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講理（下）

「竇卿，你可滿意朕的裁決？」

林霸域了走了很久竇丞相也沒有離開，皇帝也沒有和他說話，這會子才問了一句。

「臣自是沒有不滿。」

只說沒有不滿，卻沒有說滿意，那還真有可能是夾在中間的。

「是沒有不滿，還是不敢不滿？」

竇丞相這次著實委屈，我真的什麼也沒有干！你告狀為什麼不說我暗殺你的事兒，這個事兒，要是你有證據，我認了也不會這麼委屈！

「臣沒有不滿！」

「那愛卿退下吧。」

皇帝揮了揮手，讓丞相回去。

既然你沒有不滿也不敢不滿，就回去吧，在這裡待著也沒有用。

竇丞相聞言，行禮退了下去。

在門口正好遇見了匆匆趕來的竇皇后。

「父親……」

竇皇后試探的開著口，竇丞相卻一把抓住竇皇后，強行帶著竇皇后離開。

「皇後進去幹嘛？」

「自然是為父親大人分說一二！」

「你以為這是為我好，為竇家好？」

竇皇后不知所措，有些木愣，難道不是嗎？

「翅膀硬了！連我的面子都不給，又如何給你面子！況且今天講理本就講不通！」

的確講不通，林家那裡講不通，南宮家那裡更加講不通！不過南宮絕，這個仇，竇家記下了！

「那父親命舒裘來找我做甚？」

丞相明白了，原來是舒裘！

「舒裘，留著有用的時候用，沒用的時候不必理會！」

竇丞相沒有點明他並沒有讓舒裘去找竇皇后。

舒裘有本事，拿著幾方的好處，辦著事兒。

「自從妹妹去了，小皇帝是越來越不好操控了！」

話說這皇帝也不小了！

竇皇后沒有說話，她有點亂，她真的是一心向著竇家嗎？

「過段時間，太子也進東宮了，父親不要在弄出幺蛾子了。」

「你也覺得是我放的火？」

難道不是？

「要是我，就不止燒了他林家的糧倉了！」

竇丞相氣急敗壞，甩了臉子就離開了。

……

宋家後院，還是黑漆漆的，一個黑影悄悄的潛了進去。

黑影四下看了看，並沒有人，長舒了一口氣，繼續躡手躡腳的往裡走。

「回來了？」

黑暗中，不知從哪來傳來了一聲問候，嚇得黑影一個哆嗦，沒錯，正是宋清合的聲音。

黑影撒腿就想跑，可是剛轉身，躍上房檐，身後又傳來了不急不緩的威脅。

「走了就別回來了。」

「何時發現的？」

黑影也不逃了，慢慢的走到宋清合面前，月光照耀下，露出一張白凈的臉龐，正是周莫離。

「不知日後如何稱呼，周莫離還是玉生塵？」

煙雲晃動，遮住了月華，也遮住了宋清合的臉頰，周莫離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只聽見了沒有喜怒的語調。

曾經他曾想過，若是他知道了，還是何種神情，可卻從來沒有想過，他會如此平靜。

「在清合面前，我永遠是莫離…」

周莫離說著想用手去抓宋清合的袖子。

宋清合一個側身，甩開了周莫離的手。

「不必了！清合身邊跟著一個殺手，著實不方便！」

「你的意思是讓我走？」

「有何不妥？」

宋清合冷了嗓子，反問周莫離，難道這樣你還不離開？

「清合別鬧，你不是說，我剛才不走，就不用走了嗎？」

周莫離繼續厚著臉皮同宋清合說笑。

「清合只是說了，剛才走了就不要回來了，並沒有承諾，不走就不用離開！」

宋清合似乎聽不懂周莫離的心，還是堅決的拒絕。

一句話，你今天必須走。如果不走，明日或者後日，我是不是要為你收屍？

宋清合唯一擔心的其實是這一點，如今算是得罪了整個京城權貴，若是留下，非死不可！

「清合，我只問你一句，我就走。」

周莫離最後的確還想問一句話。宋清合聽了心裡不由得抽搐了幾下：我讓你走了，你就走？不過也好，這樣子，以後互不相欠！

「你問。」

宋清合心裡有火，從來不吼人的他，語調突然上調了幾個度。

周莫離反而更加確信一點了，宋清合捨不得自己。

「清合可是真的捨得我走？」

周莫離趁著宋清合不注意，已經走進宋清合了，就貼在宋清合耳邊問了一句。

宋清合腦瓜一熱，腦海中清晰無比的思路瞬間癱瘓，捨不得也得舍，不然就……

「不然就給我收屍了？」

宋清合一個字也沒有說，周莫離卻已經全部猜到了，從前怕他多想，如今一切都知道了，自己的聰明表露出來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了。

宋清合不在說話，推開周莫離就往回走。

走了一段路才發現周莫離沒有跟上。

「回家。」

周莫離還在愣神，以為自己理解錯了，突然聽見宋清合的聲音，欣喜無比的跟了上去。

「我就知道清合捨不得莫離哥哥。」

周莫離沒心沒肺的笑著，在宋清合身邊蹦蹦跳跳的，這才是一個孩子該有的樣子，可惜在這樣的時代，不存在童真。

「我沒有。」

死鴨子嘴硬！周莫離只認為這是宋清合嘴硬。

「那清合為什麼留下我？」

你嘴硬我慢慢的給你撬開！

「若是你不想留下就離開！」

宋清合真的很心亂，現在又後悔留下周莫離了。

周莫離內心：這麼不講理的？多問你讓就我滾？門都沒有！

其實哪有那麼多理可講，在自己關心在意的人面前，從來不需要講理，畢竟他說什麼就是什麼，哪裡需要道理。

而你為他做什麼也可能從一開始就放棄了原則，曾經的自己是什麼樣子都歸屬於過去。

現在周莫離在意的恐怕只有眼前的清合弟弟和林府的生煙妹妹了吧。

「今天晚上去哪裡了？」

走在前面的宋清合突然停了下來，周莫離也沒有想到，一下子就撞了上去。

宋清合只悶哼了一聲，並沒有說痛。往常可是輕輕碰一下的都痛的人，今天……

「痛嗎？」

周莫離伸手輕輕的替宋清合撫摸著被撞的後背。

「先回答我。」

宋清合卻轉過身，盯著周莫離的眼睛問。

「你不是已經猜到了嗎？」

周莫離想要轉過去看宋清合的後背，宋清合卻一點也不配合，也隨著周莫離轉動著身子。

「我要聽你親口說一遍。」

「我去林府了。」

「然後呢？」

「南宮府。」

「沒了？」

「沒了。快說，痛不痛？」

「不痛。」

說完，宋清合轉回身，繼續往前走，回清風小築。

「對了，以後不許瞞著我作任何事。」

到了清風小築門前，宋清合又開口了，這是最後叮囑的一句，也是最重要的一句。

「知道了。」

周莫離想也沒有想就同意了，畢竟沒有什麼好隱瞞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