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病危
急促的上樓聲從樓梯間傳來,一陣喘息過後,一個身影出現在住院部三樓的護士站。
「請問,大前天送來的女病人在哪間病房?」
「我們這每天都有女病人,你說哪個?」短頭髮的護士停下手中寫著記錄表的手,抬頭看了一眼面前的男人。
「不好意思,護士,那個露藍,露藍在哪個病房?」
「露藍?」
護士翻了翻桌面上的登記表,又瞟了瞟男人。
「你是家屬?」
「我是接到電話過來的。」
「你就是剛剛打電話過來的人?」
「是,是我。」
「徐方?」
「對。你…怎麼知道?」
「來電顯示寫著。都兩三天了,你是第一個打電話過來的人,還以為是家屬呢。」
「我是負責公司會議管理的,露藍過來古谷鎮開會,會還沒開完就不見人了。我前天早上出差了,今天突然想到有些工作還沒和露藍交代。唉,沒想到……」
「露藍在b019號病號,吶,走廊盡頭第二間就是。」
「我能問問…露藍她到底怎麼了嗎?」
「具體的還要再做檢查,從昨天晚上開始,情況變得很不好。你看看能不能聯繫上她的家屬吧。」
消毒水的味道在空氣中瀰漫,護士們忙碌的腳步在各個病房與通道間來回奔走。
徐方順著走廊走去,這裡雖算不上嘈雜,但白天畢竟人員繁雜。看著一間間病房裡的病人有的精神奕奕,有的哀愁滿面,心裡並不好受。
b019號病房裡的人不多,靠門邊住著一個中年婦女,正倚著病床削蘋果,一旁是低著頭按手機的年輕女人。而露藍躺在靠窗的病床上,面色慘白、一動不動,額頭上有一處傷口貼著白色紗布,口鼻處插著呼吸機,邊上的機器屏幕上顯示著很低的數值。
「露藍……」
徐方的聲音很小,走到露藍的病床前,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唷,小夥子,你是這床的家屬?」
中年婦女削好了蘋果,饒有興趣的看向徐方。
「額,我不是。我是她…嗯,是她同事。」
徐方有些尷尬,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麼接話。中年婦女吃著蘋果,看著露藍,露出了同情。
「嘖嘖嘖,可憐吶。都在這兒躺了幾天了,家屬都沒來。想來也是可憐人。」
「不是的,她不是這裡的人,就來這裡開個會,沒想到會這樣了。剛剛護士站的人說她手機鎖屏了,想找家屬,但打不開。」
「哎呀,媽,別人家的事兒,你瞎操這麼多閑心幹什麼,你自己這身子骨好不好得了都還是事兒呢。」
「我就說說,唉。你玩兒你手機,那麼多話呢。」
「呵呵呵呵……」
徐方更尷尬了。
「laliliallaialialialialia…………」
突如其來的一陣手機鈴聲響起,徐方如同抓住了救命一般迅速掏出了手機,看都沒看就直接接聽了。
「喂…?」
「啊,徐方!」
「趙耘?」
「對,是我。」
「怎麼了?不是開完會了嗎?你還沒回去嗎?」
「有點事……連著周末加幾天年假,順便就在這裡度度假了。」
「哦豁?那挺好啊。怎麼,找我什麼事?」
「你不是說抽空帶我去轉轉?我這人生地不熟的,沒你帶著,還真不知道該去哪裡轉轉。」
「嗐,這事兒我都給忙忘了。帶你轉轉不是問題,問題是我現在走不開,得晚點吧。」
「你禮拜天還得加班?你們公司給多少加班費啊?」
「唉,不是啦。我在醫院。」
「醫院?你怎麼啦?」
「不是我,來看看。」
「怎麼,有家裡人病了?」
「那倒不是。就,前幾天一起來開會的那個姑娘,不知怎麼的就暈迷不醒了。」
「前幾天開會哪有女的?」
「怎麼沒有,吃飯那會兒不是還碰著了。啊,對,你好像還認識來著。」
「那天吃飯?」
「是啊,露藍,你不是認識嘛。」
「誰?」
「露藍。」
「露…露藍?」
「那天一起吃飯的那個露藍?」
「對啊,不然還有多少個露藍嘛。」
「露藍…露藍怎麼了?」
「唉,也不知道怎麼了。聽說隔天早上被人發現的時候,就已經暈過去了。」
「露藍現在怎麼樣?」
「聽護士說情況很不好啊。唉,既然你認識她,你知不知道她家裡人的聯繫方式?護士說要儘快通知家屬。」
「在哪個醫院?」
「古谷鎮就只有一個醫院……」
「嘟嘟嘟嘟…………」
「喂…趙耘??喂………?!」
徐方的話還沒說完,趙耘匆匆掛斷了電話。盯著漸漸暗下去的手機屏幕,徐方只覺得自己又回到了尷尬之地。
徐方在旁邊空的床位上坐下了,望著眼前的露藍,也知該不該說些什麼。沒過多久,想起什麼似的,又掏出了手機。
對著露藍拍了一張照片,發送給了沙理。
沙理似乎比徐方更驚訝這件事情。回復的速度很快,可惜公司里並沒有留下露藍家裡人的聯繫方式。徐方撓撓頭,只覺得頭大。總不能把露藍就這樣丟在這裡不管不顧。
大概過去了半個小時,門口有護士走來。
「露藍的家屬聯繫上了沒有?」
「還沒有,公司那邊正在想辦法找聯繫方式。」
「唉,得快點了。瞧現在這模樣,也不曉得還能撐多久。」
「啊?護士,那這怎麼辦?好好的這一姑娘,總不能這麼不明不白的就……」
「醫院裡開了會討論這個事情,好幾個醫生都認為還是要做一個縝密的全身檢查,但是這個費用吧…加上病人現在這個情況,沒有家屬的話,我們也不好做什麼別的。」
「總還是要些什麼吧?護士,好歹是條人命。」
「你跟我講也沒辦法啊,醫院有醫院的規章制度。病人現在昏迷不醒,又沒有家屬,大檢查也好,小手術也罷,這些都是要簽字的。」
「檢查大概需要多少費用?」
「國產的儀器和進口的儀器都有區別,病人現在的情況一般的檢查恐怕也查不出個所以然來。你也瞧見了,情況越來越糟糕。」
「那…」
「具體的得等醫生開方子才曉得,但檢查費用吧,會很貴。」
護士的神情很嚴肅,但徐方心裡沒底,也不敢輕易開口說先墊錢。如果真的聯繫不上家屬,那這個情況就非常棘手了。
「檢查……做!」
氣喘吁吁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護士和徐方一同回過頭來,只見趙耘一隻手撐在門框邊上,直喘大氣。
「趙耘?」
「那個…護士,不管什麼檢查,不管多少錢,做!都做!」
「你是?」
「趙耘,這事兒你不好插手,還是先聯繫上家屬吧。」
「那什麼…徐方,這事兒還真的只有我能管。」趙耘喘了一會兒,走進來,看著病床上的露藍,只看這一眼,眼看著臉都要垮了。
「護士,我是家屬。不管是簽字,還是做檢查手術,只要能讓露藍醒過來,不管做什麼都做!」
「唉,這都三天了,總算來了。你跟我來吧。」
「趙耘你……」
「我待會兒再跟你說,我先過去……」
「行,你,你先去。」
徐方一臉懵,好一會兒反應過來,再看看露藍,臉上泛起了吃瓜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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