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道別離

晨曦，是每天希望的開始，如果配上海浪的低吟，是漸漸迷人眼的詩句，蔚藍的海平面被折射出了光暈，在譜寫華麗的篇章。

對於小鎮上的漁民來說，晨曦是勞作的鐘聲，是出海打漁的信號，停靠在碼頭處的漁船，響起了此起彼伏的轟鳴聲。

看著碼頭上忙碌的人群，有的給漁船加油，有的在盤點漁具，有的在為即將出海的家人祈禱平安。

其中一個港口，只停靠了一艘船，從外形看就不是漁船，而是一艘運輸海產品的貨輪，對於雲海小鎮的人來說，這是通向外面世界的唯一交通工具。

在港口的碼頭處，有一個棧道，在棧道上擺放著兩排椅子，是供貨輪的工作人員短暫憩息的地方。

此時的棧道上，站著三個少年，周圍彌散著一股淡淡的憂傷。

「荒子，怎麼突然就要離開？老爹的大壽怎麼辦？」說話的是一個黝黑少年，劉荒的死黨張漁。

「是啊，荒子，你要去哪，多久回來啊？」李學眼眶紅潤，臉上那依依不捨的表情，讓劉荒陣陣感動。

這是老爹的安排，也是老爹給他的答案，一個讓他迷茫的答案。在小鎮上生活了十七年，除了老爹外，他只有李學和張漁兩個朋友，陪伴他走過無數孤獨日子的朋友，給予他溫暖，填補他友情空白，能交心的好朋友，這種陪伴早已形成了一種習慣，他也很捨不得離開，但老爹那決然的態度，讓他不得不離開，既然老爹讓他離開，那就有他必須離開的理由。

看著面前兩個哭紅了眼的樸實少年，情緒中的真情流露，讓劉荒的眼眶也泛起了紅潤，這是一次突然的別離，讓他只能在此地和兩個好朋友道別，如果能多給他一些時間的話，他還想和他們躺在沙灘上，看一次潮汐，這是他們三個分享喜怒哀樂的方式。

「老爹給我找了一份工作，在浮森市的一個海鮮市場分揀海鮮，一有空我就回來看你們」這是老爹告訴他的，給的理由是他也該出去見見世面了，總不能一輩子呆在小鎮上。

聽完劉荒的話，李學和張漁臉上的哀愁，也淡了幾分，能夠走出去見見世面也是好的，除了離別的不舍之外，他們兩個也為荒子的前途感到開心，對於他們而言，能夠去到浮森州的州府工作，這是一件很有前途的事。

離別是短暫的，是多愁善感的，是很多的話留在心中無法說出口的惆悵。

貨輪的轟鳴聲，宣告了準備朝著小鎮外的世界遠航，當劉荒踏上貨輪甲板的那一刻，也就意味著，他正式踏上了一段新征程。

看著貨輪慢慢離開碼頭，有兩個少年沿著海岸線，拚命的追逐著，兩道聲音幾乎同時響起：

「荒子，一定要回來看我們啊」

「荒子，照顧好自己」

聲音飄蕩在空中，被海浪聲切割成了剪影，隨著海風飄向了遠方。

當劉荒站上貨輪的時候，看到了貨輪的整個內部結構，這是一艘三島式貨輪，在上甲板的首尾兩端和中部，設有首樓、尾樓和橋樓三個上層建築，因甲板上的船樓形似三「島」，故而稱之為三島式貨輪。

橋樓是全船工作和生活的中心，最上層是駕駛台、海圖室、電報室等，駕駛台以下部分為船員休息室、娛樂室等。

橋樓的最前方豎立著一個指示牌，上面依次標註著不同的方位，分別指向了不同的位置，劉荒在指示牌上看到了休息室三個字，這應該就是他要去的地方，雖然他從未乘坐過貨輪，但既然標註的是休息室，那應該就是供人休息的地方了。

正當他猜測之際，迎面走來了一個大叔，身材魁梧，皮膚黝黑，隆起的肌肉顯得格外健壯。

「你就是劉荒？」看著面前俊俏的不像話的少年，魁梧大叔臉上洋溢著笑容。

都說笑容是最美好的鼓勵，對於劉荒沉默的性格來說，大叔臉上的笑容將他因陌生而產生的緊張情緒，稍微的安撫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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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我是劉荒」

「你可以叫我海頓，我負責船上所有工作人員的飲食起居，我帶你去你休息的地方吧」

看著少年臉上那生澀的表情，海頓心裡產生了一絲疑惑，生的這麼俊俏，皮膚白皙，明顯就不是小鎮上的本地人，況且是小鎮上海鮮貿易做的最大的老闆，也是他們合作了多年的生意夥伴，親自給船長打過招呼，讓他們要好好照顧這個叫劉荒的少年。

要不是看在合作夥伴的情面，他們是不輕易接納陌生人的，畢竟他們做的是貨運生意，裡面的風險只有他們知道，接納了陌生人，就意味著多了一份風險。

只不過第一眼看到劉荒的時候，他就判定，這個少年應該是浮森市哪家的公子哥，和合作夥伴有生意往來，特意來小鎮散心的，雖然小鎮離浮森市有4100公里，交通極不便利，但說不定就會有哪個公子哥突發奇想，到小鎮這個封閉的地方散心呢。

看著劉荒，海頓快速的在腦海里勾畫出了一條完整的線索，這是常年走貨運的人養成的能力，思維迅捷、心思細膩，眼光毒辣。

大城市的公子哥，怎麼感覺這麼怕生呢？海頓心裡一頓分析著，只不過這些分析是在電光火石間完成的。

劉荒自然不知道，面前這個洋溢著笑容的大叔，早已從頭到尾把他分析了一遍。

在海頓的帶領下，劉荒來到了他休息的地方，但不是他最初以為的休息室，而是在橋樓里單獨設立的一個小單間，沒有門牌標語，在門口就可以看出，房間面積不大，但足夠容納一個人休憩，裡面有一張床，各種生活用品齊全，打理的也很乾凈整潔。

「這就是你休息的地方，是海斯大人特意給你讓出來的」海頓看著劉荒只背了一個簡單的雙肩包，依然微笑著說道：

「我們的輪船，需要四十個小時，才能到達浮森市，你有什麼需要的，隨時找我，按下床頭的按鈴，我就能聽到」

「好的，謝謝」看著海頓一直洋溢在臉上的笑容，讓劉荒心裡倍感親切，也為他接下來的旅途增添了一抹暖意。

把該交待的都交待完后，海頓就忙著準備他自己的工作去了。

劉荒走進房間，將雙肩包掛在床尾的一個掛鉤上，然後走過去將房間唯一的一扇單窗打開，打開的瞬間，一股海風混合著陣陣腥味飄了進來，這種味道他很熟悉，甚至還帶著點親近。

做完這些后，他徑直走到床邊坐了下來，然後認真仔細的打量著整個房間，在左側靠窗的位置，安裝了一個簡單的洗漱台，上面擺放了一套牙具、洗面奶、刮鬍刀，緊接著在鋼製牆壁上懸挂了一台懸架式的影音屏，最後看到在床的側面有一個簡易書架，書架上面擺滿了書籍。

仔細打量完后，劉荒起身走到了洗漱台前，用食指輕輕的在洗漱台上擦拭了一下，看著擦拭后的食指，他的眉頭輕輕皺了一下，緊接著依次擦拭了影音屏、書架及其他角落，得到的結果一樣，食指上面沒有沾染上肉眼能見的塵埃或污漬。

這個房間的主人，是一個追求完美、有潔癖、並帶有些強迫症的人，劉荒在心裡想著，從洗漱台上面的牙具等用品的擺放，到影音屏的角度，最後到書籍的擺放，都透露著嚴格的標準，如同用標尺測量著擺放出來的。

再結合房間整體的乾淨程度來看，顯得更加苛刻，要知道貨輪上，灰塵是比較大的，房間能夠保持如此的乾淨，絕不僅僅靠簡單打掃就能做到的。

劉荒從小就養成了善於觀察的習慣，這是老爹教會他的，只要是老爹教他的，他就會認真的學，並且儘力做到最好。他也確實做得很好，不論是從繁雜的書本里，還是健身操里，他都在不斷打磨自己的觀察能力，久而久之，形成了做任何事之前，他都會先觀察，非常認真仔細的觀察。

想到剛剛海頓大叔說的話，這個房間的主人自然就是他口中的海斯大人了，這樣的人能夠把房間讓出來給自己住，是為什麼呢？難道老爹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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識這個海斯大人？

一系列的疑問，讓他內心升起了一絲煩躁，是一種無法窺探真相的煩躁。

既然無法窺探，就只有順從，想到這裡，劉荒輕輕的嘆了一口氣，像是一種對自我的說服，又或者是對自我的安撫。

此次的旅途格外漫長，但對他來說，倒也不會顯得無聊，除了他原本就沉默的性格，加上習慣一個人獨處之外，打坐是他消磨時光的最好方式。

此時的劉荒，正盤腿坐在床上，開啟他每天的必修功課——打坐，整個人是如此的安靜，如此的忘乎所以，以至於不論是強勁的海風、海浪導致船體發生的顛簸、還是船員們的歡聲笑語插科打諢，都無法影響他分毫。

就在他專註打坐的時候，在貨輪的駕駛艙里，有兩個人在談著關於他的話題。

「海斯大人，你怎麼會把房間讓給那個少年喲，這可是你的禁地，連我都不準進入，難不成你提前就知道他是哪家的公子哥？」說話的是一個臉上洋溢著笑容的大漢，語氣裡帶著一絲疑惑和驚訝。

「做我們這行，除了眼光之外，更重要的是錢，只要錢到位一切都好說」

看著海頓，海斯心裡也泛起了陣陣笑意，要不是合作夥伴支付了昂貴的費用，他是萬萬不會將自己的房間讓出來的，管他什麼公子哥不公子哥的，生意人只看錢。

海頓和海斯是親兄弟，這艘貨輪是他們父親傳下來的，屬於子承父業，海斯擔任船長，海頓負責內務，船上里裡外外的三十個工作人員，都是他們聘請的。

在海頓心裡，哥哥做事一向都很謹慎，心思極其細膩，這麼些年把生意打理的井井有序，可以說比起父親有過之而無不及，包括他在內的所有工作人員，都叫他海斯大人，一個是對他的尊稱，更重要的是對他領導能力的認可。

聽著哥哥的話，海頓對劉荒的身份更加好奇，那個俊俏的不像話的少年，到底是哪家的公子哥呢？

兩兄弟的對話，劉荒自然是聽不見的，也就更加不知道，他已經搖身一變成了公子哥。

時光在悄悄流逝，貨輪在既定的航線上行駛著，劉荒在旅途中，得到了全面周到的照顧，不論是豐富的餐食也好，還是各種噓寒問暖也罷，都讓他覺得海頓大叔是一個和藹可親的人，至於這是因為支付了昂貴的費用才享受到的服務，他是渾然不知的。

在海頓看來，眼前這個少年，家教素養極好，就是性格內向靦腆了些，這兩天的相處，劉荒不停的說謝謝，以他常年和人打交道的經驗得出，劉荒的客氣絕不是敷衍的，是極其真誠禮貌的。

如果不是家教素養好，怎麼會這麼不厭其煩又格外真誠呢，這和很多公子哥的浮誇是不一樣的，這是一種難能可貴的品德。

為此，海頓也想藉此機會打探一下劉荒的身份，可不論他尋找什麼話題，劉荒都只是禮貌的微微一笑，對於話題本身隻字不提，看來這個少年很內向靦腆啊，海頓想及此，也就知趣的沒有繼續聊下去。

經過長達四十個小時的長途遠航，貨輪終於到達了目的地，九州大陸浮森州的州府——浮森市，一個不論白天黑夜，都散發著情調與魅力的繁華大都市。

當貨輪停靠在浮森市最大的港口，也是九州大陸最大的港口，丹舟港口的時候，劉荒從房間里走了出來，準備透透氣，卻一眼就被港口密密麻麻，一望無垠的大型遠洋艦驚得目瞪口呆，這得有多少艘啊，他在心裡默默想著！

就在他還沒有從震驚的情緒里出來的時候，一座直衝天際氣勢恢宏的建築，把他的情緒，直接推向了高峰。浮森塔，一座屹立在九州大陸蔚藍之洋上的最高塔，就這樣靜靜的俯瞰著他，如同一隻巨獸驕傲又不屑一顧。

即便是以劉荒沉默的性格，也讓他不得不發出陣陣驚嘆，這得多高啊！

初見浮森市就帶給他如此猛烈的觀感刺激，以至於讓他對接下來的新環境，充滿著無限期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