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夕貶台州路八千（上）

剛回來那段日子著實鬧心，所幸後面也就漸漸的安靜了。

這平靜日子剛過了三四個月，今日早朝就又鬧騰起來。

「南宮絕枉為醫者，視病人之命如薄草，遂革去太醫暑首之職，繼續收歸天牢，擇日在處！」

舒裘高聲誦讀著皇帝的聖旨，聽聞此事，笑得最開心的莫過於丞相府。

不過眾人也都明白擇日在處的含義——聖上念著南宮家的面子。

若是南宮家去求，估計聖上會給面子，但是如此一來南宮家聖人世家的顏面恐怕要碎成一地了。

若是不去求，南宮絕非死不可！

南宮絕一事得從三天前說起。

……

「世子妃難產！」

產房外候著一眾人，全是皇親國戚，上到天子，下到五品朝議大夫。

婆子從產房衝出，驚呼一聲，八王爺便直接暈死過去。

「八王叔！」

天子保住昏過去的八王爺，痛心疾首，都說皇家無親情，可是誰人又知，聖上只與眼前這個年紀相仿的八王叔親近。

八王爺畢生只有一妻一子，可是兒子卻在三個月前為晨國犧牲了，只剩下了八王爺與世子妃。

可憐世子妃當時還懷著孕，聽說世子戰死，日日夜夜以淚洗面。如今好不容易到了生產之時，卻遭遇難產。

婦人生孩子本就是在鬼門關走了一遭，眼下世子妃更是九死一生。

「愣著幹嘛？傳太醫！找穩婆！」

太醫在八王府候著的已經不少了，除了南宮絕這個太子暑首，都來了，至於穩婆，整個京城有點名號的也都來了。

「南宮絕呢？傳南宮絕！」

「微臣來遲，請陛下謝罪。」

南宮絕剛到，之前他沒有來，是因為自從中了玉生塵的蠱，醒來便真的閉關了，在研究醫藥，如今正好趕上。

此刻八王叔也強撐著一口氣，醒了過來。

「南宮大夫，你可有法子？」

「若是八大王信得過，微臣近日閉關正好得出一法子助婦人生產。」

的確南宮絕閉關正是研究生產之術。

八王叔聽了，立刻化悲為喜，南宮絕說有辦法，就一定有辦法。

「南宮大夫，你說，何法？」

「剖腹取子。」

南宮絕淡定的說出這四個字，卻不知此話一出已經引起軒然大波，咋么可能實施。

「那依你之言，要如何進行此法？」

這次說話的已經不是八王叔了，而是皇帝，皇帝說話間，八王叔看了一眼天子，眼中寫滿了不要拒絕，皇帝也拍了拍八王叔的手背，以示安慰。

只是南宮絕並沒有聽出天子語氣中的不滿，反而開始進行下一步部署。

「鄧太醫善於外傷骨傷，對於人體十分了解，可以請鄧太醫下刀……」

「若是一屍倆命，這錯便是微臣的錯，而不是南宮暑首的方法不行！南宮大夫好算計！」

鄧太醫已經跪在皇帝面前了，自然也是拒絕此法的。

所有古書中都未曾有此種方法，這不是要害死世子妃嗎？

「鄧太醫，你咋么能這麼說呢？你這麼說，置我於何地？」

南宮絕聽了鄧太醫的話，不滿的蹙了蹙眉頭，他自己好不容易研究出來的方法，咋么能被人這麼說呢。

「那南宮大夫又置我於何地？」

「夠了！何太醫安穩婆先進去為世子妃接生。」

「臣（民婦）遵旨。」

「南宮絕，妖言惑眾，該當何罪！」

這次開口的是竇丞相，竇丞相可是人還在八王府門口，聲音便先進來了。

竇丞相等這個機會已經等了很久了，終於報仇的機會來了，南宮絕讓他賠掉了三年的糧食，如今報應終於來了，自己要送死，誰也救不了！

今日來的朝臣著實不少，不管是不是竇丞相的人，此刻都覺得南宮絕所言所行有背天道！

「不好了，不好了！世子妃薨了！」

八王叔聽了，一把老淚嘩嘩啦啦的流了出來，兒子沒了，兒媳也去了，這孫子怕也……

「孩子生下來了嗎？」

皇帝知道自己皇叔在意這個問題，這也是八王叔活下去唯一的信念了，可是皇帝卻不敢問出口，若是孩子沒有保住，怕是世間在無八王府。

誰知白墨倒是問出了這句話。

眾人都用極其奇怪的眼神望著白墨。

「孩子取出來，是個男孩。」

取字已經說明一切，況且孩子若是活著，咋么也有倆聲啼哭聲，所以一切都證明了大人小孩都沒有保住。

八王爺比眾人想象中的強大多了，一切塵埃落定，反而不似剛開始那般悲痛了，似乎更加充滿戰力。

「臣懇請聖上治罪南宮絕。」

白墨率先開口，槍打出頭鳥，不過白墨這個馬屁拍的好！竇丞相著實開心。

「臣等附議！」

「聖上，我八王府唯一所出，如今卻沒了，以後也斷後了，皇叔拉下老臉，請您治罪南宮絕！」

地上跪了一群大臣，原本悲痛欲絕的八王叔也推開皇帝的攙扶，跪地請求公斷。

「御前侍衛何在，將南宮絕押送至天牢，擇日在審。」

皇帝也只能先將南宮絕押送至天牢，並無辦法，拂了拂衣袖，擺駕回宮。

……

哪怕皇帝回宮裡，一群大臣也不肯就此放過，像蒼蠅一樣，跟著皇帝去了皇宮。

御書房裡烏漆漆的跪著一眾大臣，其中既有今日在八王府的，也有不在場的，比在八王府還熱鬧。

「南宮絕以世子妃之命試藥試法，耽誤救治時間，愚弄八大王與聖上，此乃大不敬，且視人命如薄草，枉為醫者，南宮絕不配為醫者，更不配為太醫暑首，臣請治南宮絕亂用職權，妖言惑眾，罔顧聖恩之罪！」

「南宮絕公然提出開膛破肚之巫術，實乃將聖上比作殘暴弒殺之昏君，臣請治南宮絕以下犯上，污衊君主，藐視天威之罪！」

「南宮絕以世子妃難產之名進行贖罪祭，引死神，欺生神，滅生門，下國運，又以死神衝撞生神，奪世子妃與小世子之生路，臣請治南宮絕蓄意謀殺皇親貴胄，損害國運之罪！」

「臣等請聖上治南宮絕死罪！」

皇帝也很頭痛，南宮絕是該罰，是該判刑，可是若是死罪，南宮家那邊也不好交代，若是不依著眾臣的心，這群人可是能夠跪在御書房前跪到死的那種。

而其中有多少人是竇家的，又有多少是真正為了八王叔而來的就不是那麼清楚了。

「朕知道諸位愛卿的意思了，你們都先回去吧，容朕在想想。」

「聖上，八王爺是您唯一的叔叔了，您難道不為他做主嗎？況且世子爺還是為國戰死的，您忍心看著八王府從此後繼無人嗎？」

又是一個不怕死的言官，冒著生命危險繼續進諫。

「嘭」

「滾出去！」

一個杯子被扔在了那位言官的面前，碎了一地，差那麼一點點就直接打中言官的頭部了。

「臣等告退。」

眾臣知道皇帝的顧忌，南宮家的確是塊難啃的硬骨頭。

－－－－－－題外話－－－－－－

南宮絕內心：我就說了幾句話，你們能編出這麼多罪名來？

竇丞相：不是不報只是時候未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