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千紙雲鶴
第十七章,千紙雲鶴
劉涇東與余曉歡交手之時。
屍林中
凌盤背著王之林,與白鶴在潮濕的樹上跑著,白鶴還在追問:「咱們這到底是在幹嘛呀。」
凌盤不急的回著,兩人邊跑邊說著
「把王之林弄醒,問他秘術的下落。」
「你瘋了,他是鶴級遁師,醒了咱倆都得玩完。」
「現在也沒有辦法了,我原本想將其帶到歲劫寺,束其手腳,逼迫他交出秘術,可是世事無常,沒辦法。」
「我早知道你想的是這個辦法,就不聽你的了。」
他們不知道的是,林中的妖怪,已經嗅到了凌盤的氣息。
「啪啪」
白鶴尖叫兩聲,一條綠色藤蔓伸出,將白鶴揪打掉樹上。
凌盤快速落在地上,扶起白鶴,白鶴微微站起,顯得十分謹慎。
凌盤有些不解的看著她。
白鶴做了一個噓的動作,輕聲說:「妖氣,妖聚過來了。」
兩人再次抬頭,周圍林草之中,無數只紅色眼睛發著紅光。
隨後一陣極寒襲來,一顆巨大冰塊襲來,地上瞬間結霜,周圍空氣變得寒冷,冰塊形成冰陣瞬間爬上兩人雙腳,兩人抽身不得。
接著。
叢林中走出眾多異形怪狀的妖怪,有的似人似獸,有的人模人樣,有的面目猙獰,有的面色陰暗,有的爬著有的站著,有的攀在樹上,有的蹲在地下,看著三人,如同看到敵人和食物。
其中帶頭的兩隻妖,一個手中有顆漂浮冰錐,一個有身後漂浮幾顆藤蔓,一個正身是貌美如花的女子,一步一撇風情萬種,可頭卻是雪白的狐狸腦袋,另一個男子也十分俊郎,一副白嫩書生模樣,長發飄飄,俊郎乾淨,只可惜下身確實碩大的鳥爪,更令人震驚的是,兩隻妖怪額頭的三顆勾玉修為竟然都呈藍色!
所有妖虎視眈眈的看著三人,就在三人束手無策之時,一個蒼老的聲音傳出。
「奎鳥,柳狐大人稍慢。」
一個氣宇軒昂的老者挺直身子走了過來,凌盤抬頭一看,心裡瞬間坦然,那是上次與清一放走的那隻,羊妖。
那名叫柳狐的妖怪開了口:「哦,婁羊,你的意思,是要幫這些遁師?」
羊妖輕輕開了口:「不,上次與其交手,未曾取其性命,這次我想親自來。」
「三名小小遁師罷了,給婁羊個面子,交給他處理吧。」奎鳥動了動嘴唇,便轉身離開。
柳狐點了點頭,將眾妖喝散,空地上,只剩四人。
婁羊開了口:「你叫?」
凌盤迴了句:「凌盤。」
「上次那回,你令我刮目相看。」
「哈哈,客氣了,羊爺你也很強,這才幾日,就與上次孱弱的身子不一樣了,現在顯得精神的很。」
「哈哈,就不要開老朽的玩笑了。」
婁羊目光瞟向三人,似乎好像看到什麼,慢慢靠近,白鶴還是十分警惕,神元氣極功瞬間打開。
「我們妖怪可以看清你們遁師身上經脈靈氣的流動。」婁羊走向凌盤背上的王之林說著:「這廝背上背上靈氣縱橫,有些古怪。」
凌盤走到旁邊,婁羊掀開王之林的背,背上無數密密麻麻的咒語符文,其中能認出的四個字:千紙雲鶴!
白鶴收回氣功大呼:「秘術!是師父所說的秘術!」
凌盤摸了摸腦袋:「王之林果然聰明,將秘術紋在背上,王之林拿到秘術至今還學不會,說明此術難學,想要從他那學會,他就得活著。」
白鶴不知為何眼中蕩漾著淚花,隨後擦了擦,凝神看著王之林背上的字。
三人正在琢磨之時,一股氣突然將三人震開,林中煙霧四起。
三人被霧嗆得不行,煙霧漸漸消散,王之林冷著臉站在霧中。
「遭了,我忘了徐大人說過,符咒控制不了他很長時間!」凌盤拍了拍腦袋。
王之林輕蔑的看著三人:「白鶴,讓你活著就是不對,想不到你與妖人勾結,真丟雲山的臉,今日我便殺了你。」
隨後直衝而上,凌盤眼疾手快,手中凝聚火光擋了上去。
「彭彭」
凌盤手中火光一碰到王之林,便被神元氣極功震散,氣功驟發,將凌盤彈飛,白鶴見此場景,也十分利索的施展氣功,撞在一起,兩道氣功同時發出,「彭彭」的聲音不斷亂響。
白鶴招架不住,吃了下風,瞬間被震飛,王之林笑了笑,跳到空中,氣沉丹田,氣功凝聚在一股,準備出手的一剎那,婁羊沖了上去,手背發出三顆綠色勾玉的同時,手中陰火盛燃。
陰火瞬間便燃,形成一股數米高的火牆,王之林見狀趕忙抽身,被阻擋在火牆后。
王之林調整身姿,氣由外放,直接穿過火牆,看著狼狽的白鶴。
婁羊與凌盤擋在白鶴身前,陰火陽火一陰一陽的冒著。
白鶴盤坐在地對著兩人說著:「我自幼一目十行,過目不忘,他背上的秘術,我或許記下不少,師父說過,這秘術本就是由我修行,我試試。」
「沒事,你試著參悟,我與婁羊擋著。」
凌盤與婁羊互相點了點頭
「哈哈,想不到老朽與你共戰。」
王之林哈哈大笑著:「一隻老羊妖,一個小屁孩,找死!」
王之林的臉變得冰冷,瞬間就衝到凌盤面前,凌盤抬起雙手:「八面爍地火!」馭火貫通雙手,巨大火焰噴出,如麒麟之勢,噴向王之林。
只在瞬間,王之林氣功迸發,火焰被隔絕在外,凌盤馭火更加亮,火光將氣功一端烤的發紅,王之林深感不妙,氣功聚在一起,透明氣功直砸凌盤面門,凌盤鼻中湧出鮮血,被擊倒在地。
婁羊急忙沖了上來,雙手沾滿陰火一拳擊中王之林,王之林喉嚨動了一下,婁羊又是數拳擊上,王之林手指扭動,原先擊打凌盤身上的那股虛無縹緲的氣連帶著凌盤被吸了回來,擋在了王之林身體前面,婁羊立馬收住拳頭,王之林再次發出氣功,婁羊因凌盤在身前,施展不開,兩人一起被彈飛數米,婁羊在凌盤背後托著凌盤,眼看王之林又沖了上來,婁羊急忙抓起旁邊的樹木砸向王之林。
王之林氣功震開樹木,站在原地看向兩人。
三人衝上,再次打作一團。
與此同時,一旁的白鶴卻毫無進展,明明秘術所有的字都記在腦海,可是每次行氣,卻總是通不了,白鶴看著為了幫自己尋找秘術,如今又為自己戰鬥而吃下風的凌盤,百感交集,焦急萬分。
白鶴的思緒回到一種縹緲的境界。
白鶴自幼無父無母,其實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沒有爹媽,只不過自己一睜眼,看到的就是師父,白雲和藹可親,是整個雲山的主人。
雲山的房子很多,遍布都是,屋內有四書六經、奇珍異寶,屋外有陣陣白雲、晚霞普照,白鶴想怎麼玩兒就怎麼玩兒,因為白雲總是慣著他,可是這些東西很快就玩膩了,白鶴又覺得沒意思了,他就學著白雲的樣子,師父幹什麼她幹什麼。
白鶴與師父白天一起攀山採茶,傍晚,一老一少就坐在夕陽下,喝著茶聊著天,師父偶爾一口茶一口酒,喝醉了就對著白鶴說,自己喜歡天空、夕陽與海,白鶴就會問,那為什麼我們不在海邊住呢?
有一天,山下來了一個陌生人,師父去迎接,他上來就與師父吵了起來,白鶴自然不服,指著那人就是罵。
王之林也愣了一下,看著小小的白鶴。
後來師父告訴白鶴,那是白鶴的師兄王之林,王之林總是不怎麼待在雲山,待一段時間就走,他喜歡玩兒,什麼都玩兒,簡直就是一個登徒子。
可他每次回來,都會帶些好玩意兒,什麼女生的胭脂,男生的長劍,告訴她行俠仗義,持劍江湖,白鶴很高興玩兒這些新奇玩意兒,可是他走時又轉身帶走好多師父的寶貝。
白鶴於是還是恢復對他的不滿,對著白雲訴苦,可白雲總是一副虧欠王之林一般,縱著他。
白鶴問白雲,為什麼王之林為什麼喜歡去山下,是因為山下好玩嗎?我什麼時候能下山?每當問到這些問題,白雲總是嚴肅的看著她,山下就是俗世,與山上是兩兩相隔的世界,能讓好人變成壞人。
王之林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幾年後,有一天,什麼都變了,王之林再次從山下回來,那次下著大雨,王之林上山後一言不發,進了屋就與白雲大吵,白鶴聽到王之林要大喊著殺了師父,於是白鶴拿著王之林送她的長劍沖了進來,王之林冷著臉看著白鶴,屋外響起幾聲雷。
王之林只待了一日,第二天就走了,白鶴再次醒的時候,整個雲山屋裡屋外都被王之林搬空了。
白鶴滿山的找師父,白雲就坐在搖椅上,看著朝晨,白鶴知道,師父不喜歡早上的太陽,白鶴坐在旁邊,看著白雲,白雲已經老了,他看著已經長成姑娘的白鶴,就將一切告訴了她。
雲山以前是個土匪山,白雲曾經是一名土匪,山裡住著白雲與王之林的父親王寬,兩人仗著白雲家傳的神元氣極功燒殺搶掠,雖然不是遁術,但威力要大於遁術,因此很少人能治住他們。
一次下山搶劫時,白雲和王青同時喜歡上同一個姑娘,那姑娘在白雲眼裡,彷彿一片朝霞,美麗且使人嚮往,白雲對女孩兒溫柔,王青則是十分老道,花言巧語,討其歡心,很快王寬就與那姑娘相愛,可是很快王寬就與其他女子交歡,白雲質問王寬,為什麼要這麼做,王青告訴白雲,我們是土匪,這難道不正常嗎?
可是那姑娘懷孕了
那晚還是漂泊大雨,白雲殺了王寬,目睹這一切的姑娘也瘋了,剩下王之林就跳下懸崖,死在了白雲喜歡看晚霞的那個懸崖。
那姑娘曾對白雲說,自己喜歡海。
雲山不再是雲山,白雲心存愧疚,將王之林撫養長大,可王之林隨他父親,愛玩兒,長大后整日跑下山去,短則十幾日,長則兩三年。
雲山上只剩白雲。
這是白雲與王之林的故事,剩下的白鶴便不知了。
一次山下傳來打鬥聲,白雲由上望去,幾名遁師在自己山頭上交手,打的熱火朝天,白鶴不想摻進去,等了一夜,門外才消停,白雲下山開門,打開門後下了一跳,門外十幾具屍體橫躺,一個女遁師壞下,壓著一個孩子,孩子在一個搖籃里,不哭也不鬧,搖籃里還有一本書籍,千紙雲鶴。
白鶴的出現純屬偶然。
白雲覺得與這孩子有緣,那書上寫有雲鶴,自己是雲,這孩子那便是鶴吧,希望這隻鶴能在雲里自由穿梭。
白雲後來發現那書上的字是一個強大的遁術,而白鶴,身上有著遁師的天賦,這是屬於白鶴的東西。
發現這個秘密的,同樣還有山下回來的王之林,這次回來,王之林似乎知曉了什麼,他聽說了雲山之前是土匪山,也聽說雲山兩個土匪頭子因為女子火併。
他知道了,白雲殺了他爹!
聽說他在外邊救了一名遁師,是個大官,這次走了,或許不再回來了,他以為秘術是白雲的東西,自然而然的將其帶走,因為,他覺得,那雲山的東西本來就全是他的!
王之林從此便十分憎恨白雲。
雲山不再是雲山。
白雲發現漸漸長大的白鶴與自己曾經喜歡的姑娘有幾分相似。半年後,幾名身穿官府腰胯斬顱刀的歲劫寺遁師來到山上,白雲奮力抵抗,讓他們葬身於此,這時他才注意到自己已年事已高,哪天保護不了雲山時,白鶴怎麼辦。
於是白雲帶著白鶴下山,只求將本該屬於白鶴的東西討回來。
思緒落下。
白鶴緩緩站起,踩著屍林的泥土,輕輕說著:「千紙雲鶴本來就是我的,秘術只是個推力罷了。」
不驕不躁,如同白雲。
雲若不退,怎見白鶴。
凌盤被王之林扼住喉嚨,婁羊回頭看著白鶴,白鶴身上冒著靈氣,靈氣飄散在身後周圍,化成了紙,紙又變成一隻只鶴,有些紙鶴翅膀兩段帶有尖刃,有些紙鶴口中有著園口,有些鶴身形巨大,小鶴拍著翅膀飛在空中,大鶴就立在白鶴身後。
白鶴的手背上,兩顆綠色勾玉閃閃發光,顯現出來。
王之林扔開凌盤,震開婁羊,直盯盯的看著白鶴:「不可能!我自己都學不會,你怎麼一學就通,果然那老頭還是給你留了好東西!那老頭殺了我爹!逼死我娘!這一切都是因為他!我殺他不應該嘛?這些本來是我的!都是我的,還有那老頭的命,還有整個雲山!」
「呀!」
王之林再次大喊,氣功使出,白鶴騎上一隻大紙鶴嘴中念著:「千紙雲鶴!」,王之林舉拳砸來,白鶴飛在空中,天空中飄來一朵雲,罩著白鶴。
王之林大喊著,騰空而起,身上氣功攻向白鶴,白鶴再次動著手指,身後聚集一堆小紙鶴,張開小口,口中吐出透明氣團,細長氣團如針一般刺爛王之林的身體,王之林收回氣功護身,另一堆稍大的紙鶴飛向王之林,充滿靈氣的雙翼刺穿王之林的臂膀。
王之林再次氣沉丹田,準備再次施展,此時,婁羊與凌盤也跳了起來,兩人雙手沾滿火焰,摁著王之林砸向地面,白鶴騎著大鶴脫離罩著她的雲,俯空之下,大鶴舉起尖嘴刺向王之林。
「啊!」
白鶴從大鶴背上跳下來,王之林跪在地上,心臟已經被刺出一個血洞,自言自語著:「那都是他欠我的,我殺他也是應該的……」
隨後,氣息已絕。
白鶴看著王之林的屍體:「師父和你都有錯,可是,師父是,我,唯一的親人。」
隨後推倒了王之林的屍體。
旁邊的凌盤一直捂著眼睛:「殺完了嗎,快快快,羊爺收拾一下,我不敢看死人了。」
白鶴走向凌盤,看著滿身是傷的凌盤:「謝謝,謝謝你。」
凌盤睜開眼睛,哈哈笑了兩聲。
於此同時,鶯歌樓二樓的那處拐角里,徐清一抱著身子哆嗦的睡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