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達成初步協議

由於一九八七年大量港片進入華國市場，讓年輕人對那種年輕時尚衣服更加嚮往。

所以李古岩準備利用這次機會生產一批輕時尚衣服推向市場，畢竟鵬城離李古岩所在境安市有一千五多公里的路程。

而且一九八七年的物流可比後世的物流複雜得多，這麼長的路程需要經過不知道多少次的貨物轉運，每次貨物轉運都是有很多可能丟失貨物或者貨物被搶的風險。

如果當地就能批發到同款衣服，哪怕價格比鵬城的批發價還高出一點，那些精明的批發商都肯定會聞風而來。

現在看到滿滿當當的布料，李古岩感覺自己當初的計劃好像有點不夠用了。

李古岩、盧俊生還有不知道從哪裡跑來的滿頭大汗倉庫管理員，三人沿著貨架之間預留的走道一言不發地行走著。

越往裡走布匹上灰塵就越多，李古岩隨意掀起一塊被蟲子咬過的布料，用力一撕，還別說質量挺過關的。

看到李古岩撕布料的動作，倉管員可不幹了，正要上前說教，被盧俊生趕忙打住。

李古岩打趣地說道「你們的布料還真結實啊」。

盧俊生驕傲道：「那是當然，我們廠的布料從纖維製造、到紡紗、再到編織、和最後的印染，每道工區都是嚴格檢查的，如果第一道工序沒有合格絕對不會流轉到第二道工區上的。」

盧俊生又道：「同時，每批次的最終成品布料樣品，我們也都會做濕洗色牢度、乾擦色牢度、日晒色牢度，如果有時間的話一會我再帶你去我們的樣品自檢室看看。」

看著滿臉驕傲的盧俊生，李古岩暗道：「沒想到這傢伙還算是一個有良心的生產商」。

其實是李古岩對八十年代的國企商業有一定誤解，在那個年代國企廠生產的物品對質量上的要求還是比較高的，首先他們不算是正真的商人。

就拿衣服打比喻吧，如果紡織廠生產的布料不合格，被制衣廠發現了，制衣廠去上級部門告他們一狀，那是一告一個準，畢竟他們都歸紡織工業部管理，只是各自的分工不同而已。

所以在後世常說的一句話是商人逐利，對八十年代的國企商人這句話並不怎麼實用，因為他們不用在乎商鋪的利潤是否夠高，因為利潤不管是高是低，都是有國家兜底，反而是質量上出了問題，他們有推卸不掉的責任。

他們之間的關係更像是在一個大公司下面各自分管不同事務的大管家。

看完整個倉庫后，布料的種類也比較全有棉布、滌綸布、亞麻、混紡面料等其中棉布最多佔了40%，滌綸布和混紡布佔比最少，兩種布料合計在一起估計也就10%，這些布料可以滿足不同衣服的需求，整體來說李古岩還是比較滿意的。

不過有大約五分之一的棉布有蟲咬的痕迹，那些有蟲咬的布料可以打一折賣到鄉村去。

李古岩特地挑了灰塵最多的蟲咬布料，全部展開后認真地檢查一遍，那些布料在強度和顏色上並沒有問題，如果裁剪得體的話完全可以避開蟲洞部分做成衣服，只是損耗會大很多。

不過現在農村人穿的衣服哪個身上沒幾個補丁的，估計讓他避開蟲咬部分都捨不得呢！而且那些蟲洞很小，基本上都在幾毫米的直徑，最大的也沒超過一厘米。

現在時間已經不早了，天色漸黑。盧俊生不動聲色地讓跟在身後的物管員去通知食堂準備酒席。

此時的盧俊生可不想李古岩就這樣走了，不然他懸著的心沒地方落啊。

隨後盧俊生又熱情地邀請李古岩去了幾個生產車間，主要是為了吹噓廠里的織布機和印染技術，好拉近彼此關係。

看時間差不多了，在盧俊生的再三邀請下，兩人來到了廠食堂的包間。

桌上雞鴨魚肉擺的全是硬菜，包廂的一角還放了一箱茅台。

李古岩嘀咕了一句腐敗后，坐在副位，盧俊生坐主位，李古岩一頓商業吹捧，把盧俊生高興得都快拜把子了。

「老弟，咱們也不是外人，有什麼話老哥我就直說了，你看這布料的事情」喝著滿臉通紅的盧俊生搭著李古岩的肩膀說道。

李古岩沒等盧俊生把話說完，接過話頭道：「老哥的事，就是我的事，這布料的事情回頭我和我老闆彙報下應該問題不大」。

盧俊生聽到這裡心裡的石頭也算落下一半了，豪氣地端起杯子就幹了，還讓李古岩隨意他喝乾，李古岩作勢要攔，可沒能拉住啊，李古岩沒辦法也只能一口乾了。

盧俊生放下杯子后，說道：「不知道，這價格.....」

李古岩，其實對布料的價格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上次去供銷社的時候和銷售員簡單地了解了下。

所以當盧俊生問出收購價的時候，李古岩不答反問道：「不知道老哥準備賣我多少錢呢」。

盧俊生也很糾結，賣貴了怕李古岩不要，賣便宜了吧，又怕有別有用心的人拿價格來說事情，搞得他現在也不知道說多少合適了。

盧俊生思考半響后，說道：「賣給紡織廠那邊我們是五元一匹，要不也按這個價給你」。

五元一匹的價格李古岩也能接受，和他心裡想的差不多，便問道：「那些有蟲洞的布料什麼價格呢？」

盧俊生笑道：「那些布料，老弟要是想要的話，送你都行，我們還省了運費的」。

由於目前的倉庫已經快滿了，為了處理那批蟲洞布料，廠領導班子會早已多次討論，初步建議是當福利發給廠職工，不然新的布料都沒地方放了。

李古岩趕忙搖頭：「這使不得、使不得，總能直接送呢，要不按五毛一匹我這邊給收了」。

盧俊生拍著李古岩的後背，面帶不快地說道：「老弟，你這就見外了，說了送就是送，哪能再讓你出錢呢」！

見過有買方閑價格高的，還沒遇到買方硬要加價地。

這倒不是李古岩故作清高硬要塞錢給布料廠，而是李古岩害怕萬一哪天和盧俊生鬧翻了，盧俊生完全可以拿那批沒付錢的布料做文章。

那時候那批布料可就不是盧俊生送的，而會變成李古岩謀取國家資產。

到時候國家審查機關介入，事實最終結果很可能就是那批貨李古岩沒給錢，買賣不成立，謀取國家資產事實成立。

雖然風險很小，但後果太嚴重，李古岩背不起這個鍋。

畢竟最終簽訂合同的時候盧俊生代表的是國營廠，而他李古岩只能代表個體戶。

李古岩思考後笑道：「老哥要不這樣，正常的布料我們按四塊五一匹，蟲洞布我們按五毛一匹，我想這麼大的合同比紡織廠便宜五分錢也沒人會拿這事搞事情的」。

盧俊生，手指輕點桌面，笑道：「還是老弟腦子好用啊，就按你說的來。」

兩人又幹了一杯此時一瓶茅台已經喝完，第二瓶也基本快見底了。

李古岩繼續說道：「老哥，不過我們不能直接簽買賣合同，我們可以合資辦理一個商貿公司，你們廠提供布料貿易公司這邊負責出售布料，每匹布料按剛剛說的價格返給廠里。」

盧俊生不解地問道：「搞這麼麻煩搞什麼啊，你直接拿貨付錢不就好了嗎？何必還要這樣麻煩呢！」

李古岩主要也是考慮到現在雖然已經放開了個體戶登記，但是政策反反覆復，他這種販賣布料的事情和投機倒把也差不多，如果和廠里合作開辦貿易公司，就相當於是半個國企廠了，就算政策上有什麼變化他至少也有了一件護身符。

李古岩隨嘴胡謅道：「其實也不麻煩，主要還不是為老哥您著想啊，如果你們廠要和我合資開辦了一個商貿公司，也是你的一項政績，到時候上級領導還不給你記一功！」

李古岩看盧俊生還猶豫不決的樣子，繼續說道：「大眾汽車您知道吧，他是一個外國汽車品牌，在1984年10月都和我國合資辦廠了，我們私人和國企廠還不能搞個合資啊，這也是跟著國家的步伐前進！」

李古岩停頓半響后，看盧俊生已經心動了以後，又說道：「要是老哥不在乎這個功績的話就算了，回頭我們還是直接簽買賣合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