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雷老大

2、雷老大

這段樓梯靠著牆根往下很長也有些陡,顯然樓下的空間要比這一層要高的多。當他走下樓梯展目望去,還是大吃了一驚。與樓上的簡陋相比,無論是從空間還是陳設,樓下簡直就是天堂。

這裡應該是文明時代中土的風格吧,全部都是古樸的木製結構。他在某個領主的家裡見過類似的風格,只不過和這裡相比簡直不值一提。上百根粗壯的圓形立柱和房梁支撐起一個巨大的空間,房樑上掛著紅色的燈籠,把整個大堂映的蓬蓽生輝。寬敞的大堂里容納下了至少上百張桌子。他身處的樓梯是靠著大堂最右邊的牆,對過的正堂中間還有一個開闊的樓梯,想來是賓客的專用樓梯吧。更誇張的是門的入口處還有一尊至少三四米高的女性石雕,高大肥碩,豐腴飽滿毫無疑問應該是雷老大了。大堂的中間是偌大的櫃檯,櫃檯後面擺滿了各式各樣的酒,紅的綠的白的紫的應有盡有,最打眼的是左邊有一個約莫兩人高的透明玻璃酒缸,墨綠色的液體里侵泡著一條沼澤六爪蜥蜴。

他下意識的吞了口口水。

沼澤六爪蜥蜴在整個荒原大陸的生物食物鏈體系當中屬於第二級,僅次於第二級里的翹楚掠食者巨瘤爆頭龍,想不到在這裡看到了,還被人泡在酒缸里,雙目圓睜——是條死不瞑目的蜥蜴。

「喂,小白臉!你給我滾過來!」聲如洪鐘,讓空蕩蕩的大堂都在晃動。

他知道是誰在叫自己,肥碩的雷老大坐在大堂的角落裡招呼他。

雷老大倚靠在飯桌上,翹著腿大刀金馬的毫不在意裙底風光。她手裡拽著根奇長無比的煙槍,上面還吊著一個鑲著紅寶石的古銅製煙壺。他忍不住往門口處的石雕瞟了一眼,果然是一模一樣。

雷老大對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就像是在看地攤上某種廉價的商品,表情似乎對他的形象很滿意,吸了口煙吐了個煙圈噴在他臉上。

「小白臉,你是我在沼澤平原撿回來的。」

他哦了一聲,沒有回應。

「撿你的時候,你已經快死了。」

他看著雷老大手裡的煙槍桿,上面還盤著條四爪金龍。

雷老大猛地一拍桌子,沖他大吼:「你知不知道因為你,我丟失了重要的誘餌,明年的這個時候,我店裡將沒有沼澤六爪蜥蜴酒可以賣!」

雷老大的口水濺在了他的臉上,他沒躲,想要拭去唾沫的意圖都沒有。

他終於想起來了。

他重傷離開戰場的時候無意中闖進了沼澤森林,被一條半人高的粉紅色哈莫無尾鼠襲擊。那股像是陳年發了酵的尿sao味瞬間又出現在了鼻腔里,酸水在胃裡翻江倒海,直呼上頭。

是的,在他徹底失去意識之前,忍著比傷痛更難以忍受的痛苦弄死了那條哈莫無尾鼠。他幾乎可以斷定,如果不是突然遇到了這玩意,自己也不大可能會暈過去。那股厚重的臊臭實在是難以忍受。粉紅色的哈莫無尾鼠和普通的哈莫無尾鼠並無差別,只是顏色不同,論傷害值在生物界前三百名都排進不去,它之所以稀缺是因為沼澤六爪蜥蜴特別好這一口,要想抓住沼澤六爪蜥蜴就必須有粉紅色的哈莫無尾鼠做誘餌才可以。他忽然想到了背後那瓶泡著六爪蜥蜴的酒,喜歡吃這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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騷哄哄東西的玩意泡出來的酒估摸著也也好喝不到哪去。

「你知不知道,為了救你這小白臉的命,還用了我一整瓶的回天膏!」雷老大的語調似乎有點惱怒又透露著某種得意。

他下意識的捂住了腹部,心裡咯噔了一下,原來是用了回天膏。難怪自己受了那麼嚴重的傷會恢復的這麼快。這回天膏在整個遺存大陸算是重傷治療的極品了,沒成想這雷老大居然為了救自己用了一整瓶,這得要花多少錢啊?這兩筆賬算下來恐怕還起來很費勁啊,他皺了皺了眉頭,向自己的腰間摸去,還是什麼也沒摸到。

對了,醒來的時候是赤身裸體的,錢袋自然不是在身上的。這個問題有點粗,他皺起了眉頭。

雷老大看上去有更加得意,顯然她的預期已經達到了,抽了一口煙說:「說吧,你怎麼報答我?」

報答?

在他的字典里就沒有「報答」兩個字,邊緣人只會拿錢辦事做交易,對他來說除了殺戮之外,自己什麼都不會啊。對一無所有的邊緣人來說保持沉默是最好的回應,他面無表情地站在哪裡等著雷老大給他出選擇題。

就在這時,大堂的門被猛地撞開,一股熱浪頓時涌了進來。

「雷,雷,雷老大,出,出出事了!」

一個人從外面大呼小叫地闖了進來,從慌張的表情來看似乎出了什麼大事。

他想笑。進來的人大光頭,肥頭大耳,白白胖胖的像只剝了殼的雞蛋。可是他又笑不出來,因為這個人和他穿的衣服一樣,紅色的低胸直筒睡衣,由於個子比較矮,直筒睡衣就像裙子一樣拖在地上——裹了紅圍裙的剝殼雞蛋。

雷老大不為所動,抽了口煙緩緩地站起身來。

他這才吃驚的發現,雷老大站起來的身材遠比他看到的還要高大肥碩,至少高出自己兩個頭,體積至少是自己的三倍以上。

雷老大垂著眼看了剝殼雞蛋一眼,反手一掌就甩了過去。

一聲驚呼還沒有聽完整,剝皮雞蛋就飛了出去,落在十幾米遠地方,砸翻了一個桌子。

他吞了口口水,雷老大就像座山一樣遮蔽掉了他所有的光,他本能的向後退了兩步,盡量和雷老大保持安全距離。飛出去的剝皮雞蛋雖然矮矮胖胖,但是從跑進來的步伐來看,下盤穩健有力絕對是個好手,此刻卻被雷老大單手擊飛,著實令他吃驚。他甚至有些驚訝自己居然產生了害怕的下意識,剛才戲謔的情緒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挨一刀的!」雷老大吼了一聲。

隨之從酒櫃的後堂迅速跑出一個人來,就像是時刻待命的人呼之即來,中間沒有一絲卡頓。此人畢恭畢敬的站在雷老大面前,低聲喚了聲:「雷老大。」

他抬眼望去,更是驚訝。此人的穿衣打扮形象和剛才的剝皮雞蛋幾乎一模一樣,長相也別無二致,簡直是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只是右邊臉完全被烏青的胎記所覆蓋,有點像發了霉的雞蛋,說不出的奇異,但是聲音卻中氣十足,穩重妥帖。

「挨一刀的,我才出去兩天,這規矩可是越來越不像話了。」雷老大也不發火。

挨一刀的把頭抬了起來,萬分歉意的說:「我的錯。」說完便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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扇自己耳光,第一個巴掌下去,嘴角就滲出血來。他的手也並未因此而停下來,而是開始一個耳光接著一個耳光扇了起來,啪啪的耳光聲在整個空蕩蕩的大堂里顯得尤為響亮。

他看在眼裡,心卻沉了下去,這個挨一刀的橫練功夫絕對不在挨千刀之下,從扇自己耳光的角度和力道都是恰到好處。挨一刀的每一記巴掌就好像扇在自己的神經上,每一記都讓自己心驚肉跳,他懷疑自己到了一個極為荒謬的地方。

雷老大又坐了下去,對挨一刀扇自己耳光的行為並未感到任何的不妥,似乎對自己的權威感到滿意。

「我們熱咖啡館在秋日沙漠之所以開到現在屹立不倒,是因為什麼?」

「是因為我們講規矩!」挨一刀的一邊扇自己巴掌一邊說,嘴裡已經有了血水,卻絲毫沒有妨礙他把每個字說清楚,血沫都沒噴出來一絲。

「那剛才是怎麼回事?」

「挨千刀不講規矩!」

「誰的錯?」

「我的錯!」

「哪不講規矩了?」

「挨千刀的犯了熱咖啡館員工手冊第八項不得在館內大聲喧嘩的第一條,當著雷老大的面聲音不可太大。」

「誰的錯?」

「雷老大,我的錯!」

「什麼錯?」

「回雷老大的話,我犯了熱咖啡館內部經營管理手冊,第一項內部員工管理辦法的第二十一條,對員工監管不到位!」

挨一刀的每一巴掌和說的每一個字都貼合的嚴絲合縫,目光堅定不移。

雷老大咬著煙嘴,點了點頭。

「我走之前,交待你們的事情都準備好了嗎?」

「都準備好了,隨時可以開始!」

雷老大滿意的點了點頭,略加思索吐了口煙:「通知下去,三天以後可以舉行盛典!」

「是!雷老大!」挨一刀鞠了一個躬,轉身向挨千刀的方向走去,可手上的巴掌也沒閑著,一步一個耳光,一個不多一個不少。

雷老大看都沒看一眼,剛才發生的事就像跟她無關。她轉過頭來,輕描淡寫的說道:「從今天起,你就是我的人了。」她的語氣自然的就像是隨地吐了口痰,再稀鬆平常不過。

阿灰喉嚨里一陣乾燥,欠債還錢這是規矩,可是又不想在被壓迫的氣氛里應承雷老大的要求。他除了默認實在想不到更好的回應方式。

更要命的是他根本不能拒絕。

挨一刀啪啪的耳光聲響徹大堂。

「很好!」雷老大把煙斗里的煙灰磕在了地上。

「事情就這麼定了,直到你還清楚你欠我的錢,隨時可以走。但是我要提醒你,這裡可是秋日沙漠,別說你走不出去,就算走的出去,我也有法子把你抓回來,這麼些年欠老娘錢不還的人還沒出生呢!」雷老大說完站起身來就走,把他晾在原地。

「挨一刀的,你給我消停點,打的那麼大聲吵死我了!」雷老大一聲巨吼,震的整個大堂都在晃動。

「是,雷老大!」

耳光聲驟然停止,然後幾聲痛苦的呻吟,挨千刀被挨一刀拽著一隻腳走了回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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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日輓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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