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恐怖故事

一上班，好不容易調試好的心態和節奏又被打亂了。

插在白色修長瓷瓶中的勿忘我，大概有一周沒澆水了，居然還沒有萎敗。原先開得正好的水仙，瘋狂向上生長，花朵卻開始發黃了。熙熙攘攘的粉橘色香檳玫瑰，徹底變成了遲暮的美人，我又讓她們在紫晶玻璃瓶中待了一天，才收進垃圾筒里。

連軸轉地會見客人，召開會議，聽取意見，發表看法，考慮辦法，提出方案，開頭那兩三天滿滿的精氣神很快就消耗得差不多了。

我很迷惑，自己到底是更適合哪種生活？

不過總算還是有家庭時間。我和天、欣一起輪流講故事。天講了他看過的《平凡的世界》，把欣講得睡著了，我卻聽得津津有味。欣講的是她最近痴迷的動畫片，關於魔法王國的，還不停追問地球上是否真有魔法王國。關於該如何回答，我頗費躊躇。就我的認知而言，那種輕輕一揮手就改變了周圍環境的魔法也許只有魔術師做得到，可那也是障眼法或心理暗示的結果，並非真實世界發生了改變。但是呢，如今科技發達，新事物層出不窮，也許在不久的將來，藉助植入身體的晶元，普通人也能完成諸如驅動設備造雨造雪啊、通過意念移動物體啊等等很魔幻的事情。但我又如何敢斷言這世上沒有魔法王國的存在呢？也許在某個平行世界里真的有呢？更何況，欣還那麼小，還是應該相信童話的年紀，我又怎能殘忍地破壞她的夢想呢？

「嗯，你在媽媽心中，就是會魔法的公主呢！」我並沒有說謊啊，欣的天真聰穎、活潑狡黠給我們帶來了許許多多的驚喜和感動，這不也是一種魔法嗎？

天和欣一致要求聽探險故事，於是我信口編了一個他們兩人爬山迷路，到一個漆黑的山洞中歷險的故事，好多情節來自《鬼吹燈》和《盜墓筆記》，漏洞百出，沒想到他們聽上癮了。

「只聽『咔嚓』一聲，好像踩到了什麼東西。天借著手電筒微弱的光線看去，竟是一堆白骨......」

「啊啊啊......」天很沒出息地跳起來，「別講了別講了。」

「快講快講，什麼白骨？」欣笑著催促。

「不許講！」天大聲說。

因為關著燈（應兩個小傢伙的要求），我看不到天的表情，直覺他是真的有點害怕。

「要不把燈打開？」我提議。

「不要。」「不要！」兩人居然異口同聲地反對。

「好吧，繼續說，白骨......」

天果斷地站起身：「我不聽了。」然後去他自己的房間了。

為了安撫欣，我還是簡短地把故事講完了。

到了第二天，兩人依然要聽故事，並且升級為恐怖故事。

我講了當年極流行的宿舍水房大辮子女人的故事，把兩人都嚇得哇哇大叫，在床上擠做一堆。

「咳咳，再講一個真實的故事，我親身經歷的哦。」

——嗯，那時男生宿舍和女生宿舍結對聯誼，約定一起坐船到小島上去露營。大家帶了好多吃的東西，在小島上找了一塊平坦的地方，升起篝火，唱歌跳舞聊天做遊戲，玩得很嗨。後來大家都累了，就鑽進帳篷睡覺了。有個老徐睡到半夜呢，想上廁所，就迷迷糊糊地拉開帳篷拉鏈，忽然看見帳篷外站在個人，樣貌打扮應該是老王，就問：「老王，你大半夜地瞎晃悠什麼呢？」老王的聲音飄飄忽忽的：「我在找東西。」「找什麼？」「我的頭。」老徐知道老王想嚇他，就忍住笑問「你的頭去哪兒啦？」「我的頭，飛走了......」「我也看不見你的腳啊，你的腳去哪兒啦？」「我的腳，飛走了......」「那你的手呢？」「我的手，在這裡！」

我突然提高了聲音，同時出其不意地將雙手放在天的脖子上。果然，天嚇得直蹦起來，啊啊大叫。欣也跟著叫起來。效果不錯，我有點得意。

「這是真的嗎？」欣問。

我正色說：「真的有到小島上露營，不過不是我們宿舍，是隔壁宿舍的女生。晚上啥也沒有發生，早上醒過來一看，邊上都是墳頭，把他們嚇得半死，趕緊收拾東西走人。哈哈，聽他們回來講的，不知真的假的。」

其實，我還挺希望有那樣的露營經歷的，我們宿舍也有聯誼活動，我不記得我參加過。我年輕的時候，都在做些什麼呢？

只是可惜，這樣的故事對同樣的對象只能講一遍，第二遍就失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