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能醒來就是還活著
他睜開眼睛的時候,是被熱醒的。
他躺在一個木屋裡,床的旁邊有個破舊的電風扇正費力地旋轉著扇葉,咔嗤咔嗤的像是快要死的老頭。
自己也快要死了……
他躺在床上動也不想動,即便渾身汗液的稠黏讓他非常的不舒服,依然懶得動。他忽然覺得自己現在可能像是一條被油被煎的六目魚,不出意外的話自己已經黏鍋了。他試著動了動自己的肩膀,自己的皮膚已經果然和床單黏在一塊了。他的大腦里忽然閃過一絲惡趣味的快感,被自己的預測猜中了。
他轉過頭向窗外望去,外面烈日惶惶。玻璃窗上有一層淡黃色的土,安靜的一動不動,不像有生命待過的痕迹。
連只煩人的蒼蠅都沒有,此刻我應該是在沼澤平原的某個地方才對吧?
他想不到答案乾脆就放棄了。他閉上眼睛,心想隨便吧,反正我也沒有明確想要去的地方,到哪算哪。
「喂,你醒了嗎?」
一個粗暴而又無禮的聲音突然傳了過來,打雷的聲音也莫過於此。但是隨之而來的腳步聲卻更加沉悶,每踏一步整個床似乎都在震動,我這條黏鍋的六目魚被顛鍋了嗎?在他的印象里似乎只有兩歲大的三齒象才能有這樣的動靜。
嘭的一聲,門被撞開了。
是的,門是被類似撞開的方式打開了。
他忍不住側過頭來,迎面而來的是個的女人——一個油膩而極具衝擊力的女人。
他開始是驚訝,然後突然又很想笑。
這不能算是一個正常的女人,小兩百斤應該是跑不掉了。短粗白皙的脖子上頂著一顆用白面捏成的rou團,五官並沒有因為肥胖而擠在一起,一雙眼睛像是黑玻璃球,胡羅卜插成的鼻子,用兩根香腸組成的嘴巴,一對蒲扇般大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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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耳朵上下呼扇。女人穿著紅色的晚禮服,胸前的兩團白肉波瀾壯闊實在是晃眼的很,每走一步幾乎就要從狹小的領口綳出來。
他啊了一聲,算是回答了。
女人看了他一會便哈哈大笑起來,笑的花枝亂顫,頭上插著的金屬髮飾也跟著亂響,整個房子彷彿都在晃動。
他很擔心她臉上的麵粉會掉下來,有種想要去接的衝動。
「喂,我把你從沼澤平原撿回來的時候,你就像條死狗一樣,想不到沒幾天就這麼精神了?」女人的聲音就像打雷一樣,看他的視線明顯不在他臉上。
他這才注意到自己除了腹部被綁了繃帶之外,正赤身裸體的躺著,一覽無餘。
隨便吧,反正擋也來不及了,不擋反而顯得坦蕩。
他乾脆閉上眼睛。
原來自己是被撿回來的,可他沒有一絲想要說謝謝的念頭。
「沒事了就給我滾起來幹活去,我這裡可不養小白臉。」女人把一件衣服扔在他頭上,轉身就邁著夯實的步子下樓去了。
「記住了,以後就叫我雷老大,不聽話就弄死你!」
女人就這麼走了。來的快,去的也快,就和她的名頭一樣。
他嘆了口氣,睜開眼睛想了想,決定還是起來。
他撥開頭上的衣服,翻身就下了床。他還詫異了一小會,以為自己會爬不起來,阻礙他行動的腹部疼痛感幾乎已經消失不見。他麻利的像只剛放出來的狗。他試著做了幾個伸展動作,確定沒什麼大礙以後,還跳了幾下,看起來恢復的不錯,做為一個普通人,他對自己的身體還是非常滿意的。
陽光鋪在他的身上,把他白皙的皮膚映出了金黃色的光澤。誰又猜的到這具白的不像話的身體居然是一個邊緣人的,要知道大多數邊緣人的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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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都是黃色偏黑,像是炸焦了的肉皮。他身上各式各樣的傷疤來自不同的武器,已經沒有幾塊皮膚是完整的。他摸了摸胸口上的一道「泥坑」,「泥坑」幾乎斜著貫穿了左胸到右下腹。這是去年他在白骨塔刺殺白骨領主時,被一把叫做百足蛇巢的武器挖出來的。白骨領主死的時候眼睛里充滿了不可思議和恐懼,他以為對手絕對要想盡一切辦法躲開自己這一致命的一擊,可萬萬沒想到,對方卻根本沒想過要躲,也沒想讓自己躲,硬生生扛下這一擊后,嘴巴就被一把完全稱不上是武器的鈍鐵貫穿了。
一個連命都不要的人,還有什麼好怕的呢?
雷老大居然叫我小白臉,她怎麼想的。
他不到兩秒鐘就穿好了衣服。因為衣服很簡單,只要套進去就可以了,是一件直筒的紅色睡袍,從大領口、肥碩的腰身袖口來看,應該是雷老大的睡衣吧,聞著還有一股濃烈廉價奪魄草的熏香味,應該是錯不了了。
他嘆了口氣,抖了抖裙子邁著穿堂風推開了門。門一推開便愣住了,他原本以為就是個簡陋狹窄的閣樓,不曾想中間是一條狹長的過道走廊,對過是一排整齊的門房,門房上面還門牌號,均是丁字打頭。
這就是客棧嗎?他暗自思忖道,左右兩側觀察了一下,跟著樓梯口的指示牌向一個拐彎處走去。這裡比想象中還要大一些,他穿過了兩個過道,過道兩側均是一排排的房間,才看見有一個向下的樓梯口。他抬頭望了望了天花板,樓上似乎還有些許細微的響動,心想這一層不是閣樓,樓上應該還有一層才對,此間卻只有向下的樓梯,而沒有向上的,頗有些費解。
他下意識的想去擺弄一下自己的雙槍,摸到腰間才想起自己受傷這麼久,武器自然是被收走了,心裡嘆了口氣,默默地向樓下走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