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互相交心

鼻青臉腫的阿力嘆了口氣，打量了四周昏暗陰冷的環境，這才囁嚅著說道：「剛哥，大家不是都說你身手不凡嗎……」

靠在角落的阿剛斜睨過去，阿力看到他在昏暗中明亮的眼神，不自覺的咽了咽口水，隨之被咽下去的還有他未曾說出口的話。

阿剛見他這般模樣，想起他們二人被關進來時，他那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的痕迹，心裡不僅有些愧疚。

「咳，其實，主要是……」阿剛清清嗓子，忽然開口道。

阿力聽見他開口，有些疑惑的抬起頭。

「什麼？」

阿剛似乎有些不自然地說道：「主要是，我沒想到那麼多人圍上來……」

靠在牆角的阿力有些摸不著頭腦，待反應過來他是何意后，想起阿剛這般局促和透著不自然的語氣，不禁有些想笑。

雖然這時候笑出聲事是真的有些不太合時宜，儘管阿力已經極力忍耐，可敏銳如阿剛，還是覺察到了這毛頭小子似乎在暗中發笑，不由得更加不自然。

「臭小子，要不要笑得這麼明顯。」阿剛突然出聲道。

阿力聞言有些愣住，但還是掩不住笑意，連聲道：「對不起剛哥，我實在沒忍住……」

門外負責堅守的幾人，似乎也聽到了門內的笑聲，不禁向門內投去恥笑的眼神。

「心態真好，都被打成這樣還能笑出來。」

「可不是嘛，真夠蠢的。」

門內，阿剛有些無力的靠著牆壁，不知為何，總覺得牆壁有些陰濕，他慢慢調整了姿勢，可這一動卻使得傷口處傳來清晰的痛感。

「嘶」

阿剛被這清晰傳來的痛感刺激得直咧嘴。

「你沒事吧，剛哥？」

不遠處的阿力聽見他的聲音，一邊朝阿剛的方向摸索著，一邊有些擔心的問道。

「沒事沒事，我想調整坐姿。」

阿剛感受到阿力伸過來的手，不禁有些警覺。可阿力似乎並沒有發現他對自己如此警惕，依舊伸過手，試圖幫他調整坐姿。阿剛見狀，不禁暗暗在心裡有些責怪自己的多疑。

待阿剛重新以一個較為舒服的姿勢坐下后，這才開口道。

「你怎麼樣，阿力？」

「啊？」

阿力聞言，習慣性地發出疑問。

「我是說，傷口怎麼樣？」

「剛哥放心，多虧你剛才保護我，我沒事，主要是你，幫我擋了很多……」

屋內雖然光線有些昏暗，阿剛斜靠在牆壁上，雖然看不清阿力的臉龐，但聽見他那有些年輕且憨厚的聲線，心裡不禁有些惋惜。這麼年輕的孩子，怎麼會想到來孟澤啟的手下呢。

「為什麼幫我？」

阿剛突然打斷阿力的話，淡淡問道。

阿力似乎沒想到他會如此發問，聞言不禁一愣。轉而便笑著說道：「沒什麼，我只是看不慣他們吃軟怕硬那套。」

聽完他這簡單的回復，阿剛一時難以相信這話的真假，可無論真假，阿力三番兩次為自己挺身而出的場景，依然深深印在了他的心頭，他的心裡不禁萌發出一個想法。

「不管怎樣，一定要找機會把這孩子送出去，待在這裡，不是長久之計。」

未等到回復的阿力，心裡略微一動，索性也同阿剛一樣靠在牆壁上。

「剛哥，你怎麼入的這行？」阿力猶豫許久，終究還是問出了自己內心的疑問。

阿剛心裡一顫，有些痛苦的閉上了眼，輕聲道：「沒什麼，無非就是人為財死，鳥為食亡。」

「剛哥，我覺得你和其他人不一樣……」阿力嘆了口氣，輕聲道。

「……」

阿剛只覺得阿力說出的每個字，都精準地如同鋒利的刀鋒一下又一下穩穩的扎在了他的心房。那些試圖埋藏在心底的往事，竟又重新一件件在他的眼前變得明朗又清晰。

他突然想起病床前虛弱的母親那不放心的眼神，直直落在自己和弟弟的身上，那眼神中的擔心至今都歷歷在目。可自己那弟弟，卻因為多年被母親和自己的嬌慣寵溺的無法無天，不禁時常穿梭於燈紅柳綠，竟還將手伸到了孟澤啟早已布置好的圈套內。

想起席間看見孟亦程的眼神，阿剛更覺心如刀扎。

他以為，孟亦程看到他的出現，會震驚，會憤怒，他設想了多種情形，可唯獨沒想到當他作為孟澤啟故意羞辱孟亦程的工具出現時，他和陸小姐的反應卻是震驚中帶著明顯的心疼。

想到這，阿剛搖搖頭，試圖驅散腦海中的記憶。

身旁的阿力不知何時，已經悄然睡著，竟發出了微微的鼾聲。

阿剛心裡有些哭笑，但想著屋內陰冷，想起這個年齡與自己弟弟幾乎無異的青澀男孩，怕他著涼，便躡手躡腳的脫下自己的外套，輕輕披在了他的身上。

阿力被他的動作還是驚醒，待感受到阿剛那還帶著體溫的外套，輕輕附在自己身上后，心裡不禁湧上一陣暖流。

他不動聲色的假裝睡著，還發出一陣陣輕微的鼾聲。

可他的心裡，卻想到了多年前，他第一次見到阿剛的場景。以及他還清晰記得，當時站在阿剛身側的那位年輕男子，對著自己流露出那溫暖的笑。

哪怕時隔這麼多年，當自己重新站到阿剛哥的身側時，雖然他看向自己時，那眼神透著陌生與疏離，可他還是很是激動，畢竟這麼多年，他終於再次見到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