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徐州亂（二）

從梧縣東南過來的五千九江兵，五百輕騎，三百弓弩手，三千多步軍，已在縣城東部的位置布下陣勢。從高處望去，弓弩手置於大隊兩翼靠前的位置，輕騎藏在步軍後方，估計是準備迂迴。

鐵山營這邊，能看到夏侯惇將軍身披鐵甲立於陣前，人高馬大宛如天神一般。一盞青色大旗迎風招展，大書「夏侯」二字。身後是護衛著他的將近一千輕騎。步軍在兩翼展開，一千弓弩手布在最前方。夏侯將軍這次帶了將近八千人馬過來阻截，為了就是快速殲滅九江太守邊讓的增援部隊，打出士氣，讓其他蠢蠢欲動的諸侯不得不掂量下自己的斤兩。

風起，旗動！弓弩手快速向前推進，步軍緊隨其後。在即將進入射程的時候，有一千持大盾的步兵趕上弓弩手為其掩護，雙方進行了幾番互射，鐵山營損失甚微。九江軍那邊步軍行進到射程過半的位置時，起碼有兩三百人被射倒，陣型一下被拉開不少。我看了看夏侯將軍這邊，他對此無動於衷。

雙方步軍開始接敵，鐵山營的弓弩手快速撤往陣后，尋找制高點壓制九江後方步軍。鋒線甫一接觸，鐵山營便彷彿天人附體一般奮勇上前，為首的一支重甲步軍更是在一員驍將的帶領下如砍瓜切菜般穿插進九江軍的鋒線里。推進的太快了，快到九江那邊可能都被打懵了，太守邊讓那邊的令旗擺來擺去也不知在指揮個甚。

九江的輕騎動了。五百輕騎分成兩股，繞過雙方陣型，看情形似是要衝鐵山營的后軍。在馬上接觸到后軍的鋒線時，五百輕騎竟合為一股，向夏侯將軍所在地衝來！竟是要斬將搴旗。我從右翼山頂看著二百步外的夏侯將軍，隱約發現他好像咧了咧嘴角。

「動！」夏侯將軍一聲巨吼，一騎當先沖了出去，手中長刀緊貼在馬身，疾如閃電。身後一千騎軍分為兩股，一股跟著夏侯將軍，一股大約六七百人繞過主戰場，向邊讓的中軍疾馳而去！

九江輕騎為首一員大將好像吼了一嗓子，離得太遠聽不清楚，據我推測無非是「匹夫受死」之類的喊話，隨後就被夏侯將軍一刀劈於馬上，夏侯將軍如瘋魔，如鬼魅，在騎軍中左衝右突，無人敢纓其鋒。三百騎軍跟在身後，竟是比步軍推進速度更快更狠！不到半炷香的時間，九江輕騎就已被殺穿，有大概五十騎跟隨夏侯將軍直奔邊讓所在中軍，剩餘的騎軍在副將帶領下回頭衝殺，此時已有百餘九江輕騎被沖得肝膽欲裂，奪路而逃，剩餘輕騎還未聚攏，第二波衝擊也已到來。這次幾乎就是屠殺，鐵山營騎軍過後，戰場上只剩幾百匹馬，有的徘徊在主人身邊打轉，有的受到驚嚇，四散奔逃。

衝擊邊讓的七百騎軍在貼近主戰場時分出五百沖入敵步軍左翼大肆砍殺，剩餘二百騎直奔邊讓本部，在那一瞬間我發現邊讓的帥旗開始退了。夏侯將軍帶著五十騎加入追擊的隊伍，他本人更是一馬當先，直衝邊讓。馬快的優勢在此時彰顯得淋漓盡致。混亂中能看見邊讓的帥旗被砍倒，他本人估計也被夏侯將軍一刀斬掉頭顱。

戰鬥結束的太快，幾百騎軍追著邊讓的潰軍一路向南，主戰場這邊陣型中的皂色所剩無幾，青色的鐵甲洪流淹沒了一切。戰場上大片的屍體，旗幟兵器散落一地。幾乎沒有俘虜，開戰前夏侯將軍下達了一條近乎殘忍地命令，不納降！鐵山營無論是步軍還是騎軍，心裡似乎也有一種變態的執念，殺掉一切敢於阻擋他們的人。這樣的部隊，我在京城從沒見過。

我們小隊會合到一起，張隊率把隊伍分成幾組，我和孫二子完成任務，加上二子的肩傷有些感染，返回主力部隊補給。返回的路上，我看著二子騎在馬上左搖右擺，恨不得上去給他肩膀來一鞭子。

這次東征的目的，我仔細想了想，恐怕並不是單純地為了復仇那麼簡單。曹公兗州已平，和河北的袁紹亦已交善，徐州富庶，又沒有後顧之憂。征服徐州，就等於在東邊建立起大後方，以後無論是向西向北抑或向南，都能有徐州提供穩定的糧草及兵員產出。要知道青州黃巾為曹公所收，徐州可是還有十幾萬被打散的黃巾軍四處作亂，這其中的動機，我隱約能感覺出幾分。

之前聽被我們殺掉的那兩個人說，劉玄德可能會帶兵前來支援，北海孔融與陶謙一直唇齒相依，估計也不會袖手旁觀。這次截擊九江邊讓，其實派一偏將領軍五千足矣，可曹公還是派出身邊最勇猛最值得信任的夏侯將軍領精銳前來，未嘗沒有殺雞儆猴的味道。夏侯將軍亦是明白曹公心意，親自穿陣取了邊讓的首級。過些時日消息傳出去，不知準備前來支援的各路人馬作何感想。這個時候，可能才最考驗誰是英雄。

邊讓在我感覺，也算是個人物，只可惜領兵打仗不及曹公太多。且看劉玄德有何動作，我心中隱隱有種期待的感覺。關羽關雲長，張飛張翼德，這兩位在我心中的形象，比曹洪威猛太多。想到這我不禁笑了笑，曹洪在我這兒，也算是個反面人物了，聽二子說曹洪領軍打仗也是一把好手，可是我卻怎麼都看他不順眼，恨不能射他兩箭解解心頭之恨才好。

這樣想著，我和孫二子踏上返途。遠處狼煙四起，一片大好河山，沉寂在黑夜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