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SOLO

銀山高中，高一四班。

下午剛上完兩節數學課，第三節是體育，整個班級的氛圍卻很沉重，除了姜晟外所有人都如坐針氈，因為他們的體育老師已經「被請假」很長一段時間了。

「張賤人來了！」門口一個探風的同學大聲道。張賤人其實是張建人，既是他們班的英語老師也是十二班的班主任，更是最喜歡占課的老師，四班的體育課十節他一個人就佔了六節，提起他四班的學生就沒有一個不在心頭磨刀霍霍的。

李深井抱頭：「完了。」

但出乎所有人意料，懷抱教案、腳步生風地中年禿頂男人只是從門口一晃而過。

「第三節上體育課！」班長興沖沖地回到教室。

話音落罷，歡呼聲此起彼伏，原本沉悶的教室一掃之前的頹廢，人人快樂似過年。除了姜晟仍趴在桌上，開著與世隔絕的仙人模式。

「喂，上體育課了！」李深井敲敲他的課桌。

姜晟抬起頭，睡眼惺忪，大腦一片空白，還處在「我是誰我在哪我要幹嘛」的懵逼狀態。昨晚上跟李深井在科奧一不小心玩太久，回到家已經快十二點了，他洗漱完上床已臨近一點，早上六點就得起床，因為七點要上早自習。姜晟從沒這麼熬過夜，難免吃不消。

「李深井，還不走？」教室外傳來了老牛他們的呼喚。

「馬上！」

李深井看他困的不行的樣子實在有趣，忍不住嘲笑道：「哎作為一個網癮少年，你熬不了夜不覺得可恥么？」

姜晟回過神后白了他一眼，伸了個懶腰，又打了個哈欠，這才慢騰騰從座位上起來。

老牛他們在樓梯口站了半天，居然等來了李深井與姜晟並排著出來的畫面。

「這李深井什麼時候跟那悶騷關係這麼好了？」老牛摸著下巴很是詫異。

猴子大膽猜測道：「難不成是王者五之間的惺惺相惜？」

「姜晟不是連三十級都沒有么？他才玩了幾天？」板凳暼了他一眼。

老牛豎起手指，比了個三，「最大程度不超過三天，估計菜得慘不忍睹。」

「話說我們不是跟李深井說好了，他帶姜晟連贏三把，他凱瑞，我們就帶他一起玩么？」板凳忽然想起了約定，「他現在進展到什麼地步了？」

老牛搖頭，「我哪知道。」

「我早就查了，李深井在守望之海開了個小號帶姜晟，他們這段時間總共打了六把，就輸了一把，贏的局李深井都超神了。」猴子感嘆道，「看來李哥還是很適合跟新手玩遊戲，帶人有一手的。」

猴子通過盒子查詢到的紙面戰績並不全面，他只看見了李深井華麗地人頭數，卻沒注意到姜晟的流浪把把都是全場死得最少，傷害最高，經濟最多的那個人。

板凳很納悶：「那他怎麼不找我們？」

「估計跟悶騷一起玩找回了自信。」老牛拍拍他的肩，欣慰地笑了，兩顆門牙間一片青色的菜葉格外引人矚目，「挺好的，我們也別去打擾他倆了，走吧。」

板凳張了張嘴，想提醒老牛但最終還是閉上了。

有一說一，門牙縫裡卡著菜葉，挺讓人犯噁心的，但總不能讓他一個人噁心。

今天上體育課的不止四班，十二班的學生也在，他們班主任是張建人，平時估計也沒少壓榨他們的體育課，這次居然大發慈悲放了他們一馬。

「今天下午張老師有同學聚會你們不知道啊？」十二班的一個學生說，同是張建人的受害者，大家同病相憐。

「我們今天下午第三節本來還是英語課！看樣子今天我們要一起上體育課了。」十二班的體育委員說。

四班的體育委員點頭，「估計也是。」

「那不是超哥么？」猴子眼尖，一眼就在人群中看到了愁眉苦臉的班超，超哥一直很陽光，就算因為玩遊戲成為所有老師和家長的重點觀察對象，依然那麼樂觀積極，這還是頭次見他負能量爆表的樣子。

老牛也瞧見了，便上前問道：「超哥，你不開心啊？」

「別提了，超哥昨晚上網又被他老爸逮了！一頓暴揍哈哈哈哈！」十二班的體育委員大笑道。

「如果不是那個王八蛋我怎麼可能被逮住！？」不提昨晚還好，一提昨晚班超兩眼都能噴出火來，不過在看向老牛時他愣了幾秒，很耿直道，「老牛，你牙卡了片菜葉。」

板凳心說草，你提醒他幹嘛？

搞得老牛尷尬的一逼，趕緊拿手擋在嘴前，轉移話題：「哪個不長眼的敢舉報我們銀山高中第一打野？」

「不認識！不過跟我差不多大。」班超搖頭，都不知道是不是銀山高中的學生。

「他長啥樣？」猴子問。沒準他們認識這號人。

班超在腦海中竭力措辭，「兩個眼睛一個鼻子一個嘴巴，」

老牛三人互相交換了個眼神，心說媽的人不都長這樣么？哪個人還長了三個眼睛兩個鼻子的？

「臉上沒什麼表情，就說話感覺拽得二萬五八似的，特讓人火大！」

老牛忽然就覺得這人聽起來有內味了。

「他說的不會是姜晟吧？」猴子竊竊私語道。

「如果是姜晟，那班超不認識他很正常，他才剛轉學沒多久。」板凳覺得可能性很高。

因為太過詫異，老牛無意識地放下了手，「可姜晟為什麼要舉報班超？他應該不認識他！他們有仇么？」

猴子瞥了他一眼，「還是擋著吧，有被噁心到。」

「你媽！」

班超見他們三人忽然交頭接耳起來，有點懷疑：「怎麼，你們認識？」

說是也不是，說不是也不是，畢竟他們還只是推測，這裡面還有太多問題說不通，老牛三人正犯難時，姜晟跟李深井倆人已經過來了。

班超在看見姜晟那刻，雷霆震怒，眼神中寒潮洶湧，老牛看他那表情豈止是有仇，說是殺父之仇也不為過！

「我草！」他面目猙獰，三步並作兩步，朝著李深井和姜晟飛奔而來。

李深井心下一驚，以為班超是沖著自己而來，畢竟在他的認知里姜晟跟班超並沒有什麼交集。

他見班超這凶神惡煞的樣子，怕不是下一秒掏把刀出來抹了他的脖子，趕緊解釋道：「超、超哥怎麼了？我我啥也沒幹啊！」

「好小子，你居然是四班的！」班超越過李深井，一把揪住姜晟衣領，咬牙切齒道，「道歉！」

李深井滿臉黑人問號。什麼情況？班超不是沖他來的？

姜晟個頭跟班超差不多，但他仍高傲地抬起下巴，高高在上地看著他。

「放手。」

這一聲輕蔑地「放手」徹底崩斷了班超理智的最後一根線，他揮手一拳用力地砸在姜晟鼻樑骨上，但馬上自己的面門也挨了一拳，腥紅的血氣從他喉嚨間冒出來，嗆得他連咳了好幾口，但他不甘示弱，立刻用更兇猛的頭槌砸得姜晟兩眼發花，踉踉蹌蹌後退了好幾步，趁姜晟還沒站穩腳跟，一腳將他踹翻在地，騎在他身上的時候又被姜晟拽住了衣領，反身壓在身下，挨了好幾個嘴巴。

「還不把他倆拉開！？」直到有人大聲叫道，眾人這才反應過來，把糾纏的二人拉開。

「草！放開！」

姜晟從嘴裡吐出一口血沫，「腦殘。」

「你說什麼？」

「我說你腦殘。」

班超一連飛踹了好幾腳，但都被人攔下來了，「你再說？！」

姜晟還想再罵但李深井把他攔到了另一邊，「算了算了，給我個面子別罵了，再罵老師要來了！」

事實證明，老師還是很有威懾力的，姜晟立刻閉上了嘴，就連叫罵個不停的班超也安靜了許多。

「今天晚上放學別走！」班超用腫了的一隻眼睛瞪著他。

「腦殘。」

「你是不是只會一個詞罵人？」

「白痴。」

「你丫還沒完沒了是吧？」

「老師來了！」不知道誰喊了一聲，頓時鴉雀無聲。

體育老師王瑞鵬二十齣頭，剛從體院畢業，參加工作沒幾年，開朗外向，常常跟同學們打成一片，深受學生喜歡。

「同學們下午好，今天四班的同學和十二班的同學，我們要一起上……班超，你眼睛怎麼回事？」

班超虛偽的笑笑：「不小心踩空台階摔了一跤，沒事。」

噗！人群中傳來了竊笑聲，知道真相的學生們紛紛低著頭，艱難地憋著笑。

是不是摔傷王瑞鵬還是有眼力價的，他在人群中四處掃視了一圈，發現了端倪：

「四班站最後一排最右邊的學生，你臉怎麼了？」

王瑞鵬叫不出他的名字，甚至連面相都有點陌生。不過他體育課本來上的就不多，被各個科任老師以各種原因佔了個便，不認識也很正常。認識班超，純粹只是因為他太出名了！想不認識都難！

「不小心撞到門了。」姜晟話音剛落，一股帶著腥氣的細流就從鼻腔內湧出。

「你流鼻血了。」

姜晟拿手背抹了一下，依舊面無表情，「天氣太熱，上火了。」

噗！這次所有人都沒能蹦住。

王瑞鵬看著他倆，一個眼睛腫的不像人，腮幫子還鼓了好大一塊，另個整張臉一塊青一塊紅，鼻血還流個不停，瞬間明了。

「你們倆來一下。」他冷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