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面對靜月突如其來的哭泣，程識竟有些不知所措，他只聽見靜月口裡念著「爺爺」兩個字。

「爺爺……」靜月執意要出去，程識緊緊地拉住她。

「不要說話……」

外面的人似乎聽見了裡面的動靜，交談聲瞬間就制止了。秘書緊張地看著陳老爺子走向那道門，老爺子推開那扇門時，程識從裡面拉開門，出來時眼疾手快地帶上門。

程識微笑著喊了一聲：「爺爺！」

「不是說你不在嗎。」

程老爺子看向秘書，秘書害怕地低下頭。

「爺爺，是我讓她說我不在的！」程識看向秘書，「你先出吧！」秘書點點頭轉身出去。

「怎麼？」老爺子坐到椅子上，「關心別人有時間，見你爺爺就沒有時間了！」

程識帶著怒氣的目光投向爺爺身邊的人，那人向後退了退。

老爺子：「你不用看他！是我讓他調查的！」

陳識壓著怒氣，平靜地解釋：「爺爺，不是你想的那樣。」

老爺子看程識神情，慈祥地笑著說：「行了，我基本就已經確定了。」

程識極力反駁：「爺爺，真不是你想的那樣！」

「小識啊！我是你爺爺從小看著你長大。你，我還不了解嗎？這要是換做以前，你根本就不解釋，今天你可是從一開始就在否認。」

爺爺的話讓程識語塞，爺爺說的似乎是有些道理！以前的他根本就不在意爺爺誤會，因為那都是爺爺捕風捉影。而這次他居然害怕爺爺誤會些什麼。漸漸地他的目光投向那道門。

「是不是沒話說了！」程老爺子臉上挂面了笑容。

程識一時竟有些慌張：「爺爺，我……」

「好了！確認過了！爺爺就放心了，哪天帶回來讓我看看。我走了！」老爺子起身，看了看休息室。意味深長地笑了笑就離開了！

待爺爺走後，程識就走到休息室拉開門。

程識見她坐在地上就蹲下身去問問：「你沒事吧！」

靜月木訥地看著他嘴裡依舊重複著「爺爺」兩個字。

程識一臉疑惑，「爺爺怎麼了！」

靜月冷靜后搖搖頭準備起身，程識伸手扶住她，靜月沒好氣地推開他說：「我搞不懂你幹嘛讓我躲起來！」

面對靜月突然然的轉變，程識無語地苦笑。剛剛還沉浸在悲傷中，只有幾秒就把注意力轉移了。

「你把我藏起來幹嘛？」

程識耐心地跟靜月解釋：「我爺爺看見你，事情就麻煩了！」

他這麼一說靜月就更不理解了：「有什麼麻煩的！我是來談工作的！」

程識靠在門上，從容淡定。

「我爺爺可不會那麼想！再說了我除秘書外我從來沒有讓女人進來過！」

靜月：「你……」

見靜月表情程識才意識到自己話里的不對，他尷尬地咳了一聲，「不要誤會！」

他趕忙轉移話題：「你剛剛有聽到我們的談話嗎？」

「什麼？」靜月不解，「什麼談話！」靜月是真沒有聽見他們外面在說些什麼，她注意了沒在門外。

「沒什麼？」程識轉過身坐到辦公椅上，靜月跟著過去坐下。

「你說過的事我回去跟她們商量，那我進你公司的事就扯平了！」

「好！」程識爽快地答應了。靜月看時間也不早了，就回去了。程識靠近窗看著樓下的人上來車，他才將目光收回來。

「程少入股的事用我們處理嗎？」秘書站在身後，手裡拿著藍色文件夾。

程識轉身面向她，「不用了，有人會給我們處理的！」

秘書雖不懂他的意思，但是她也不會再多過問。這是秘書的應有的素質。

「平凡二當家最近出國了！告訴文嚴讓他去查查是什麼事！」

「是，」秘書應答了一聲接著念，「畢業后原本受國外高校邀請，出國深造。因家中變故放棄了機會。后與好友共同創立平凡集團。一年後平凡成上市公司。」

「行了，」程識不耐煩地看向她，「東西給我，出去吧。」

秘書把文件遞到程識手裡，就離開了。

他翻看著資料，關於李靜月的事他大概都了解到了！看過後望著窗外。

「老大，」前台看靜月回來了就叫住了她，「今天有個人來找你，他沒有預約我沒讓他上去。」

「沒讓進就沒讓進。這種事情還要我教你嗎？」

「但是秘書室長讓他去接待室了。」

靜月：「好，我知道了！」劉夏做事有分寸，所以她根本就不擔心。

劉夏見靜月來了走到她身邊：「老大，你有位姓劉的朋友嗎？」

「姓劉？」靜月回想一下沒有印象。

秘書接著說：「她說她小時候住在陸平村。陸平村不是您家鄉嗎？所以我想她應該是認識老大。」

靜月努力回憶著，忽然她看著劉夏急切地說：「我去看看。」說完靜月就迫不及待地朝接待室走去。

靜月急急忙忙地走到接待室，她看見站在那裡人的背影瞬間就失望了。是個女人的背影，不是那個人。

靜月疑惑地走過去問道：「你是?」

女孩轉身看向靜月淺笑道：「靜月，你還記得我嗎？」

靜月回憶了一下，眼前這個人她沒有什麼印象。她不好意思地說：「對不起啊！我不記得你了！你是？」

女孩回答道：「百草！」

百草！

靜月一瞬間就想起她是誰了，她臉色一變原本處於禮貌的微笑也消失了！這一切都因為十五年前發生的事。

放假了，孩子們第一次有了星期天的概念，村裡比往日多了幾分熱鬧。靜月從上學以來認識了不少朋友，其中最好的還要是百草，她離得近又是女孩當然就聊得來。可是這半年來，靜月漸漸發現她跟我們不太一樣。下午，靜月和柱子一起去地里放牛百草也一起去了。

草地里，三個孩子並排而，遠處的地平線上，一輪太陽將要落下，西天的晚霞揮動著絢麗的紗巾，遍地的草都鍍上了一片金黃。晚風吹起垂落在耳畔的秀髮，帶走最後的絲絲溫暖陣陣涼意襲來。

「靜月，牛跑遠了，我去牽回來。」

柱子望了望遠處，剛剛還在那兒低頭吃草的牛，轉眼就不見了。

靜月點點頭說道：「好！」

風吹得更大了，就更冷了。百草咳嗽了一聲靜月趕緊扭頭看向她問：「百草，你怎麼了？」

百草又咳了幾聲，說：「沒怎麼！我……」百草又斷斷續續地咳嗽，不一會兒更加頻繁，她手捂住嘴，面色被咳得通紅。聲音漸漸有些沙啞。靜月擔心的看著她感覺到絲絲不安。

「百草，你沒事吧！」

「沒……事。」

這時候，柱子牽著牛回來了，「靜月。我們回家吧！」

「柱子哥哥，百草好像生病了就一直咳。」

柱子這才注意到異常的百草，他伸手摸摸她額頭，驚訝地說：「好燙。百草你是不是生病了呀！」

「生病？」靜月擔心的看向百草，「是不是太冷了！柱子哥哥我們快回去吧！」

柱子：「好！」

說完三個小孩就回去了。靜月想陪百草回家，但讓她給拒絕了。她說她能行，可是靜月還是默默跟在她的身後……

百草許久才回到家剛進門就立馬喊道：「媽！」

百草媽正在擦灶頭聽見聲音轉過身看向百草，百草的臉色蒼白，額頭冒著細細汗絲。

「孩子，你怎麼了。」

百草媽走到百草身邊扶著她坐下，順手摸了摸額頭。

「你在這兒等著，媽去給你拿葯。」百草媽媽急急忙忙地跑到裡屋翻箱倒櫃一番空著手出來了。百草媽媽立馬又跑到另一個房間去，再次空著手出來。她急了，手不停地來回搓，絕對不是因為冷。這時，百草爸爸回來了她焦急地湊上前去。

「上次買的葯，你放在哪裡的？」

百草爸爸看了眼百草，頓時就變得焦急了起來，忙問：「家裡沒有了嗎？」

「沒有找到！」媽媽焦急地答道。

「我馬上去買。」百草爸爸放下手裡的割草的鐮刀，拿點錢就跑著去了。

「媽。我沒事！我……」百草聲音漸漸弱下去。

「草兒……」百草在媽媽哭喊聲中昏迷。她隱隱約約看到了那時和朋友在地里放風箏的樣子。

「孩子他爸……」剛到院子門的爸爸聽見聲音立馬跑回來。

「快，帶她去醫院！」

村裡只有一位中醫，百草的病看中醫治不了！只能到離著十公里的鎮上去看。

後來有一次百草身體不舒服，靜月就陪她回了家！

「媽！」百草看向靜月，「這是我朋友，她叫靜月！就住在那前面。」

百草媽媽看了一眼靜月冷淡的點點頭轉臉對百草說道：「以後不要再出去了，你身體不好！」

「媽，我只是想跟靜月出去玩玩！」

百草媽突然嚴肅道：「玩兒什麼玩，你看你出去一次病一次。」隨後她轉了語氣，對著靜月淡淡地說：「靜月，你以後不要再來找百草了，你趕緊回去吧！」

突然被攆，靜月心裡一陣落寞只得默默的轉身離開了！

那次后，靜月只記得過了好久都沒有再和她一起玩過，有次她帶著小狗出去玩時卻被她叫住了！

「靜月！」

靜月尋聲看去，是百草。靜月牽著狗走了過去。「百草，你怎麼在這兒。」

「你好久都沒有來找過我了，是不是我媽媽的話讓你生氣了！」

靜月疑惑看著她，想起那天的話，更想起爺爺這幾天告誡過自己不讓她和百草來往至於原因，爺爺沒有講。突然有些慌張地看著她：「你身體不好，爺爺說了我不能去找你。還有你媽媽她，也不讓我去！」

百草心想肯定是因為這樣，但是她不介意，她只希望能有個朋友而已！

「沒關係啊！你可以到家裡來找我，我們去外面放牛放羊放風箏或者我去你家。現在我能跟你一起去玩嗎？」

靜月猶豫了一下說：「那好吧！我要去柱子哥哥家玩，去嗎？」

頓時百草蒼白的臉色掛滿了笑容。

李嬸見靜月來了，微笑著但是看見後面的百草她笑容漸漸消失。百草生病請先生收拾這件事，在整個村子里都已經傳開了。

同位母親，她很理解百草媽的心情，可是也得考慮別人。她剛開始也不太信，但是那天後靜月就生病了。本來也不是個大病但是時候偏偏湊巧，讓她不得不信，不能不去擔憂。

「百草，你生病了就要好好休息。」李嬸順勢把靜月拉到懷裡，不經意間隔開兩人之間的距離。

百草看向李嬸語氣可憐地說：「我跟我爸媽說過了！我能和靜月玩會兒嗎？」

面對孩子乞求的眼神李嬸於心不忍還是同意讓兩個孩子再玩兒會兒。

「那，好吧！別玩太久了。」

「謝謝嬸嬸！」

兩個孩子手拉著手，朝後山走過去，邊走邊交談。

「怎麼沒有見到柱子？」

「他和叔叔去地里了！」

「哦！那我們走吧！」

李嬸，看著兩個孩子的背影，心頭隱隱不安慢慢消退。她繼續低頭幹活。

天快黑了，爺爺還沒有回來。

「沒事，靜月你爺爺很快就回來了！」

柱子爸爸看靜月一直愁眉苦臉飯都沒吃，知道她肯定是在擔心爺爺。

「爺爺怎麼還不會來？」

「很快了，你先吃飯吧！」

靜月乖巧地點點頭，不一會兒聽到急促地腳步聲。

「哐當……」門被推開發出巨響，屋裡人都被驚到放下碗筷。

「怎麼回事？」李嬸看向柱子爹。柱子爸也不知道怎麼回事。

「柱子娘。」百草媽推門而入。

「安姐，你怎麼過來了！」

「我來找李大爺的，家裡沒人肯定在你這兒。」百草媽講話都是沒好氣。

柱子媽起身走到她面前細語道：「安姐，你過來坐，有什麼事情慢慢說。」

「我不坐了！」百草媽轉眼看向靜月，眼裡射出惡狠狠的目光，像是那餓久了的狼。

「你怎麼又來找我閨女了啊！」百草媽指著靜月大罵，「你幹嘛不克我啊！你非要克她。」

靜月被她大聲喊叫嚇到哆嗦，眼裡剎那間泛起了淚水。李嬸趕緊走過去抱住靜月。

「有什麼話跟我們大人說就行了，你罵孩子幹什麼？」

「就是她，百草老和她在一起，百草才會病越來越重。」

靜月就只道是因為這件事，一下委屈得哭得稀里嘩啦。李嬸心疼看了看她把靜月拉到身後。柱子爸順勢將靜月拉到懷裡。

「怎麼能這麼說呢？」李嬸生氣地面向她吼道，「這個跟靜月什麼事，她就是孩子。」

「之前百草都好好的，現在她的病越來越嚴重，」她崩潰了，「我就這一個孩子啊！要不是她和百草相剋，百草也不會這樣。」

「這都是封建迷信，百草的病是白血病，跟這些一點關係都沒有。」柱子爸忍不住開口說道。

「就是啊，安姐你要還相信那一套，只會害了百草。李大爺說過，他們以前有個人，也得的這個病後來找到比配骨髓移植，病就好了！」這也是最近靜月爺爺才告訴她們的！

「真的！」百草媽激動地情緒在慢慢恢復平靜。

「當然是真的！」爺爺不知何時回來的，他的聲音傳進屋。

哭泣的靜月聽到爺爺的聲音立馬撲倒爺爺懷裡。

「爺爺！」

「月兒！」爺爺撫摸著靜月的頭髮，「沒事。」

百草媽，沒有想到爺爺會在這時候回來，她眼神閃躲不敢直視爺爺。

「百草媽，這是科學時代。無論你請多少先生收拾，百草的病都不會好。」

「李大爺，我……」她看了看靜月，回想起剛剛自己的一言一行確實是不妥。

「百草的病需要找到相匹配的骨髓做移植才能治好。」

「骨髓移植。」眾人不解地看著爺爺。

「什麼骨髓移植，什麼意思！」百草父母急切地追問道。這一刻她就像看見了希望的光芒！

「就是需要找到跟百草合適的配型做移植手術，也就是造血幹細胞移植。」關於白血病，爺爺之前也只聽到過一些，為了這個孩子的病，爺爺特意去寫信向外面的人打聽，得出了這個結論。

百草媽還是不太了解爺爺說的意思，她相信李爺爺說的話。

「真的能救百草嗎？」

爺爺鄭重地點點頭，「對。但是也要找到和百草條件匹配的人才行。你和她爸爸都有可能！還有一點你們得有心裡準備，就是這種手術只有外面那些大城市大醫院能做而且這種手術都需要一筆巨大的費用！」

聽到這話百草媽媽神色漸漸暗淡下來，巨大的費用！到底要多少！

爺爺看出了她的為難便安慰道：「不管怎麼都要讓百草繼續吃藥接受治療。在錢的事，我們大家就一起想辦法。」

「對呀！」李嬸附和道，「錢的事我們一起想辦法。孩子的命最要緊。」

百草媽咬咬牙下定決心激動地說：「好，我這就回去和他爸說。」

說完便轉身要離開，離開時不經意看見靜月。她停下腳步，蹲下身伸手去牽靜月的手，靜月害怕的把手抽回。

她尷尬地微笑了一下，「靜月，阿姨對不起你。」

靜月沒有回答而是將頭埋進了爺爺懷裡。她再也不喜歡她了。

現如今回想起這件事，靜月對她是一點好感都沒有。靜月不會喜歡就是不喜歡，不會裝作喜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