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傻鳥
期頤山脈幅員兩千餘里，橫亘三大王國，整個西北無出其右者，深處強大的魔獸數不勝數，靈植靈物更不在話下。
相傳，數千年前，此處曾有華光盈亭，瑞氣頻生，百尺高空隱有雲蒸霞蔚、龍章鳳姿，疑似有真龍之氣流傳於世。
可惜，無數人在期頤山脈尋了數年，不僅沒能尋到那傳說中的龍氣，反倒是死於魔獸口中者不計其數。
如此過了數年，忽一日，所有異象一夜之間憑空消失了。
有人說，是因為那傳說中的龍氣被人收取了；也有人說，祥瑞靈異皆生靈性，乃是自己隱於這蒼茫大山之中了；更有人說，那道龍氣得期頤山脈無盡大山滋養，已得天的造化化龍而去。
總之各種說法都是有模有樣，細緻追究下去皆可推敲一二。
寒問二人穿梭在密林之間，完全沒有隱藏行蹤的意思，驚得鳥獸四下奔走。
此處尚在外圍區域，猛獸尚且少得可憐，更別提開啟靈智的，但凡遇上不長眼的，直接一拳打爆。
「軍隊這麼缺人嗎？連孩子都不放過？」
少年剛解決一頭獵豹，厭棄的甩了甩手上的血跡，就聽到寒問自言自語，接著一通比劃，大概意思就是自己是被仇家陷害，不得已才躲到軍營里的。
「放心，來日方長，干他丫的。」
行到一處溪邊，寒問撅著屁股喝了口水，「那些人不追咱了？」
寒問扯下身上的爛布條子，扎進水裡撲騰。
這兩天他們都不曾遇到水月王國的人，想來不是這些人放棄了，就是已經徹底擺脫他們了。
有冰棱蛇蠶在，擺脫的可能性不大，所以唯一的可能就是，水月王國暫時放棄了對他的追捕。
表面放棄，實則在山脈邊緣布下重兵，等著他自投羅網？
哼！想得倒美！
「甭看了，不洗洗咋看都不好看。」
少年有些無語，這才不過兩日，又是在這般潮濕的環境下，寒問身上的上不僅沒有嚴重，更是好的七七八八了，這樣的體質實在是變態。
「你也不用羨慕，哥這樣的境界沒幾個達得到，」寒問臭屁的甩著小腦袋，一臉賤笑，「不過，你既然跟了小爺，以後自然少不了你的好處。」
少年一陣腦殼痛，這話聽著咋這麼彆扭！
「不過得等你傷好了，不然也吃不消。這身子骨，弱得跟村兒里小丫頭似的。」
林子里忽然一陣騷動，寒問猛地起身，一隻長耳兔正正的撞進他懷裡，緊接著麋獐、麂子、大花蟒……
灼熱的氣浪撲面而來，狂暴的水汽將附近的植被瞬間熏蔫，一隻龐然大物的虛影一閃而沒。
少年凌空一翻，警惕的盯著林子里，如此詭異的一幕，顯然不是什麼好兆頭。
「咻——」
一聲亢麗的鳴叫穿破雲層，緊接著一陣地動山搖，大片大片的樹木瞬間傾倒。
「雀雀？」
聽剛才那聲鳴叫，可不就是幾天不見的傻鳥么？它咋會在這裡？叫聲聽起來有些急迫，不會出了什麼事兒吧。
「你待在這兒。」
匆匆囑咐少年一句，寒問衣服都沒穿就沖了出去。
穿過層層倒下的樹木，一片巨大的空白突兀的出現在寒問面前，帶著巨大熱量的濃煙滾滾騰起。
白霧中心，雀雀氣呼呼的指著地面「喳喳」的叫囂。
嗯？這傻鳥又變傻了？
下一刻，寒問的心狠狠一跳，一抹帶著濃烈死亡氣息的綠光，朝著雀雀急射而去！
「傻鳥小心！」
空氣瞬間凝滯，天地間唯剩下那抹攝人心魄的綠，所有得一切，都成了那綠得陪襯。
額……
下一刻，寒問難以置信的揉了揉眼睛，他看到了什麼？！
綠光射向雀雀的一瞬間，那傻鳥竟然笑了。
只見它腦袋以極致的速度猛地一擺，間不容髮間將綠光一口叼住。
「青竹靈蛇！」
待看清那東西，寒問徹底凌亂了，這貨竟然將一隻相當於悟心巔峰的靈獸當蟲子叼在嘴裡。
說來也怪，這靈蛇在雀雀嘴裡，竟如同被抽去生機般，軟趴趴的耷拉著。
「尼瑪！」
沒天理了，這才幾天不見，這傻鳥難不成得了什麼莫大機緣，竟能秒殺悟心巔峰了？早知道這樣兒，他還跟那幫孫子拼死拼活個什麼勁兒？
雀雀屁顛顛的跑過來，活像只叼著蟲子的肥雞，別提多賤！
「傻鳥，你忒不仗義了，竟然拋下我哥跑來這深山老林找好東西！」
雀雀一陣心虛，這小子莫不是在它心裡種了什麼蠱，丫的，咋啥都知道。
「你丫真是來找好東西的！來，說說，是啥玩意兒？」
期頤山脈，雖不至於像試煉地遍地是寶，也不會差到哪兒去，這傻鳥跟那猴子絕對是一路貨色，這山裡要不太平咯。
「哎，這邊兒。」
雀雀被寒問不懷好意的樣子嚇得不清，撒丫子要跑，結果被一把揪了回來。
「聽說這期頤山脈不太平，就你那傻樣兒，沒兩天就被人打牙祭了，跟哥走吧。」
雀雀奮力的撲棱著翅膀，內心是抗拒的。
「再瞎折騰，毛兒不想要了？」
尼瑪！這熊孩子就不能有點兒人性？它好不容易長起來的幾根兒毛，他娘的還沒捂熱和呢！
「這就對了嘛，之前再試煉地，有隻可漂亮的雀雀送了我幾根兒毛，雖然不能給你，看看倒是無妨的，從今以後這就是你的目標，可得好好長毛啊！」
寒問晃了晃手裡的翎羽，一股淡淡的神聖的氣息不停流轉，隱約可見火焰般的光輝。
雀雀眼睛一亮，僅有的幾根毛瞬間炸起。
「早防著你了！」
寒問得意的瞧著撲空的雀雀，這廝一撲不中，竟開始賣慘，賊兮兮的眼裡猛地砸下幾滴眼淚水。
「這招對我沒用。」
雀雀徹底怒了，要不是嘴裡還叼著條蛇，早就罵開了。
說話間，寒問已經拎著雀雀回到溪邊，還沒踏出林子，一柄寒光閃閃的匕首就直奔面門而來。
「小哥不要衝動！」
匕首穩穩的停在寒問鼻尖處，少年先是一愣，在看見寒問手中的雀雀后，自覺的接了過去，順手扯了把野草在翅根處打了個結。
寒問與雀雀相互望了眼，都看出了對方眼中的疑惑。
指了指寒問的光屁股，示意他穿衣服，隨後少年鑽進林子里，不大會就抱了捆乾柴回來。嫻熟的支了個架子、生火，而後拎起雀雀往溪邊去，邊走邊比劃著從哪裡下手合適。
寒問穿好衣服，就看見少年一臉疑惑的望著雀雀。
雀雀腦袋上不知何時多了幾個打包，正是滿臉怒氣，要不是捨不得嘴裡的靈蛇，早就一口火烤了這小子了。
少年也是看得開，敲不暈？沒關係，生剖吧！
可匕首還沒近前，反倒先被雀雀賞了一爪子，手背上頓時多了幾道深深的血痕。
少年怒了，我他么堂堂一大老爺們兒，還收拾不了一隻鳥了？
剖不了？不剖了行不行！直接上架吧你！
雀雀瞧弱智似的瞧著少年，就這點兒火？給它取暖都不夠看。
「哈哈，傻鳥，你也有被烤的一天。」
寒問拍了拍少年，默默的豎起了大拇指，這小哥原來這麼生猛！
「以後你們就是兄弟了，要相親相愛。」
雀雀泛著白眼裝死，壓根兒不想搭理這貨。少年一臉為難，跟只鳥做兄弟……
「這是雀雀，咱村裡不曉得從那一輩就開始養的火雞，雀雀，這小哥是『唔唔』，你可得多照應。」
你才叫唔唔，你全家都叫唔唔！
雀雀一臉同情的看著寒問，這小子去了那什麼鬼試煉地一遭，回來就傻了。
少年陰沉著臉，迅速在地上寫下「澤加」兩字，生怕鬧出什麼幺蛾子，可惜他始終低估了寒問的腦迴路。
「你叫澤加？這名字怪繞口，我會記住的唔唔小哥。」
我他么……
澤加一臉生無可戀，這小子故意的？還有那隻鳥，尼瑪！分明就是在笑？！
他拓跋澤加，竟然淪落到被只鳥嘲笑！
父親、母親，兒子給你們丟人了！
「傻鳥，你要真想要這根毛，也不是一定就不能給你。」
話一出口，雀雀頓時兩眼放光，可它也算曉得寒問的尿性，指不定又打什麼壞主意。
「不想要？這玩意最起碼是出自一頭聖獸，居然有人不想要？哎呀，這可難辦了。這東西蘊含火靈，留給唔唔小哥祭明道之火倒是不錯。」
「喳喳——」
雀雀氣的一哆嗦，將那青竹靈蛇都一口吞了，生怕這貨腦子一熱將翎羽給出去。
「咋就成你的了？雀雀，你可太不要臉。」
尼瑪！和這翎羽比起來，臉值幾個錢？你要嗎？你要送給你！
「這可是我九死一生得來的，你想要，得拿出點誠意啊。」
誠意你大爺！
雀雀張口吐出道火焰，寒問心道不好，這傢伙得火可不是鬧著玩兒的，「傻鳥，你來真的！」
雀雀得意的叫囂著，眼看著熊孩子就要變成烤孩子，火焰忽然像是被吞噬一般，消失得一乾二淨。
悄無聲息間，腥風襲來，一片巨大的陰影遮天蔽日，恐怖的壓抑瞬間叫兩人一鳥變了顏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