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駝背男人的屍首一直躺在巷口內,然而,待所有人都悄然離去之後的半個時辰后,程宜馨卻出現在小巷之中。隨之而來的就是那具躺著的屍體居然自己爬起身來。
趙勝假死大半個時辰后才緩緩地清醒,背部背刺的一刀雖是毒藥,但也是他所中之毒的解藥!他之前中的是黑墓林里的毒物,而此等毒物是黑墓林的毒姑子精心所配,不是江湖中可以隨便就找尋到的,至於如何獲取解藥,更加是難上加難。但是卻真有人能有解藥,而且還親自送到趙勝面前。
給他解藥的不是別人,正是眼前的程十娘,話說之前在荔園街的客棧內,趙勝所中的暗器其實是程十娘藏在暗處所發,目的就是讓趙勝自己暴露出秘笈信息,不讓與趙勝交易的神秘人得逞。趙勝也沒想到,自己所中的暗器只是擦破了皮膚,那暗器也就有信息在其中,他當時就能認出來是鳴鐘樓標記的暗示。那一刻他便心中有數,趁機大罵,然後獨自走出客棧。他心知一定有人尾隨他而來,他是個專業的飛賊,躲藏的本事當然了得,三兩下功夫便把跟蹤之人甩掉。
當趙勝按信息內容來到會面地點時,程十娘早已在隱秘處等著他。趙勝本人多年之前便認識程十娘,但他奇怪的是,為何程十娘不在東郊邊境,反而出現在此處。程十娘話不多說,只是交代他幾句,然後把一把塗有毒藥的匕首交於了他。他聽後半信半疑,但是此時此刻不按著十娘的話去做,怕是不知道就會死在誰人刀下,畢竟他把北宗秘笈一事當眾公開,必然惹來殺身奪秘笈的禍害。為了保命,他唯有聽從程十娘的。
程宜馨走後,才不到半柱香的時間,趙勝就等來一位白衣少女的出現…
白衣少女只是經過巷口沒想到在此碰到方才在荔園街客棧的駝背男人。
周諾霓詫異,此人被暗器所傷,沒想到傷得如此之重,只見他艱難地扶住牆壁,似乎有事相求。「姑娘請留步,我被人追捕,能否幫我一把?」
白衣少女不作表態,頓時戒備起來,雖然看此人軟弱無力一副臨死狀態,但冷不防也會使詐,畢竟他來路不明。
駝背男人中毒毒發的樣子不假,只見他臉色慘白,氣喘吁吁地說道:「姑娘您可曾聽過北宗絕跡已久的秘笈《息》,此秘笈就在在下身上。」
停頓一回他言語艱難地繼續說道:「姑娘一身素白,姿容出眾,我一眼就認出,您就是方才進入客棧內尋人的那位。」想不到駝背男人竟然也留意到她,此人視力不好,居然還能留意到周遭的事物?這話是真是假白衣少女只聽進一成。
沒錯,駝背男人撒了謊,他並沒留意白衣少女去過客棧。但白衣少女怎麼也不會知道,這一切都是程十娘告訴他的。
駝背男人又繼續說下去:「所以我當時在客棧裡面高聲說的話,姑娘一定有聽見,既然您知道我身上有那秘笈。想必也清楚我現在已經暴露行蹤,無論是不是與我有仇的人,都想從我手中奪走秘笈。現在在下毒發,已經離死不遠,我留著這秘笈一點用都沒有!」
周諾霓很是愕然,搞不清楚為何駝背男人對她說這番話。她沉靜下來,才道:「我不曉得你是誰,為何要跟我訴說這番話,不論是真是假,我又為何要參和這趟渾水?」
「是的,姑娘與我素未謀面,只是萍水相逢,現在我已走頭無路了。既然秘笈必然落入他人手裡,那倒不如給姑娘您!」
「秘笈落入誰手我真沒興趣。」白衣少女深知天上不會掉下餡餅,同樣也沒白給的便宜。
「姑娘是覺得秘笈會假?」駝背男人似乎說到重點。
「我現已時間無多,身上劇毒毒發,躲在此處只是暫時,隨後便會被仇家發現,在下不想讓他們得到我身上的東西。還望姑娘能相信我,然而我是必死無疑的,為了不讓他們逼供,懇請姑娘助我一臂之力,讓我死得痛快些。」說罷,把一把小刀和一塊半巴掌大小的木牌交與於她。
「望姑娘成全,把匕首刺入我的背部,這樣我就可以死的乾脆痛快了,姑娘大恩大德,在下無以為報,北宗秘笈江湖上各大宗師垂簾已久,只要姑娘您動手,秘笈就是您的了!」
事態突然,讓周諾霓一時間反應不過來。什麼北宗秘笈?什麼死得痛快?這是要幹嘛?還想要她殺人不成?
周諾霓頓時猶疑不決,她從來沒聽說過這些,就連她師父也沒提起過,北宗秘笈到底有多大魅力?她又怎麼可能會相信眼前這個陌生人說的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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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姑娘沒聽說過,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嗎?您可能不知道,與我交易要得到此秘笈的人,正是霍劍門門主。就是姑娘您方才找的那位。他們現在正派人來追捕我,我不願把秘笈交給他們,是因為我身上所中的毒就是他們所為。我還是後來才知道的;所以我寧死不從。把秘笈給他們,倒不如給只有一面之緣的姑娘您!」駝背男人說得氣喘吁吁,似乎很痛苦的樣子,他心急如焚,看來真的是仇家將到!
「你既然知道我去找霍劍門的人,又怎麼會覺得我們不是一路的?為何我就能信?」白衣少女這才反應過來,難怪當時霍門主神情略顯怪異。
「姑娘你一人得到秘笈不好嗎?為何要交出去?還不信在下?秘笈再厲害,也得懂方法修鍊,他們就算找到秘笈,但是用了不對的方法,只會傷身損體,我正是有秘笈與修鍊之法,通通藏在木牌中。只要姑娘好好保存,他日必能為您所用。」
周諾霓果真心動了,她半信半疑。因為心動才會猶豫不決。此人若然將死,的確沒必要欺騙她。
「姑娘快動手,他們就快來了!」駝背男人把手上的兩件東西硬塞給白衣少女,「姑娘心善,就幫在下一次吧,他們就快追上來了。」
「你為何非要我動手殺你?你自殺不成嗎?」
「我無法自己刺在駝峰之中,只能靠別人幫忙,只有刺穿我背部命門,毒液滲出,找到我的人就不敢動我的屍身,因為害怕我身上的毒感染到他們身上。」
「是怕被人搜身?」白衣少女問到。
「沒錯,姑娘還猶豫什麼?快動手,然後按木牌標記的地方去找秘笈。」
由於背部駝峰拱凸,駝背男人一直都是彎下腰身,只要白衣少女他的背上命門處刺去他就必死無疑。白衣少女內心掙扎一番,看著駝背男人痛苦不堪,一再請求,既然如此,那她不如就成全了他!此人一死她就能得到北宗秘笈!
只聽見不遠處似乎有人追趕過來,說時遲那時快,白衣少女將小刀刺入駝背男人的背部!只聽見駝背男人慘叫一聲,隨之趴下。白衣少女定一定神,收藏好木牌子,隨之快速閃身離去。而趴下一動不動的駝背男人,他駝峰上滲出黑如墨色的毒液,看得讓人心寒恐懼。!
這一幕的結尾不光是被巷尾的華楸桃逮個正著,一直躲在高處的程宜馨也同時俯視著一切。待所有人都褪去,而且留有大半個時辰后,程宜馨才悄然落下。重新回到屍體躺下的位置。
只見屍體開始緩緩而動,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詐屍,實則趙勝的背部此時駝峰在逐漸縮小,實在神奇,他本人也逐漸蘇醒。程宜馨把他背部的小刀拔出,毒液在其背部滲出,他朦朦朧朧自己也感覺匪夷所思,背後原本毫無知覺現在卻稍感疼痛,他這是有知覺了?背部命門穴道恢複流暢,他竟然真的活過來了!
待趙勝完全清醒后,他眼前又看到程十娘熟悉的身影,這次驚魂一試,讓他重獲新生,也證實了程十娘對他所說並無虛假。回過神后他卻百思不得其解。
程十娘將一粒藥丸遞給了他,雖有以毒攻毒的匕首破其毒駝峰,但趙勝的眼睛還需要額外的解藥醫治。趙勝此時已經再沒防備之心,不假思索立馬將藥丸吞服腹中。這藥丸不但能修復背部的傷口,還能讓他視力恢復如前。
此時的他,終於能稍微挺直腰身,有點氣弱地問向程十娘:「您給我解藥,卻不要秘笈,您徒的又是什麼?我回想起這一切十分不解,既然要我向江湖眾人透知死去的信息,那誰拿去秘笈都是一樣,為什麼偏偏要是那位姑娘?」
「那位姑娘也好,之後發現你屍身的人也罷,誰都可以拿。只是,我想把事情弄得更為複雜罷了。如果直接是霍劍門的人拿去,那紛爭很快便平息,但是如果,讓那姑娘拿了,她是炫山派弟子,那炫山派也必然摻和進來,霍劍門與炫山派掌門私下密交關係甚好,倘若因為北宗秘笈而生出矛盾,豈不是更妙?」
「十娘如何得知那姑娘必定跟隨我之後,萬一是別人那又如何?」
「我之前都說過了,誰都可以拿秘笈,只不過方才正好是那炫山派的姑娘出現在此罷了。那便順理成章,將計就計。」
「十娘這是替何人辦事?」
「該知道的你清楚就是,不該提的,你當什麼都不知道,明哲保身隱退江湖,才是你要做的事。我能幫你到此了。當初你從鳴鐘樓得到的消息,讓你能在北疆的古縣陵墓里得到一大批古物,這已經讓你大發橫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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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北宗練內息的秘笈怎麼會夾在古物裡面?難道十娘您不知道?」
「我一直在東郊邊境開我的飯店,我那會知道千里之外北疆的事?」這話答得連她自己也不會信,但是趙勝還是很識趣的默默點頭,十娘既然如此敷衍於他,他也不再追問,畢竟他深知一個道理,知道得越多對自己越是危險。
無論程十娘的身後是何方勢力,也不會是他一個小小的盜墓賊可以探知清楚的。但是此事的源頭…一開始是來自於鳴鐘樓的信息,那方向便不難猜測了。只有鳴鐘樓才會知道為何秘笈夾在北疆古縣的陵墓內,然後被他盜取,之後演變出來的種種事端,這一環扣一環的細節,都離不開一個關鍵詞——'鳴鐘樓'!
脫離黑墓林開始,他趙勝便尋遍大江南北,去了中都也來到了京都,都未能尋到解藥,即便是霍劍門聲稱有解藥,也只不過是給了自己一個幌子來騙取秘笈罷了。而程十娘,她只是一個遠在東郊邊境開飯店的老闆娘,她從哪裡得到的消息,他正急需得到解他毒的解藥?莫非她是鳴鐘樓的人?這樣就能說得通了…趙勝暗自思忖,即便他沒資格問救命恩人問題,但這點推斷能力還是有的。
程十娘不再多說什麼。她已完成了自己的任務,現在就等炫山派小徒兒之後的舉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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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牌正面刻有一個'存'字,而背面則是'鳴京十二號當鋪'的字樣。這木牌到底是什麼?周諾霓還沒從方才的混亂中清醒過來。她方才是要幹嘛來著?對,要找師姐。但是…她手上的木牌要如何處理?駝背男人說,依著木牌的標記地方去找秘笈就可以,但要是真的得到那秘笈后,又要怎麼處理它?她是要隱瞞師父自己去找,還是得告訴師父知道?
那駝背男人在客棧出現時,所有人都對那秘笈起了興趣,難道自己就沒有?的確,要是那人不提及秘笈要給自己,可能她連他死活都懶得理。她心裡果然是對秘笈起了貪念,如果是這樣,她還會給師父知道嗎?師姐就更不用說了?為何一定要告訴他們?他們本來就看不起自己…
就在此時,白衣少女身後突然亮起一把熟悉的少女聲音…
「師妹你怎麼一個人在這裡?」華楸桃故意從她身後冒出,就是想看看她師妹殺人後被她捉個正著的醜態。
周諾霓胸口一蹌,心臟差點停止跳動。雖是被嚇得不輕,但她並沒轉身,臉上的驚慌神色在一瞬間收斂起來,變成冷靜如常的狀態,她深知師姐一直在捉她把柄,總想在師父面前告狀,如果現在被她看出什麼端倪,那更加水洗都不清。她如果真掌握了北宗秘笈,華楸桃這廝就更不能知道。
「師姐原來你在這裡,我找你很久了。」白衣少女自轉身那瞬間,便安然自若,面不改色。
粉衣少女察言觀色她的小師妹,殺了人竟然也無動於衷,心境平靜,果然是深藏不露。「哦?之前我不是說邀你與我同去荔園街,怎麼現在卻獨自一人出來。」
白衣少女不燥不急答道:「師姐你誤會了,你前腳離開陵越門,後腳師父就命我送書信給霍劍門門主。本想找到師姐一同前去,但是沿途一直不見師姐。出門時,師父還特意問起你在哪裡,我當然不敢說你私自出去了,只是說你去解手方便,然後再與我一同送信。所以,我必須先找到師姐你,才可以一同回去,不然這事就穿幫了。」
居然還抬出師父來壓她,無論如何,這次她死定了,只要讓師父知道她的所作所為。即便她再怎麼裝乖巧,師父也會將她逐出師門。
「我剛在巷口好像看到師妹身影了。」華楸桃臉上露出一抹邪笑。
「師姐我們快回去吧,師父還在等我們復命。」周諾霓沒有正面回答華楸桃的話,因為她不清楚她到底知道什麼?看到了多少情況。
「師妹是怕我看到了什麼嗎?」華楸桃故作聰明,她試探性地問道。
「師姐你在說什麼?」她一臉糊塗,不知師姐這是何意的神情。
「師妹難道就沒有話想跟我說?如果師妹不坦白,那我可能要直接稟明師父了。」
「師姐你到底想說什麼?我不太明白。」
「好,那我們見到師父再說清楚不遲。」到時候,看你還怎麼抵賴!
粉衣少女得意的笑著,直接轉身走了,身上飄來淡淡幽香,正是她剛買的香囊。白衣少女跟隨其後,然而她袖口內還藏有那塊'存'字小木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