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 熱烈歡迎小土豪
「這幾個硯台我都要了,幫我送到田家去,那邊的宣紙也一同送去,還有這幾箱……」田道清隨手挑選了不少東西,那名夥計實在是看著忍不住了:「這可是夕山石的硯台您確定要這麼多嗎,還有是絲雲宣要是不及時裝裱有可能被蟲蛀壞了……」
另一名夥計馬上跑過來解釋:「他是新來的不認識公子,請您不要怪他多嘴。」田道清則不以為然:「他講得對很有道理,你不會是怕我不買這麼多吧,還是他實誠。你們這麼做生意是不是有點不地道,拿我當冤大頭嗎?」這時掌柜的也過來打圓場:「公子怎麼會不懂這些道理,是怕您誤以為我們夥計小看您買不起,何況……」
田道清抬手示意他不用解釋:「無所謂了,不用這麼緊張,那硯台我只帶走一個,其餘的都送到城東張先生的化賢堂吧,他曾教過我幾年。對了不要說是我送的,只告訴他是一位門生的心意就可以了。這些應該肯定夠,多出來的先存在這兒!」掌柜認真地承諾讓他儘管放心,田道清拿出一錠銀子交給小夥計。
「這位可是真有氣度,不知是哪家的公子?」一人有些好奇地打聽,掌柜的答道:「田家有個十三公子你聽說過吧,最近經常在我們這邊溜達,其實他並沒有看起來那麼闊綽。聽說前些時把所有下人都清退了,但是那點月例銀子應該也經不起這麼花。」那人大有深意地看著掌柜:「那這一把你可是撈到了,沒賬沒數也不親自收貨可不是由著你安排嗎?」
掌柜的連忙擺手:「我可是做長久生意的不敢貪圖這些小便宜,上次集古齋老闆幾隻花瓶倒是糊弄走一錠金子,結果事情傳開后很多人認為他們無信義,剛開張沒多久還不是關門走人便宜了引靈閣幾乎是白撿一個好鋪子。再說了這孩子聰明之極哪是好欺瞞的,人家只是不看重錢財而已,何況有田家的背景我可是招惹不起。」
田道清從一個木匠家裡出來不住埋怨:「你這格子數量不對漆也上得不講究,要不就幫我送到對街的李鐵匠家吧。怎麼說主僕一場我就不計較了,這回你給我重新做一次,必須要按這張圖絲毫不差,價錢也給你翻一倍。」木匠送走田道清后,長長地鬆了口后趕緊回到院內繼續盯著葯鍋。
田道清則接著閑逛,一些小買賣人則把他視為財主,常常向他兜售一些有用沒用的物件,價格上自然都要有不少水分。後來田道清輕易都不敢往這裡來了,因為每次都被人們簇擁著介紹各種東西,時間久了自然會煩。
自從上次族長上任到現在已經大半個月了,他再回到自己長大的幾間小屋,感覺好像離開了很久,沒有人住小院子變得更加冷清,裡面雜亂地堆放著這些日子自己採購的各種散碎物品。從外面找了一些下人將屋裡一些老舊的東西全部清理出來替換成新的,然後告訴這些人可以隨便處理他清出來的很多東西,本來被抓了苦力不太高興的眾人一下都樂開了花。
晚上田道清獨自一人坐在屋頂上望著禁地中的那座大山發獃,這段時間他始終無法分辨到底那晚所見所聞是否真實,還有兩代族長的功夫讓他重新發現武道並非只是把人弄得皮糙肉厚用來打架的,那種飄逸之中隱含著縱橫天地的逍遙,遠不是自己在外面揮霍些許小錢可比。
不遠處禁地之中傳來嘲諷之聲,在靜夜之中田道清聽得很真切,「您老五十多歲的人了怎麼開始打坐了,可別搞壞了身子,還是老老實實掃掃地睡睡覺安度晚年吧,你們這一支族人沒有希望了。」田道清聽后並沒有在意,自言自語道:「朝聞道夕死可矣,你們居然還嘲笑人家,唉!」也不知到了什麼時辰犯了困才去睡覺。
……
「大家都是乞丐,你怎麼只把包子分給他們,是不是有點不公平?」一個蓬頭垢面的人對田道清不滿地報怨,此人圓圓的臟臉上有一雙小圓眼睛看起來煞是滑稽,再配著向上外翻的大鼻子和兩邊下垂的帽子殘片極像一副豬臉。
「包子是我買得想給誰都可以,這裡沒有公平不公平之說,我又不是朝廷的舍粥鋪子,你這個問題本身就有點可笑。」
豬臉依然有些不依不饒:「那你告訴我為什麼不給我吃,我哪裡不一樣了?」田道清覺得有些好笑,聳聳肩說:「因為包子不夠了所以沒有給你,這個理由可以嗎?」豬臉這回更急了:「你整個包了圓,看他們哪個不是吃完又拿的,這個理由站不住腳。」田道清越發感覺這人叫真實在有趣,就又刺激他:「我又沒說給他們只吃一頓,下一頓他們估計都不夠吃。」
豬臉這回好像乾脆生氣了反駁道:「我又不是排在最後,明明你分發時故意跳過我的!」田道清也提高嗓門:「別以為我看不出來,哪個乞丐吃你這麼胖,您這紅光滿面的樣子一看就是有好吃好喝的主兒,怎麼也來市井中騙我一個小孩兒的包子?」
豬臉一下子語塞支吾道:「你怎麼能完全以貌取人……」田道清也沒好氣地問:「為幾個包子至於嗎?再和你磨嘰就要誤了聽新書《蕭白雯傳說》啦!」
豬臉一聽整個人一下子興奮地站起來,「早說你喜歡聽書就不用這麼麻煩了,只要有好吃的我可以講給你聽!」
田道清根本沒有理會他,譏諷道:「你要講得好何苦混成乞丐?」
這回豬臉只是悠悠分析:「那不過是個永遠走狗屎運的猥瑣男人不斷碰上很多花痴女人和弱智敵人的故事,你不會喜歡那種故事的,否則我就……」田道清根本沒有理會他後面說了什麼。
……
「你怎麼知道那個故事的內容,而且確信我會不喜歡?」大半個月後田道清略微有些疑惑地問,豬臉顯然很是得意:「那些滿足大眾意淫的故事當然不會合你的胃口,這也是我為何如此落魄的原因。我不是一個只為掙錢而去編故事迎合平庸的人……」
田道清不無嘲諷:「可是即便是在乞丐中你看起來依然平庸,不過我確實不明白為什麼這些說書人的故事都是抄來抄去?」
豬臉似乎料到他會這麼問,「他們又沒有經歷過不可能編得太好,能在多抄幾家的基礎上再稍稍加上點新料已屬上品。但我就完全不同啦,見過得很多東西他們幾輩子都想不到……」
田道清根本不相信,「不會是要告訴我你見過仙人吧,或者說你就是仙人來渡化我的!」
豬臉有些無奈:「說了你也不會信,但我可以告訴你世界很大,絕不僅僅是你所看到的天地模樣。仙道浩瀚根本不是你們田家那點小把戲可比,道途飄渺連我也沒有見過有誰真正超脫……」
田道清看著對方認真而沉浸的模樣不禁問:「那你說說真正的仙路與書文中可有什麼不一樣?」
「一命二運三風水四積陰德五用功,想要走得遠缺一不可,這與書文或世間萬物都差不多,最大的差別是沒有那麼多的花痴女人和弱智敵人而已。」對於其貌不揚的豬臉這翻話田道清還是有些驚訝,沒想到此人還真有點意思:「說詳細點,包子今天你隨便吃!」
然後拿出一小粒碎銀給他,結果豬臉卻一副不屑的樣子,「那天包子的味道是很難有機會再吃到了,你以為我是貪那點普通吃食嗎,你是不可能明白的!」
不過還是一把接過那粒銀子晃晃悠悠地走了,田道清有些不解地特意去又買了包子嘗了一下,或許是心理作用確實感覺沒有那天的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