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清晨與負分
深夜，劉威早已經睡著了，而楊帆正坐在破舊的小木屋頂上抬頭看著天空。
尸魂界和現世是一樣的，也有著晝夜的更替，唯一不同的地方，似乎就是在這一塊漆黑的天幕上面少了那些明亮的點綴，尸魂界的天空是沒有星星的。
夢琴希告訴過楊帆不要相信任何人，所以他選擇了這一處距離流魂街的聚居點尚有一段距離的小木屋。屋子看起來很有年頭了，木製的地板踩上去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房屋的結構則有著不同程度的腐朽。不過雖然破舊，但卻是目前給他們藏身的最佳選擇。
人一旦處在安靜的環境里就容易胡思亂想，坐在屋頂上，感受著夜晚的微風，四周是一片萬籟俱寂的寧靜，可楊帆的心裡的波瀾卻無法停息，自從進入到這個無限輪迴的空間以來所經歷的一幕幕接連不斷地闖進他的腦海，他怎麼能睡得著。
初號機的暴走、血海中漂浮的屍體、石村號里的壓抑、無數屍變體帶來的恐懼，以及……面對劍八時心裡湧上的絕望和無力。
「如果這是夢，就快點讓我醒過來吧……」一幅幅畫片不斷閃現，楊帆的心裡越來越混亂，很快就對這些經歷產生了些許的抵觸，甚至是……厭惡的情感。
一夜過去，太陽徐徐升起，明亮的陽光碟機散了夜晚的黑暗，灑進了偏僻而破舊的小木屋。
「楊帆，你睡那麼高是想幹嗎？」
迷迷糊糊中，楊帆好像聽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於是揉著眼睛翻了個身，結果誰知道他正躺在屋頂的邊緣，這麼一翻身正好就從房頂上掉了下來，結結實實地摔在了硬實的地面上。
「哎呦喂……疼死我了……」還好房子不高，楊帆的身體素質也過硬，摔上一下子還沒什麼關係，不過這一下倒是把楊帆體內的瞌睡蟲都給摔死了。
「活該……誰讓你跑屋頂上睡覺的。」看著楊帆揉著腰慢慢站起來，劉威心裡覺得好笑，卻又不敢笑，表情尷尬地站在原地看著楊帆。
「說什麼風涼……啊！劉威，怎麼起來了！」直到楊帆看見說話的是劉威的時候，他才徹底清醒了過來，受了那麼重的傷，起碼也要多休息幾天啊，這麼快就下床了怎麼行。
「還不起來，再不起來我就要被餓死了。」劉威沒好氣地說著，一邊伸出胳膊想伸個懶腰，可是胳膊才伸到一半就又縮了回來，「哎呦……這次傷得可真夠重的……」
「廢話，」楊帆快步向前，想要攙扶著劉威，可是卻被他輕輕掙脫了，「怎麼，你不想快點痊癒啊。」
劉威慢慢地走到旁邊，找了一塊凸出的大石頭，一屁股坐在了上面，「當然想啊，不過我還想晒晒太陽。」
「你要求還真多，你以為這裡是老幹部醫院啊，哪有那麼好的條件。」
「嘿……」劉威撓了撓後腦勺，從腰包里掏出兩個小瓶子丟向楊帆，「你肯定餓了吧，接著。」
楊帆一把接住小瓶，是壓縮食物和固態水。還真別說，聽到劉威提到「餓」這個名詞肚子還真的咕嚕咕嚕地叫了起來，這時楊帆才意識到，從昨天開始到現在自己還滴水未進呢。
「哎，話說，你的傷怎麼樣了？」楊帆拿出一片固態水，就著一顆壓縮食物一同丟進了嘴裡，隨後又將小瓶換給了劉威。
「我？」劉威輕輕摸了摸胸口，「血是止住了，傷口也已經開始癒合，但是要恢復到全盛時期的話……我估計最少還要三天的時間。」
「什麼？三天？！」楊帆有些驚呆了，昨天給劉威上藥止血包紮的可是他啊，那條傷口有多嚴重是他親眼見證的，至少八根肋骨受傷，其中有兩根差一點被徹底砍斷，整條創口都完全深入體內，就在他上藥的時候都能看到蠕動的內髒了，這麼嚴重的傷勢，完全恢復居然只要三天！
「我估計三天應該差不多了吧，應該沒有辦法更快了……」
「這麼嚴重的傷口，只需要三天？！」楊帆還是無法相信，如此強悍的再生能力，這、這還是人嗎？
劉威也拿出一顆壓縮食物，塞進嘴裡慢慢咀嚼著，「原來你在說這個，我還以為你嫌慢呢。」
「……你是在逗我嗎？」面對劉威的態度，楊帆很是無語，還嫌慢……你是蚯蚓么……
劉威盯著楊帆看了一會兒，忽然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你忘了我們的身體是經過強化的嗎？復原能力比普通人可要強的多了。再說我還有狼人血統，這點兒傷根本就不在話下。」
這時楊帆才反應過來，是啊，自己早已不是普通人了，包括劉威、葉陽、夢琴希，還有歐陽菲菲，從進入到這個空間以來，所有人的生命軌跡就已經被改寫，或許已經再也無法回到普通人的生活了。
看著楊帆發獃，劉威緩緩站起了身子，拍了拍楊帆的肩膀，就又走回了小木屋。雖然他的身體素質和復原能力驚人，但是受傷以後還是需要靜養的，過多的活動牽扯到身體的肌肉，從而影響到傷口的癒合情況。
「說的對。」靜坐了許久，突然之間楊帆毫無徵兆地抽出了掛在腰間的斬魄刀，猛地轉身向插在地上的幾根碗口粗細的木樁砍了過去。
伴隨著尖厲的破風聲，木樁如同豆腐一樣應聲而斷。
在木屋內看著楊帆動作的劉威露出了些許的笑意，「……你也該適應這個世界了呢。」
「夢姐，你醒了？」
「睡得夠久了，現在可是非常時期。」
夢琴希和葉陽沒有楊帆和劉威兩個人那樣幸運，在郊外的樹林里睡了一宿。
「哎喲……我的肩膀……我的腰，可真疼啊……」夢琴希揉著肩膀伸了個懶腰，現在可不是享受的時候，能平平安安地睡一個晚上就已經很不錯了。
「夢姐，吃點東西吧，」葉陽從包里翻出乾糧遞給了夢琴希，「你的腿怎麼樣了？」
「我的腿啊……」夢琴希吃下一顆壓縮餅乾，又吞下一粒固態水，細細咀嚼，「現在應該說是很樂觀吧，還好沒發炎，好好休息的話大概三天左右的時間就能自由行動了。」
「三天？！」葉陽的嘴張的能塞下一整個椰子，跟楊帆聽到劉威說三天痊癒時候的反應幾乎是一模一樣，「這、這麼重的傷，只要三天就好了？」
「三天是理想的情況吧，」夢琴希吞下嘴裡的食物，又吃了一粒固態水，「怎麼，你還嫌時間短啊？」
「不是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看你那……」那道猙獰的創口又出現在了葉陽的眼前，那可是深可見骨啊，換成普通人起碼也要休息上兩三個月才行吧，「那傷口……那傷口……」
夢琴希點了點頭，「明白了，其實我用了不少積分來強化身體素質呢，我現在的細胞活力大概是正常人的一倍多一點，再加上在伊娃那裡兌換來的特效藥，估計三天的時間應該差不多能讓我自由行動了。」
「是這樣……唉……要是我也有那麼多積分該有多好……」葉陽有點失落，算起來，在上一個世界里獲得積分最少的就是他了，除了強化了身體素質以外，其他的東西根本就什麼都沒有兌換。
「哎呀，放心啦，」夢琴希走過來用力拍了拍葉陽的後背，「積分這東西，總會有的。話說回來，你最近變化很大嘛，怎麼跟以前那個總是掛著一幅傻笑的樣子不同了？」
「什麼傻笑，那叫做『優雅的微笑』，不懂就不要亂說好不好。」葉陽沒好氣地說著。
「管它是什麼，快說快說，你最近是怎麼了？該不會是經過靈子轉換器的時候沒轉變好，腦子裡少了什麼東西吧？」
葉陽擺出一副「懶得理你」的表情，跑到一邊背對著夢琴希，不肯說話。
夢琴希看起來倒是挺開心的，也沒在乎葉陽理不理她，發出一陣悅耳的笑聲，追到了葉陽的身邊。
「哈，我懂我懂，原來這才是你的真實面貌啊。」
葉陽再轉過來的時候，臉上又帶上了那副嘴角微微上揚的笑容。
「我說你累不累啊，跟自己人就沒必要裝下去了吧。」
「噗——哈哈哈哈！」葉陽也憋不住了放聲大笑了出來，笑了好一陣子才漸漸停下，「夢姐，其實我也不想總裝成那個樣子，實在是很累。」
「那你不裝不就得了，說實話，我也是比較喜歡現在這個樣子的你。之前你那個樣子就好像一直在對著我們說『愚蠢的人類』一樣，你不累我們都好累。」
「哈哈。」葉陽又被逗樂了，心裡對夢琴希也是越來越佩服，每一次、不管有多少人在場，夢琴希總是能夠調動全場的氣氛，或輕鬆、或嚴肅，都有如水到而渠成，彷彿她天生就是為了洗禮他人的心靈而存在的。
「夢姐，」葉陽停下了大笑，輕鬆了這麼久，也該談談正經事了，畢竟現在還不是休息的時候，「你說劉威和楊帆他們會在哪呢？還有歐陽菲菲？」
夢琴希也收回了笑容，靠在了一顆樹的樹榦上，「我也不知道，不過有劉威在，他們兩個應該沒什麼問題。至於歐陽菲菲，我覺得她應該是我們中最安全的一個，夜一把她帶走了。」
「夜一帶走她了？」
「嗯，劉威和我都受了傷，只是勉強能照顧自己而已，所以我才把劉威交給了楊帆。夜一的判斷很正確，歐陽菲菲是最沒有自保能力的，所以還是由她帶走比較安全。」
葉陽捉摸著夢琴希的話，的確是這樣。當時能夠在那樣混亂的局面下瞬間看透形勢，這兩個人都還蠻厲害的啊。
「葉陽你知道嗎？」夢琴希轉過頭，嚴肅地看著葉陽，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我們已經負了一千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