此,而是實打實的奉上了一道沉重的謝禮。
「唉...承乾啊承乾...難道,七年的時間,早已在朕與你之間,勾出如此隔閡了嗎?」
李二陛下閉目嘆息,搖了搖頭。這種傷感,也不過是一會兒,可以理解為李二陛下的一種突發感慨。
「來人,傳長孫無忌、房玄齡、杜如晦、高士廉、李孝公甘露殿議事。」
軒轅紀曾說過,皇帝是最無恥、最無情的人。無論是誰,都可以犧牲,皇帝不能擁有感情,他人對你好,對你忠心那是他們應該的,他們該做的事情。你看不看、在不在意那是自己的事情。哪怕你立功了,依舊應該給了獎賞再給一個警告,反覆無常小人行徑是統治者的行為準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