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亂戰（六）

8022團隊團部里，三叔公和管正明也在緊張的分析戰局。他們現在手裡有一個坦克營，一個裝甲營，一個自行火炮營，都各缺一個連。現在南中縣除了南興鎮，都打起來了。因為南興鎮是南中縣最晚開發的地區，是生產基地，政府所在地，軍隊駐地，新居民區聚集地，難民營。所以，這裡的老百姓戰鬥力和人心凝聚力最差。能派出去的預備隊只有缺編的坦克營或者裝甲營。

「齊團長遇敵不足一萬，東西兩方面敵人大約有一萬二，城內衝進來大約有四五千，北安鄉鎮大約面對有六千，其他散落各地的應該還有三千，第一大隊面對的大概是六千。總共此次敵人出動了超四萬。目前剩餘敵人，東西兩面大概各有兩千以上，城內不詳，北安鄉鎮應該還有兩千左右，第一大隊面對起碼還有三千以上。」楊光瑜分析了一下目前局面。

「東西兩面的民兵還要再打一打才能出發，北安鄉鎮會比較快結束，然後北進。可是恐怕來不及了。給我一個營，我去。」管正明請求出戰，因為他知道第一炮灰大隊那裡估計還有四千，這還不算散落各地的蟲獸會不會改變方向去增援，也不知道還會不會有後續投入到蟲獸。

「能不能？唉。」楊光瑜自己中斷了建議，但是三個人都明白他的意思。用炮火覆蓋第一炮灰大隊，這是最優選擇，但實際上是最爛的決定。從效果上看，當然好看。但第一炮灰大隊，不是軍隊，是民兵，是當地人的子弟兵。一旦這麼幹了，人心就散了，以後誰還會頂在前面。那這次作戰，不論起到如何好看的戰果，其實都已經輸了，南中縣已經丟了。

「敵人的指揮官調整了戰術，已經知道咱們的安排了。很厲害啊。既然它要逼咱們這麼做，那就不能做。呵呵，我和小齊分析的時候，就覺得對面不像畜生，更像是人，拿捏人心很准啊。

第一炮灰大隊必須救，而且必須救下來，團部這邊不能動，因為縣裡已經打起來了，恐怕沒那麼容易通過。讓炮營轟擊北安鄉鎮當面對蟲獸，加快北安鄉鎮的戰鬥速度。命令齊恩澤，全速增援長丙村。命令尤勇儘快解決當面之敵，救援長丙村。」三叔公做出這個決定，單從結果看不算最優，單卻是針鋒相對的決定。

齊恩澤的謹慎讓他做出了回援南中縣的決定，主要是蟲獸對分遣隊的攻擊所採取的戰術讓他警惕。用心毒辣，貪婪，細緻。當他往回走了一段路以後，他忽然下令，全速前進。因為他想到了一種可能性，如果蟲獸知道了攻擊分遣隊失利，那會不會做出調整。撤肯定是不可能的，投入更多兵力，這跟蟲獸指揮官的思路說不通。如果是自己，最好的辦法，就是全力打通一路。東邊有自己增援，不會選擇這裡。北邊有第一炮灰那幫猴崽子，滅了也不值，而且要打很久，不是好選擇。那就只有西面和中路，這兩個地方，如果打崩，很難，南中縣民兵本土作戰，戰鬥力和戰鬥意志非常強悍。但是突破一點，還是可以的，從而衝進腹地，造成更多殺傷，畢竟裡面都是老百姓啊，而且還挺密集。雖然羅衛國說衝進來多少都是死，自己也知道他有後手，可百姓的死傷不能不算啊。

當他的部隊進入南中縣境內，剛要發起進攻，夾擊東馬鄉的蟲獸。前面的坦克指揮官發來消息，東馬鄉發射了四顆向北的紅色信號彈。這是緊急增援命令。這——，蟲獸打傻了，去吃北邊那幾個猴崽子？還是羅力他們指揮失誤了？不應該啊，有王景軒，不該出差錯，而且羅力是個穩健的人，作戰目的也清楚。那隻能是蟲獸要吃掉他們，難道又來蟲獸增援了？這是要清理道路嗎？如果這樣，更該清理東馬鄉，放棄第一炮灰大隊，然後增援北安鄉鎮。羅衛國不會犯這種感情用事的錯誤，那就是有必須救的原因。不管了，先看看兔崽子們能不能堅持到看見自己吧。

「全體加速前進，目標小丙村，不要管路上的蟲獸。」

近衛軍的作戰單位編製是最大的，這個裝甲營有四個裝甲連，每個連10輛坦克，15輛裝甲車，共210人。另外還有營直屬的一個火力支援連，22輛裝甲車，配備的都是迫榴炮和速射炮，共176人。全營滿編一千餘人。現在，他們以坦克為先鋒，裝甲車護衛裝載南中第一營的運兵車，離開公路，直接向北方快速推進。

原本蟲獸的劇是本寧願付出一定代價，也要攻進南中縣腹地，玩一出中心開花，擾亂南中縣的防禦體系。即便不能拿下南中縣，也要讓南中縣損失慘重，發生動搖。南中縣的劇本是出動分遣隊做誘餌，引誘蟲獸攻擊。分遣隊結束戰鬥，返回南中縣支援。南中縣開門納獸，然後兩翼包抄，關門打狗。你不是要打我腹地嗎？進來打，我照單全收了。

雙方劇本很默契，攻得清楚，守得明白，輸得光彩，贏得漂亮。結果，遇到了第一炮灰大隊一幫垃圾龍套搶戲，好好的一場戲，全砸了。

現在，最先惹禍的高啟明倒是消停了。釣魚高手，真不白叫，這次不僅釣了一個湖的魚，連自己人都釣進去了。可高啟明反應快啊，他很快就發現要交代在這了，這可不行。跑上一個二樓，稍微看了一下形勢，他這塊地盤，都快成火焰山了。幸好這些火焰擋住了蟲獸，讓他和隊員們消滅了攻進來的蟲獸后，能喘口氣。

燃燒手榴彈真是好東西，碰什麼燒什麼，這蟲獸屍體還燒著呢，都成柴火了。外面的蟲獸都糨了，不能打了，剛才就探頭看看，差點沒讓蛇怪點名。現在彈藥也不多了，再打下去，肯定完蛋。可是這麼等著也不行啊，火滅了，還是完蛋啊。火必須燒，好吧，那就添柴火吧。

把隊員召集起來，分兩組人，去添柴火，把房子里的易燃物都扔出去，保證現在的火圈繼續燒。也讓沒著火的房子能安全點，要不然自己往哪待啊？自己帶一組人，去東南角，看看能不能打開一個口子。不為了打，就是要一個口子，如果有增援必定是從這個方向來，其他方向，還是算了吧，哪邊守不住，說不定就要往自己這鑽，到時候一塊死啊？

子彈，每人還有兩個半彈匣，藏得好，應該還能對付一下，燃燒彈還有五個，手榴彈總共還有二十個。鑽屋子，跑院子，不好弄了，手榴彈不夠了。燃燒瓶還有四個，各種助燃劑還有十二瓶。可不能再燒了，怎麼就一把火，把這幫畜生惹毛了呢？以前又不是沒燒過你們，至於嗎？

這火要是滅了，可怎麼辦，肯定打不動啊。其實，火不滅，它們也能進來，嗯？對啊，怎麼不進來了？等等，口子不能開。對了，是因為自己這邊半天沒動靜了，它們去找羅隊和劉凱旋那傻蛋了。乖乖，這可不行，一旦把別人都滅了，肯定要來找自己，用身體搭橋，這幫畜生幹得出來。那就只能藏了，藏哪呢？總不能把這幫孫子都斃了，自己藏吧？干不出來這事，這幫炮灰到現在都一個沒死，都是命大的，不能背這個債，背不起。

「你們倆，」高啟明點了兩名隊員，「去把中間那個最大的房子，從二樓開始點了。別用燃燒彈，也別用燃燒瓶，弄個油瓶子，把牆上還有木頭上澆油，然後點了。把窗戶開開，小心別讓蛇怪點名。接著就去找幾個矮桌，沒有就找桌子鋸腿，或者找凳子搭板子。把炕洞墊高點，讓房頂和二樓塌下來別把炕洞埋了。等燒得差不多了，你們就鑽炕洞，頂子一塌下來，蟲子就找不著了，也不會憋死。」

「那班長你呢？」

「我能找到地方躲，沒你們，它們找不到我。去把人都喊過去，什麼時候鑽炕洞，我告訴你們。」真是笨蛋啊，那有好幾個燒塌的，隨便找一個鑽不就行了嗎？

「哦。那我們去了。」

「回來，說好了，這是賭運氣，真要被蟲子發現了，可誰也別怪誰？那房子有兩間屋子有炕，四個洞，你們鑽進去沒問題。」

兩個人跑了，去燒房子了。

「你們倆，去把所有的燃燒瓶，油瓶子，都集中起來，放那間著火的房子旁邊的院子里，別著了。去吧。」

都走了，我得去收拾我的窩。可千萬別炮擊，那可就真是拼運氣了，未必拼得過這幾個笨蛋。

半個多小時后，高啟明指揮自己手下的炮灰，把所有的燃燒彈，手榴彈，燃燒瓶，助燃劑都扔了出去。然後指揮手下人都鑽了炕洞，把手裡最後一顆手榴彈扔進了二樓，搖搖欲墜的二樓連同樓頂一起塌了。

羅隊，別怪我藏了，兄弟們實在是沒東西幫你了，儘力了。高啟明想著，鑽進了一間半塌的房間，掀起炕上一塊堆滿磚瓦碎料的木板，鑽進了炕洞。

果然如高啟明所料，他們最後這一波爆炸加燃燒激怒了蟲獸，蟲獸們沒想到這片平靜了半天的地方竟然還有這麼大的傷害力，於是踩著同伴的身體，強行衝進了火場，把裡面的房子和院牆撞了一個七零八落。竟然一個人類都沒找到，悻悻然，帶著溫熱的，疲憊的身體繼續去其他地方找尋倖存的人類。

事實證明，聰明人不止高啟明一個，劉凱旋手下還剩八個人的時候，也選擇了鑽炕洞。跟屁蟲張進寬打到還剩下五個人的時候，被逼進了一個房間，萬般無奈中，也鑽了洞。然後高啟明製造的爆炸聲，救了倉皇鑽洞，而沒來得及做隱蔽的張進寬五個人。

羅曉陽損失了近兩個班后，就知道打不起了，讓剩下的人集中火力，製造火牆來阻擋蟲獸，然後就開始布置。最後，他讓大部分人鑽了炕洞，自己帶著幾個人，鑽了堂屋布置好的一個工事。這是一個用桌子，凳子，門板打起來的工事。然後當蟲獸衝進人類最後據點的時候，被一堆詭雷炸得痛苦不堪，憤怒的蟲獸撞到了牆，房頂塌下來，把羅曉陽他們幾個人埋了。這主意其實是羅曉陽手下幾個倖存的外地孫子想的，也是他們最後執行的。第一中隊，就數羅曉陽這邊倖存人數最多。

周正邦那邊八十五個人，最後打得剩了十一個。安排他們鑽洞以後，周正邦拉著一根膠皮水管跳了井，嘴裡叼著水管，手裡握著匕首，靜靜等待命運的挑選。

羅力這邊幾乎是最後鑽洞的，當高啟明都開始安排鑽炕洞的時候，他剛開始安排放火。他可以肯定自己手下這幫孫子不可能死戰到底，所以，發現根本擋不住的時候，他就開始尋找生機。那除了鑽洞，還能有什麼地方藏？只不過，他不能第一個鑽洞，先要安排身邊的炮灰拖一段時間，他必須堅持到周圍都沒反抗了才能藏起來。否則，他不確定這幫炮灰是不是真有死心眼的。

重機槍手已經全部陣亡了，這種激烈的巷戰讓他們根本無法適應，儘管一直在照顧他們，可是不管是轉移，隱蔽，配合，他們都太生疏了。最後的兩個重機槍手早早就鑽了炕洞，可是他們在炕洞上的窩子沒搭好，等發現的時候，房頂子塌了，沒能起到保護作用，而是直接砸在他們的炕洞上，把窩子壓塌了，倆人都悶里了。隨著蟲獸越來越多，彈藥補給已經見底，羅力開始讓大家陸續鑽洞了，陸續做好隱蔽后，羅力身邊的人顯得越來越少。南邊的一個班民兵都鑽了炕洞，羅力帶著郝玉芝又找到北邊的民兵，擋住蟲獸，讓他們也鑽了炕洞。兩個班死了六個人，羅力不知道其他村子的傷亡狀況，現在他開始給自己找窩了，當然，郝玉芝是一直跟著羅力的，這讓羅力本來就有點緊張的心情，反而變得冷靜了。

不是郝玉芝死心眼，非要按照郝博雅的建議跟著羅力。而是她發現，眼下的局勢真的很危險，而跟著羅力，真的是一個明智的選擇。現在就算她六哥沒說過那句話，她是死也不肯離開羅力。她緊緊跟著前面那個堅實的背影，只有這樣她才能感到一絲安寧。她跟得心安理得，他慢慢的，給她下命令也變得理所應當。

當就剩他們兩個人的時候，他們被幾隻蟲獸跟上了，也不知道這些蟲獸到底是傻還是堅強，這麼大的火，還往裡面沖。羅力選了一個院子，其實不是他選的，是被逼的。院子里已經著起來了，連窗戶框子都冒煙了。羅力帶著郝玉芝把分散的上躥下跳，屋裡院里的折騰，一邊清理分散掉隊的蟲獸，一邊忙裡偷閒的布置炕洞口的窩子。光是院子里的火海，倆人就跳進去兩次，然後又從另外房間的窗戶鑽進房子。郝玉芝的頭髮都像狗啃的一樣，一塊一塊的被火燎掉，至於羅力，臉上都起泡了。

把郝玉芝安置好，羅力小心翼翼的邁過房門位置布設的詭雷，就聽院子里撲通，撲通兩聲響，又跳下來兩隻。唉，羅力已經跳過一次樓了，這幫執著的蟲獸為什麼就不放過我呢。疲憊不堪的羅力已經做不出漂亮的戰術動作了，直接往樓梯跑，咱們繼續玩爬樓梯、跳樓遊戲吧。被烤得吱吱呀呀叫喚的蟲獸衝進了一樓，全身都冒著煙，冒著氣。羅力坐在樓梯上，端著槍，費勁的把兩隻反應遲鈍的利牙點名，然後爬起來，在樓梯口做了一個詭雷，接著慢慢走上樓梯。

終於清靜了，樓上的樓梯口再做一個詭雷，以防萬一，現在羅力都不知道這房裡到底還有沒有蟲獸，或者還有沒有蟲獸正衝過來。直起腰，羅力覺得身體都快散架了，就這時候，聽見了二樓又有動靜了，由遠至近，還來啊，真是瘋狗。照著牆洞方向就是一梭子，現在已經沒力氣，沒精力控制扣動扳機的節奏了。倒下一隻，不過，羅力看見後面又跑過來一隻。扔了打空的自動步槍，身上子彈已經打沒了。不能從樓梯走，否則詭雷就浪費了，那是給那些在自己鑽進炕洞之後來的蟲獸準備的。好吧，好吧，咱們繼續玩跳樓。羅力一邊拿出水壺，往頭上身上澆水，一邊走到窗邊。給水壺裡剩了一點水，這是郝玉芝的水壺，自己水壺早幹了。

看見利牙從房門裡竄出來，羅力一撐窗檯，從窗戶跳到了一樓的院子里。這院子現在就是一個火坑啊，還要等一下，才能進屋。利牙的頭從窗戶探出來，羅力趕緊頂著一身的白煙進了屋。手裡已經拽出了自己的救命左輪，唉，郝玉芝怎麼就想不起來她身上的手槍呢？總是打完子彈就換彈匣，多危險。

撲通，利牙很利索的跳了下來，「砰砰砰」，羅力很乾脆的讓它倒在了火坑裡。掏出身上最後一顆手榴彈，從地上撿起一根繩子，拉動繩子，一顆手榴彈從樓梯上蹦蹦跳跳的滾下來。緊接著羅力一邊閃身進了屋子，一邊向另外一個屋子扔了一顆手雷。掀開炕上的木板，鑽進的炕洞。兩聲爆炸后，羅力已經躺在了漆黑的炕洞里。

郝玉芝太累了，主要是一直處於緊張狀態，一直處於驚恐狀態，一直在奔跑，一直在戰鬥。她剛躺在炕洞里的時候，還在擔心力哥的安危，幾乎是下一秒，她就合上了眼皮，陷入了沉睡。睡夢中，感覺到了身邊多了一個讓自己能產生安全感的東西，於是她努力的靠了過去。

一個柔軟的身體緊貼在羅力僵硬的軀體上，瞬間讓羅力如臨大敵。

王俊卿是一個慮事周全的人，他在進入小丙村后就設想了各種狀況，並且都安排了相應的措施。而目前的狀況，無疑是最糟糕的一種情況了。

第二中隊在迅速的減員，不是炮灰們廢物，而是空間被壓縮得太厲害，敵人太多了。開戰第一個小時，損失只是個位數，而戰果已經快到中隊人數的兩倍了。之後的半小時，戰場似乎變得稍微平靜了，大家都在玩射擊遊戲，只有長丙村的戰鬥似乎還有點熱度。再之後，長丙村的戰鬥似乎激烈了起來，半個多小時后，看見了火光。王俊卿和郝博雅開始著急了，火光意味著戰鬥激烈起來，因為這不會是一個燃燒瓶的效果。而第一大隊其實這次是很輕鬆的任務，放行，扒皮，等待合圍，然後關門。不久后，火光變大，郝博雅發射了綠色信號彈，然後長丙村回應了綠色信號彈。確認羅力沒事，讓倆人的心放下來了，開始專註於小丙村的戰鬥，因為小丙村周圍開始有蟲獸開始聚集，並且直撲過來。

最初的戰鬥讓第二中隊的炮灰們很興奮，這不同於開始那種無聊的走形式，這是真正的戰鬥。而且，蟲獸的數量很舒服，大家都有活干。但是慢慢的，打得不如來得多了，炮灰們被攆的雞飛狗跳。最開始，王俊卿讓點火是為了招蒼蠅，可是當斯卡這種坦克類型的蟲獸出現的時候，炮灰們毫不猶豫的開始放火了。就知道第一炮灰大隊的炮灰手賤，所以就沒給配備重武器，當斯卡出現的時候，槍就成了燒火棍了。還好炮灰的心理素質夠硬，心態夠好，烤軟了打，所以，小丙村也開始了烈焰焚城。

到處是燃燒的蟲獸在突進，到處是激烈的射擊，連續的爆炸，灰頭土臉的炮灰，屁滾尿流的鑽洞翻牆。戰鬥一小時，第二中隊已經損失了快兩個小隊了，地盤也縮了一圈。王俊卿帶著一個戰鬥組鑽牆去找彈藥補給點，迎面遇到了挎著槍，舉著手槍的郝博雅。郝博雅把手槍插起來，卸下彈夾，看了一眼，換了一個新彈夾，又掏了兩個彈夾遞給王俊卿，然後他身後的人也開始給王俊卿的人勻彈藥，他們已經把彈藥點的彈藥取光了。

「那邊怎麼樣？」郝博雅又給了王俊卿兩顆手榴彈，然後開始從口袋掏子彈往彈夾里壓。

「西邊又點了兩處房子，」王俊卿換著彈夾說，「長丙村好像沒動靜了，有一大片奔咱們來了。」

「打不起了，讓大家準備藏吧，做好隱蔽準備。」

「我也這麼想的，羅隊應該沒事吧？」王俊卿有點心虛，預案一直有，但是從沒遇到過這種情況，誰知道預案管用不管用啊。

「咱們死了，他也死不了，就是不知道玉芝那傻丫頭知不知道跟住阿力，可千萬別逞強。我帶人去西北角，爭取再拉一下，然後我就要藏了。」郝博雅把壓滿的彈夾插進背心裡。

「行，我往北，看看那邊怎麼樣，然後讓他們藏。」王俊卿點了身邊一個人，「你去通知第9小隊，十分鐘之後開始鑽洞。」

郝博雅和王俊卿互相點了一下頭，各自帶人走了，他們知道，或許這就是倆人的最後一面了。兩個在和平時期，見面可能會互相鬥法的少爺，現在成了行走在死亡邊緣的戰友。他們這樣的人是不會去後悔的，如果你選擇了，那就要堅定的執行，如果沒有選擇的權利，那就應該拚命的去奮鬥。何況，有一個在這種時期比他們更有選擇權利的人，現在已經是生死未卜，自己憑什麼後悔。

當郝博雅在西北角的位置製造了一次激烈的戰鬥效果后，他開始組織人手，進行隱蔽工作了。

「轟，轟，轟」連續的爆炸響起，這比自己製造的效果更顯著。郝博雅有點失神，炮聲，難道要進行炮火覆蓋了？南中縣已經頂不住了？其他方向的壓力看來比自己這裡還要大，看來南中縣還是要失守了。

「郝隊副，是不是增援到了？」

「嗯？哦，嗯，對，是增援，這是坦克的主炮，不是榴彈炮，威力沒那麼大。」郝博雅現在忽然想哭，終於，終於要贏了。他不是為自己即將獲救而激動，而是因為援兵意味著這次戰鬥即將勝利，南中縣這次挺過去了。

「把它們壓出去！」郝博雅大聲吼著，面目猙獰的看著身邊狼狽不堪的炮灰們，「今天吃烤肉。」

齊恩澤看見了幾個村子的火光，他只能催促部下加速前進，因為，距離太遠，炮擊有可能會誤傷。從村子里不是升騰的火焰和煙霧判斷，這幫猴崽子還在打，好樣的，兔崽子們，我要請你們喝酒。

當距離兩千米左右的時候，坦克已經可以進行比較精確的瞄準射擊了。一發發炮彈就是向戰鬥在地獄中的戰友致敬，就是向那些頑強的炮灰們傳達勝利的消息。戰車的陣型逐漸展開，從東南到北部慢慢展開成一道弧線，他們要包圍這些已經疲憊的蟲獸。

從北安鄉鎮殺出來的部隊發現長丙村已經沒有戰鬥了，於是他們開始轉向棚百戶村。

兩支援軍的到來，讓蟲獸開始出現了混亂，它們依然兇猛，但是多個方向打打擊，讓它們不知道該先對付哪一邊。這是最擅長進攻的精銳部隊在展開攻擊，這是8022團第一次驗證他們真正實力的戰鬥。當東馬鄉，西屏鄉的援軍趕到的時候，蟲獸已經在村外堆砌了屍山。它們奮力沖向人類，可是各種火力讓它們寸步難行，於是它們被撕碎，然後倒下，後面的繼續被撕碎，倒下。

十月二十日傍晚，經歷了五個多小時的激戰，進攻南中縣的蟲獸大軍，基本被肅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