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10年

「喝個屁啊！」方一凡把酒拿到一邊兒，「你這到底怎麼回事兒？趕緊說。說完了你想喝，我們一定陪你喝個痛快。」

「沒什麼好說的，當年確實犯了個錯。」李清抓了抓頭髮，「我現在也很後悔。」

「其實如果是十年前，那還好。」季楊楊想了想，「那時候你應該還沒跟小愛姐在一起吧？」

「咳！」李清乾咳了一聲，有點兒訕訕的。

「尼瑪的，你出軌了？」方一凡盯著他的表情，「李清，你特么怎麼有臉說我渣男的？我都沒幹過這麼不要臉的事兒！」

季楊楊皺了皺眉頭：「不會吧？如果你真的出軌了，我感覺小愛姐不會原諒你的。」

「具體情況你們不了解。」李清道，「咱們現在不說這個，你們要真有心，就幫我想想，這個孩子怎麼辦？」

「不，我們要先知道小愛姐是怎麼想的。」方一凡正色道，「清子，你是我兄弟沒錯，但是小愛姐也是我姐。

這麼多年了，咱們這一群人誰不羨慕你們兩個，我們都希望你們能幸福，而且是一直幸福下去。

這不光是因為咱們是朋友，是兄弟。還因為我們只要看著你們倆，就相信這世上真的有愛情。我真的不想看到你們倆，你們倆……」

「看到我們倆分手？離婚？」李清笑了笑，「你們想多了。」

「嗯？」方一凡看向季楊楊，「季楊，如果桃子知道你有了私生子……」

「你滾蛋！說清子的事兒呢，扯我幹嘛？」季楊楊沒好氣道，「我女人就桃子一個，怎麼可能有私生子？」

「我知道，所以我才說如果嘛。」

「滾滾滾，沒有如果。」

「得！」方一凡摸了摸下巴，看向李清，「既然你這麼自信小愛姐會原諒你……」

「你錯了！」李清擺擺手，「原諒是十年前的詞兒。當我發現我愛上景小愛之後，她就再也沒有原諒我的機會了。」

方一凡琢磨了半晌才反應過來：「你丫的說個話拐彎抹角的，你就直接說你再也沒有對不起過小愛姐不就完了嘛！」

「你懂個屁，是我不給她機會，不給！懂不懂？」

「得，你牛筆行了吧？」方一凡比了個大拇指，「那你就說，關於這個孩子，你怎麼辦？」

李清沒好氣道：「我要知道我還跟你們商量個屁啊？」

季楊楊道：「那小愛姐怎麼說的？」

「她說無論我做什麼決定，她都跟我一起面對。」

方一凡罵道：「尼瑪的，你丫上輩子積什麼德了？」

「不是，方猴兒，你現在好歹是個明星，公眾人物，能不能別爆粗口？」

「老子樂意。罵你是我忍不住。」

「煞筆。」

「你才煞筆。」

季楊楊一頭黑線：「你們倆還能不能行了？說正事兒呢，鬧什麼呢？」

「我不跟你一般見識。」李清拿筷子捯了顆花生米，放進嘴裡嚼了嚼，「算了，跟你們倆什麼都商量不出來，我還是跟我家小愛商量吧。」

季楊楊皺眉道：「這種事兒你跟小愛姐商量，你不覺得你太過分了嗎？」

方一凡附和了一句：「對啊，你不會以為小愛姐心裡會好受吧？」

李清默默吃著花生米，什麼話都沒說。

季楊楊跟方一凡對視了一眼，拆了瓶酒，倒滿了杯子：「喝酒要專心才行，來，不醉不休！」

……

「又喝醉了？」景小愛頭疼地看著醉貓一樣的李清，對唯一還清醒著的方一凡道，「你們大白天的喝那麼多酒幹嘛？」

「這真不能怪我。」方一凡信誓旦旦的，

「他們非要喝，我攔都攔不住。」

「行了，你們哥仨誰都別說誰，你沒醉純粹是你酒量好。」景小愛道，「我扶著李小清，你幫著把季楊也扶進去吧，在院子里吹風，待會兒該頭疼了。」

「沒事兒，待會兒桃子該來接他了。」方一凡對著趴在那的季楊楊指了指，笑道，「應該快來了，之前他就給桃子打過電話了。」

「桃子要來？行吧，那就等一會兒。」景小愛拍了拍李清的肩膀，輕聲喚道，「李小清？李小清？」

「他喝太多了，叫不醒的。」

「唉，真頭疼。」景小愛嘆了口氣，「你看著點兒，我去拿兩條毛巾過來。」

「好。」

沒一會兒景小愛拿著毛巾走出來，給了方一凡一條：「你幫著給季楊也擦擦臉吧，怎麼能醉成這樣？」

方一凡無語道：「得，還得伺候他，唉！」

景小愛俯身幫李清擦了擦臉，李清終於有了點兒知覺，眯著眼睛瞄了一眼：「寶寶？」

「嗯。怎麼喝這麼多酒？不是讓你別喝嗎？」

李清伸手去抱她，整個人卻像一灘軟泥一樣從椅子上滑了下來。

「哎你……」景小愛拉都沒拉住，「一凡，你快來幫我一下，這人真的是醉的不成樣子。」

方一凡伸手想幫著把李清扶起來，卻被他甩開了。

他坐在草坪上，伸手抱著景小愛的腿不放，嘴裡哼哼唧唧的也不知道在說什麼。

「這……」方一凡麻爪了。

「算了。」景小愛伸手拉了拉椅子，坐了下來，讓李清趴在自己腿上，「這人一醉就這樣，我都習慣了。」

「不行，我得給他錄下來。」方一凡笑著拿出手機，「這可是難得的黑歷史。」

「你醉了跟他一樣。」景小愛摸了摸李清的頭，笑道，「也就是你現在酒量練出來了，很少再見你喝醉了。」

「哈哈……」方一凡錄了一段，收起手機，笑道，「小愛姐，能問你個問題嗎？」

「關於那個孩子的事兒？」景小愛看了他一眼，「看來李小清跟你們說了？」

「嗯。」方一凡點點頭，正色道，「小愛姐，我們都知道，清子根本離不開你。這麼多年了，他對你的心意我想不用我們來說，你自己心裡是最清楚的。所以這忽然蹦出個孩子，其實不光是你，清子自己也是沒法兒接受的……」

「他沒法兒接受？」景小愛擰了擰李清的臉，「他的孩子，他不接受能怎麼辦？」

「額……」方一凡略帶困惑地撓了撓腦袋，試探道，「你的意思是？」

「行了，這件事你們就不用管了。放心吧。」

方一凡鬆了口氣，笑道：「小愛姐，說真的，我特害怕你倆為這事兒鬧掰了。」

「不會的。」景小愛搖搖頭，「如果有一天我們倆真的鬧掰了，那隻可能是我們彼此出了問題。」

「這傢伙。」方一凡笑著看向抱著景小愛腿的李清，「我是真不知道他上輩子積了什麼德了。」

「唉，我有時候都感覺我是他媽你知道嗎？」景小愛摸了摸李清的臉，無奈地笑，「真的是養了仨孩子。」

「那還不是你慣的。說起來你們在一起十年了吧？」

「不止，快十一年了。」

方一凡有點兒感慨：「時間過得真快啊！」

「確實挺快的，我家那倆孩子都快八歲了。一凡，你準備什麼時候結婚啊？你也快三十了，該收心了。」

「咳，不說這個。」方一凡咳了一聲，岔開話題，笑道，「我有時候真不知道，你說你們都在一起十年有餘了，清子這傢伙都馬上三十了，他還是這麼粘著你。你們是怎麼做到不膩的？說真的，我們吃你們的狗糧都吃膩了。」

「嗯？」景小愛啞然失笑，「那是因為你不懂，對我們來說，我們早已經成了彼此的一部分，你會覺得你身體的一部分是多餘的嗎？」

方一凡琢磨了一下，自嘲道：「我可能這輩子都不會有這種體驗了。」

「嘀嘀……」

院外響起了鳴笛聲。

「估計是桃子來了，我把季楊扛過去。」方一凡說著扶起季楊楊，「小愛姐，你就不用送了，照顧好清子就成，我待會兒直接讓人給我送機場，我還得趕時間飛回去，劇組還等著我呢。」

「你喝了酒沒事兒嗎？」

「沒事兒，我不是吹，論酒量，他倆加起來都打不過我。」方一凡架著季楊楊，伸手朝景小愛揮了揮，「走了啊！清子酒醒了你跟他說一聲。」

「好，我就不送了。這人抱著我腿不撒手，真的頭疼。」

「哈哈，那我送完季楊再過來搭把手，給他抬回去。」

「沒事兒，你忙你的，有吳姐呢。注意安全。」

「得嘞，那我不管了。拜拜，這人喝醉了是真沉。」

………

李清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日暮時分。

他剛一睜眼就看到倆小腦袋湊在他身邊，正盯著他看。

「媽！媽！我爸醒了！」李景一路小跑奔出了門。

李恬小大人一樣伸手摸了摸李清的額頭，又摸了摸自己的，眨巴著大眼睛道：「爸，你感覺怎麼樣？頭疼不疼？」

李清瞬間心都跟化了一樣，他伸手想把李小恬抱上床，結果一晃腦袋就感覺還是暈的厲害，胃部一陣翻騰，他連忙閉上眼平復了一陣，這才感覺好了點兒。

李小恬的小臉上滿是擔憂：「爸，你沒事兒吧？」

「沒事兒。就是酒勁兒沒過呢，緩緩就好。」李清拍了拍床，笑道，「我的小棉襖哎，上來，跟爸說會兒話。」

李小恬蹬掉拖鞋就要往床上爬。

景小愛已經走進來了：「李小恬，你爸醒了，你就快點兒去寫作業去。他身上都是酒氣你還往他身邊湊！」

李小恬嘟著嘴巴喊：「我爸讓我跟他說會兒話！」

「說什麼說？去寫作業！別讓我再說第三遍！」

「爸！」李小恬可憐巴巴地看向李清。

「咳，你媽說得對，爸爸身上全是酒氣，別熏著你了。你先去寫作業，等作業寫完了，爸爸的酒勁兒過了，你再來跟爸爸聊天好不好？」

「哼！什麼都聽我媽的！」李恬蹦下床，穿上拖鞋，氣哼哼道，「怪不得我奶奶說你妻管嚴耙耳朵！」

「額……」李清被噎了一下。

「李小恬，你說什麼呢你？」景小愛伸手就去捉她，「有你這麼跟你爸說話的嗎？欠揍了是吧？」

「略略略……」李小恬吐著舌頭做了個鬼臉，撒開腿就跑，一邊跑一邊喊，「是我奶奶說的，又不是我說的！」

景小愛氣得不行：「李小恬，你給我站住！」

「寶寶！」李清喚了一聲，叫住要去追李恬的景小愛，笑道，「算了，你跟孩子計較什麼？」

「這孩子就是欠收拾了，有她這麼跟你說話的嗎？」景小愛還是很生氣，不過她也沒去追李恬，走到李清身邊坐下來，摸摸他的額頭，問道，「頭疼不疼？餓不餓？」

「不疼也不餓。」李清握住她的手親了親，拿著她的手貼著自己的臉，閉上了眼睛，「就是頭暈，我再睡會兒。」

「你先別睡，我給你做了碗面，你吃完了再睡。」景小愛站起身，「你等等我，別睡啊。」

「嗯，好。」

李清看著她離開，這才闔上眼閉目養神。

結果沒多大會兒就聽到李小恬的哭聲。

李清瞬間就睡不著了，他連忙坐起身子，正準備去看看情況，結果就感覺胃部一陣痙攣，他轉身就朝著衛生間衝去。

出了酒，他又洗漱了一番，這才感覺好受很多。

一出門就見到景小愛端著碗面在等他：「吐了？」

「嗯，出了酒還好受點兒。」李清揉了揉肚子，笑道，「別說，我現在還真覺得有點兒餓了。」

「我都懶得說你，讓你別喝酒，你就是不聽！你自己的酒量你不知道是嗎？」

「這不是跟方猴兒和季楊好久沒見了嘛！」李清接過碗，岔開了話題，「你是不是招李小恬了？」

「我揍了她一頓。」景小愛氣道，「這孩子就是太慣著她了，你聽她說的話，有那麼說你的嗎？」

「你……唉，不至於。你跟她生什麼氣呢，她才七歲，能懂個什麼？」

景小愛依偎著李清，伸手抱著他的腰，聽到李清的話哼了一聲：「有些話長輩能說，她不能說，你是她爸。就得讓她長個記性。」

「好了，知道你也心疼，待會兒咱們去哄哄她。我陪你一起。」

景小愛沒回應：「味道怎麼樣？我沒放太多鹽，是不是淡了？」

「沒有。剛剛好，人間至味也不過如此。」

景小愛被他逗樂了：「你就哄我吧！都十年了我這手藝也沒長進，你說我是不是就沒這天賦？」

「沒哄你。我就愛吃你做的飯，十年不夠，我要吃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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