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仙境之峰——竹鼎峰堪稱人間一絕,正是因為峰頂一處有千年寶鼎鎮頂其中,海拔之高,竟然還能生出青竹綠林,白鶴繞山,奇妙不已。次峰之上站立著一位器宇不凡的一代宗師,氣定神閑,迎風屹立,神情莊嚴。
一隻潔白無瑕十分龐大的飛鶴落在宗師身後,此白鶴乃他的坐騎——白瓷,只見白鶴伸長脖子頭往宗師身上湊近,頭親昵地附在他的身上。
竹鼎峰上仙鶴群飛,唯獨宗師的坐騎最為龐大有靈性,一人一鶴相伴數十年,它能通懂他的言語,手勢,眼神。坐在它的背上,宗師施展武術劍法,更是相得益彰。它像是他的武靈,摯友,家人。
正入神瞭望遠方的景緻,此時信鴿也從遠方飛來,落在宗師手臂上。相信這飛鴿傳書正是他徒兒們送來的,這趟長途怕是經歷了不少。
宗師抽出鴿子腳上的書信,內容提及頗多,提到天下太平菜館與往東郊途中的事,不但遇到天山派的人,還有嶺劍山莊與突然傳出的青堂教。最後還有玥江飯店那夜一戰,不但碰上上管家,還有越東寶島翎羽島的島主。最後同橙紅衣女子的一戰,使出的'乾罡珏'與'大坤元'。這一樁樁細事都讓他們初露鋒芒,且驚心動魄。
才去京都城半月,歷途如此多事。特別是神秘橙紅衣女子所使的'乾罡珏',那真是'乾罡珏'?那可是他摯友的武學。思緒一沉,宗師憶起十多年前的一段畫面,是他難以遺忘的往事——
大約在十八年前,當時還是少年豪俠的他,匆匆趕上了炫霞山上,炫山派眾弟子傾巢而出,當時正圍剿一名黑衣青年,當少年豪俠趕上山時,那黑衣青年已身負重傷,口角滲出血絲,身上劍傷數處,而且體內內傷更為嚴重。他一人抵抗眾敵,打了三百回合,早已精疲力盡。但他人極其指著,寧死不屈。全身都是傷痕的黑衣青年,年眼神里流露出堅定不移的意志。他被人陷害了,少年豪俠深信這是一場極大的誤會,但是無能為力阻止一切。黑衣青年他沒做過的事,誰都不能栽贓於他,寧死不從。即便此時眾派合力只為了逼他承認,他也不可能妥協。
黑衣青年狂笑三聲,後退到山崖之邊,少年豪俠生怕他做出傻事,想大叫制止。顯然,他不為所動,他直線凝視著少年豪俠,四目交匯,似乎黑衣青年要告知他,就此永別。這天下可以不容他,唯有摯友明白,他一生坦蕩無愧於心。
怒目掃視一切,又記下一張張迫害過他的人的臉之後,他轉身一躍,整個身軀往山崖掉去,消失在炫霞山下,至今生死未卜。
'乾罡珏'現世,當事人是生是死,十多年以來音信全無,突然橫空出世的青堂教與他又有何干係?夏雲翯沉思半晌,青堂教或會在武林大會出現,不如自己親自下峰一趟,說不定也能…
宗師用手撫摸了龐大的白鶴,溫順的白鶴隨之蹲下身軀,他坐上白鶴背上,這龐大的白鶴雙翅輕盈騰起,高飛盤旋空中半圈后,往天際之間翱翔而去,人與鶴逐漸消失在遠方的雲霞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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霧氣越來越大,濕溫越來越重,就連天空的星辰都被霧氣遮擋,只能聽見不遠處傳來泉水流動的聲音。如果估計沒錯,附近極有可能有溫泉的泉眼。五人摸黑探路,燭火也被濕氣湮滅。越是近濕溫重的位置,越是能聽到噗通噗通像是水流的聲音。
幾人身後突然出現圓形大物滾過,他們五人毫無防備之下,此物就從他們身邊滾過,來勢洶洶,如像巨石,莫非是他人有意設下的機關?讓五人不得不散之避開。也打散原有的隊伍。在驚亂中,無法分清東南西北,結果他們五人還是走散了。
孟靈楓獨自一人走了幾十步后,天空莫名透出月色之光,雖霧氣騰騰,但頓時讓人心廣神怡,且多了一份有光的安全感。月色掃開濃霧,眼前出現一處面積頗大的湖面,月色之下湖面如白月光色般柔美,閃亮流螢。乃因湖面還冒出水氣,讓月光折射出晶瑩之光。此湖面怕不是一般的湖池,更像是天然的溫泉湯池。
大刀少年走到湖池邊,伸手探進湖水裡,果然是溫熱的,就在此時,忽然背後有冒出一個拉長的身影,正當大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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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想轉身回望,卻來不及看清,便有一股力度將他推倒,把他整個人推翻落湖池之中…
噗通噗通,隨著鼻孔冒出水泡,不是他不懂水性,而是池中似有什麼別的成分,讓他進了幾口泉水之後,便迷迷糊糊,渾身無力…
剩下那一點意識,想極力掙扎,但是只能勉強不昏睡下去,然而身子太沉,畢竟不只自己的身體重量,還有背後大刀之重。不知不覺,越沉越深,隨後兩眼一黑不省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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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兒哥哥,你看看我的墜心鎖好看不?是我爹從鍾臨帶回來給我的禮物。」小小的金鎖墜子確實可愛精緻,非常適合眼前的小女孩佩戴。阿柔俏皮的聲音響在少年的耳旁。
聽阿柔這麼一說,孟九兒才知道陸明庄剛回來陸家堡。說起這位陸堡主,他是淮州境內最低調的外貿富商,家財萬貫不止,生意還從大郇境內做到海外國土,例如鍾臨國,位於大郇境外東北方的一個中等鄰國,那裡盛產一些金器配飾。且設計十分别致,男女老幼均有各自款式,都是大郇國民十分追捧的新潮之物。而陸堡主經常在那邊採購,運進大郇國內售賣,進貨的各地商號都很樂此不倦,銷量更是好得不得了。而阿柔戴的墜心鎖更是鍾臨國的特產金飾。
陸堡主給自家女兒選的金飾更為別緻,並非普通款式,鎖內有細小真空空間,可以藏納佩戴者的祝福語條。鎖型也是獨一無二的杏桃款式,因為是他特意為女兒精心定製的。
小女孩今天穿了一件小粹花上衣,下身是水藍色小褲裙,配上這個小小的墜心鎖更顯可愛。孟九兒摸了摸阿柔的頭,那次山洞的事被嚇壞了的小女孩,現在終於沒事了,雖然自己送她那禮物小木刀丟了,她失落了好幾天,但是現在看她這麼喜悅,他就安心了。
「好看,我家阿柔戴什麼都好看。」
「九兒哥哥你說了好像沒說一樣。」
「我是說,墜心鎖式樣很好看。跟你特別配,這樣可以了吧。」
「九兒哥哥你猜我鎖里的祝福語是什麼?」
「不知道,不如你說給我聽吧。」
「說了出來就不靈驗了。」
「哦,那也是,那我希望能保佑阿柔平安快樂。」能在陸家堡生活真是少年的福分。希望一直平靜安康幸福地生活下去…
然而少年的期盼幻滅了,一切平順的日子就在一夜間化作泡影。還不到一個月後,災禍便無聲息地降臨。記得那天晚上,月色暗沉,有如血紅之邪遮蔽了月色光茫。陸家堡突然無故失火,緣由不明,大火不斷燒了三個時辰之久,燒得通紅遍野,落盡整個山頭。堡內前前後後幾座大院無一倖免,最後化為灰燼。
而在火勢燃燒之初,少年從睡夢中蘇醒,那時他身邊已經是環繞著熊熊烈火。奇迹的是,他身體卻不感覺燙熱,似乎是之前體內那股寒氣在保護著他。
他猛然衝出自己房間,去尋找母親與阿柔。但是他所經過的庭院房屋都被燒得七零八落火光衝天。一個可以尋找的活人都看不見。不知道是被燒焦了還是全部失蹤,就是看不到活人,連人的叫聲也不曾響起。整個陸家堡就如空城那般。只剩下自己不停地跑,不停地尋找。
不幸的是,他找到了陸老夫人的院子,火苗內隱約可見倒下的幾個軀體在熊熊燃燒。少年不敢直視,感知他們已凶多吉少。隨後陸續發現,陸堡主與陸夫人連帶陳叔和其他下人們都倒在大院里。而他卻走不進去,更救不了他們。他們都被燒得焦氣熏天,透出濃烈的焦肉氣味。他只是依靠他們身上的衣服來識別他們的身份,但是…為何卻看不到阿柔與母親……
少年著急得失聲痛哭,儘管在衝出火光中時,灼傷多處地方,因此疼痛不止,身上衣衫也燒破不少,褲腳早已殘缺不堪,但是也抵不過內心的悲痛欲絕。
耳旁邊似乎還是聽到阿柔的呼喚,其實是幻覺,他追了過去,大院上面的一條支撐房頂的柱子快要倒下,差點壓在他身上。無奈,被這大柱阻擋了去路,隔著前面的像是有阿柔的身影在對面叫喊著他!「九兒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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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我…」
此幕情景反覆多次,出現於少年夢中…然而阿柔與母親,從此不再相見。
「阿柔…阿柔!」少年胡言亂語大喊出口,卻每次都是夢話,眼前總是火光一片,再無他人,像是被早已焚毀的記憶畫卷,逐漸消失……
突然胸口悶涌,一口嗆在喉嚨里的水,終於吐了出來,嗆得孟靈楓連聲咳嗽。朦朦朧朧間有股壓力壓在他的胸膛,不知哪裡來的水滴滴在他的面上,而且感覺自己全身濕溫猶存。
孟靈楓終於睜開眼睛,模糊間看到一個濕漉漉的身影,那身影的臉龐見他蘇醒后顯得大喜過望。
「老天保佑,大哥你終於沒事了!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原來是小游的聲音。
他是怎麼昏迷的呢?他甩了甩頭,才恍過神來,才記起他是被誰推下溫泉湯池裡的。然後…然後他便沉了下去之後就不省人事了。
「你怎麼會在這裡?」孟靈楓問一身濕衣衫的小游。
「我看到你掉落湯池裡,然後整個人一動不動地沉下去,於是馬上跳下去救你啊。孟大哥,你現在覺得怎麼樣?」她用手掃去自己面上的泉水說到。'沒有摔壞腦子吧?'這句話她心裡想著,倒是沒說出口,剛才他還胡言亂語不知道說啥來著。
「我沒事,謝謝小游相救。」咳咳兩聲,他又想起問道:「對了,他們都走散了嗎?」
「嗯,我也是剛剛看到只有這裡有月光照著,才尋過來瞧瞧,看看是條什麼道,原來這裡有溫泉湯池,然後就聽到好像是有人掉池裡的聲音。當我趕過來時看到池裡似乎是你,我便也跳了下去…」
小游咽了咽口水,又道:「你沉得太快了,因為你身上背著那大刀,實在太重。我…我唯有把那刀解開,不然我根本沒力氣撈你上去…所以…大刀就沉了下去,對不起呀…孟大哥,我儘力了。」她歉意地道,頭略為低垂。
「大刀沉下去了?」孟靈楓顧望四周的確看不到遁雲刀,心裡一沉,想著這下不太好辦,刀比自己還重要竟然丟了!不行,必須要把它找回來。
「嗯…是的。」
孟靈楓猛然起身,想要跳進池裡找。小游急忙拉住他,「好不容易撈你上來,你現在又想跳進去?」
「不然呢?刀很重要。」孟靈楓也顧不得解釋給她聽遁雲刀的重要性,他沒資格怪責她,畢竟小游是出於好意,只是為了救他上來。
「不可以,池裡有可能有讓人昏睡不醒的物質,不能下去。」
「那小游你為何沒事?」
「我體質特殊。但是你不可以,真的,不然你掉下去就又醒不來了。」
「不行,我必須拿回刀。」說罷,起身就要往湯池去。就在這時候,一黑影一閃而過,孟靈楓靈敏地察覺是熟悉的氣味。
身後突如其來的強勁掌風猛然襲來,孟靈楓急忙推開小游,她整個人被推開幾尺差點站不住腳。瞬間只能硬著力接這一掌,孟靈楓被震得後退兩步,由於沒有來得及運氣,只是用了兩成力量去抵擋。幸好,這一掌沒有多大內力只是掌力猛烈而已。
孟靈楓定神一看,眼前竟然是一位年輕的白衣侍童打扮,樣子看上去不過十六,七歲的少年,白衣侍童怎麼有那瞎眼老翁的氣味?就是之前自己偷偷放在老翁身上的百里松脂的香味。
想了一下,恍然大悟,他萬萬沒料到此人竟然如此年輕。他又為何假扮老翁而尾隨他們?還引他們來到此地?
「你這人怎麼無緣無故的打人?」小游被嚇了一跳,她方才因為他的一掌被孟靈楓推倒在地,摔得屁股疼。
白衣侍童不理小游,只是直直盯著孟靈楓看。說道:「你們為何要去蓮池閣?」
「我們為什麼要告訴你?你這小鬼,又是何人?」小游一邊拍了拍屁股后的濕土,一邊站起身說到。
白衣侍童記得這小姑娘身上有一隻會發紫的邪惡小傢伙。他頓時把身稍微側開,避開小游那方向,只對孟靈楓繼續說道:「若要去蓮池閣,必須得過了我這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