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往事

「莫離，為我講一講玉生塵的故事吧！」

「好，清合想聽，莫離哥哥就為清合講一講他的故事。」

在他們眼中，這裡只有周莫離，沒有玉生塵，現在講的不過是別人的往事，與他們無關，他們最多只算是聽客與看客，別無其他。

「他啊，就是一個江湖混子，行走江湖憑藉的不是真本事，而是家族威望，可是後來家沒了，人也就去了。」

宋清合聽了沒有一絲動容，畢竟曾經聽這個版本的故事，已經聽了無數遍了。

「我要聽的不是這個。」

「那是什麼？」

「我要聽別人不知道的。」

「清合這麼好奇？」

「說。」

「你看這天色，快亮了，我們還是今晚在說吧。」

「如此，也好。」

不管曾經如何，那都是過去，何必執著呢？宋清合在自己心裡問自己，可是他就是很想知道，莫名的衝動，定要弄清楚。

……

時光匆匆，該來的還是來了，轉眼夕陽西下，天邊升起了一彎缺月。

等待的時間，總是讓人覺得難熬，你覺得時光過的很快，可在一些人眼中，她還是走的太慢太慢了。

「周莫離去哪裡了？」

宋清合已經熬到了傍晚，可是就是沒有看見周莫離的身影，心中不由得慌了。

「清合哥兒，周小哥兒在後院等你。」

清風小築的環境的的確確是永昌侯府最好的，自帶了一個很大很大的院子，後院里還種了一棵梧桐樹。

參天大樹，可上雲霄，莫過如此了！

宋清合聽了下人的話，急忙移步到後院，滿眼除了梧桐樹，還是梧桐樹，別無其他。

「周莫離！你給我出來。」

「呼啦」

宋清合耳邊掠過一陣清風，正是周莫離，右手挽住宋清合的腰，臨風而上，坐到了梧桐樹杈上。

「啊！」

「噓～」

宋清合一聲大叫，周莫離急忙捂住他的嘴，示意他別吵。

「你要嚇死我？」

「清合哥兒什麼時候膽子這麼小了？我記得清合哥兒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

「我還不是怕……」

「怕什麼？怕刺客殺了我？你大可放心。目前我只是一個小侍從，沒人注意我。」

周莫離說著不知從何處拿了一罈子酒出來遞給宋清合。

「哪來的？」

「買的。」

你哪來的錢？宋清合剛想問，周莫離就提前回答道。

「玉生煙給的錢。」

若是從永昌侯府廚房拿，也確實不安全，去外面買，他們的月錢又不夠。

「那你還不如讓你妹直接給你買酒，送過來。」

「不說了，清合，看月亮。」

「殘月有什麼好看的。」

「缺月掛疏桐，漏斷人初靜。誰見幽人獨往來，縹緲孤鴻影。」

周莫離吟唱了一段，宋清合急忙接上。

「驚起卻回頭，有恨無人省。揀盡寒枝不肯棲，寂寞沙洲冷。」

「的確是好詞！」

「那一年，我初入江湖，所有人都怕我，準確的說怕我身後的家族——玉家，擅養蠱，長攝魂。」

「前者我的確聽過，後者清合未曾聽過。」

「西域有一種人被稱為攝魂師，清合總聽過吧。」

宋清合點了點頭，曾經的確在古書中聽過。

「他們的攝魂術便源至玉家。」

「那莫離除了蠱術還會攝魂術？」

宋清合現在很清楚周莫離定是會醫蠱之術。

「玉家家規：醫蠱之術之傳男，不傳女，而攝魂術恰恰相反。」

「可為什麼玉生煙也會醫蠱之術？」

宋清合的確沒有瞎說，雖然未曾見過玉生煙，但是宋清合確信玉生煙會養蠱。而林府的千里追風就是最好的證明。

「玉家都不在了，哪來的家規。生煙的醫蠱之術是我教的。」

「既然如此，想必生煙妹妹也教了你如何攝魂吧。」

宋清合想不通，為什麼周莫離還是不會攝魂。

「攝魂術的確只有女子才能學，這是家族禁忌。」

「那玉家是如何……」

宋清合問不出口，若是問下去，不是揭人傷疤嗎？而且還是揭一個自己在意的人的傷疤，這如何捨得。

「玉家是如何滅門的？」

周莫離自己說出口，似乎沒有一絲傷痛。

「沒什麼說不出口的，曾經該痛的都痛了，該恨的都恨了。」

周莫離說著喝了一口酒，過去已經是過去了，被害人還沉浸在痛苦中，豈不是親者痛仇者快，看見你痛苦的只有關心你的人。何必折磨了自己，傷害了親人，喜悅了仇家。

宋清合沒有說話，也跟著周莫離的動作喝了一口。

「咳咳～」

宋清合急忙吐了出來，嗆死人了！

「辣！辣～」

「哈哈～」

「我給清合拿的是果酒，卻不想你還是……哈哈～」

「周莫離！」

佯裝生氣，憤怒的叫著周莫離的全名。

其實到底嗆酒與否周宋二人都心知肚明。

只是這份心配合著倆人彼此演戲。

「木秀於林，風必摧之！玉家大概也是從了這個規律吧。」

說的風輕雲淡，但是其中又有多少不為人知的心酸。不是我過早的看清世俗，只是這個世界讓我太早失去信心！

宋清合莫名的想到了如今的竇家——木秀於林，風必摧之！

「曾經的玉家風光無限，威名遠播！如今的玉家只是一掬塵土，被吞了，連渣都不剩。」

「在清合看來，非也，玉家還剩下了倆個寶藏。」

宋清合指的自然是玉生塵玉生煙。

「玉生塵已經死了，玉生煙已經廢了！玉家無所剩！」

「曾經的玉生塵的確死了，可是周莫離得到了新生。莫離難道不為犧牲的玉生塵報仇？」

周莫離以為自己不會在意了，拿得起放得下，如今宋清合只需一語，沉浸的心還是晃動了。

宋清合看著那雙手已經握緊了拳頭，青筋一根一根的扎在上面，格外的顯眼。

「放心，你的仇清合必定盡畢生之力報之！」

宋清合靠近周莫離，將周莫離緊握的拳頭，一根手指接一根手指的扳開，捏著對方的手掌，寬慰著。

周莫離一點也不想宋清合捲入江湖中。

「傳言，玉家是一夜之間滅門，然，在清合眼中，一切突然都是蓄謀已久，所以這仇家怕就是西域攝魂師！」

周莫離也點了點頭，宋清合猜的絲毫不差。

當年，玉生塵和玉生煙外出遊學，並不在家族，而那一夜是家祭，玉家出了外出的他倆，都在家冢，西域攝魂師只二十餘人在玉家眾人醉酒之後，血洗家冢！

然，其中還有什麼陰謀，玉家僅剩的倆人也不知道。

後來倆人投靠了林府，玉生塵也在這一段時間裡將醫蠱之術傳授給了自己的妹妹，玉生煙剛習成，玉生塵便不告而別。

後來林霸域再見他之時，哪裡還有玉生塵，只有侍從書童周莫離。

抬手為王，覆手為民。

曾經的輝煌只屬於你，未來的艱苦你我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