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預言家？

果不其然，第二次石勒蘇益格戰爭很快就結束了；作為勝利者的普魯士和奧地利得意洋洋地拿走了石勒蘇益格和荷爾斯泰因兩個公國，而荷爾斯泰因的基爾也是如安東預料的那樣由普魯士託管，這樣和安東預言的分毫不差的結果讓他的老爸老媽都大感意外。

轉眼已經是1864年的聖誕節了。久別重逢的子爵夫婦倆坐在一起，一邊用寵溺的眼神看著自己的兒子，一邊等著莊園的管家和僕人送上聖誕大餐，而安東卻是坐在夫婦倆對面，眼神望向遠方，面無表情，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難不成這孩子真的得到了天啟？夫婦倆對視一眼，在眼神交流中便已明白對方的意思。「安東，父親有事情想要問你，是關於你讓你母親傳給我的消息的。等吃完晚餐，你到我的書房來。」老子爵先開了口，眼神中透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畏懼。

有戲！安東表面上沒什麼反應，依舊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但是心裡可把他激動壞了。「是，父親大人。」

這一餐子爵夫婦倆吃的是味同嚼蠟，一桌子好吃的都沒怎麼動刀叉；反倒是安東敞開了肚皮大吃特吃，差點成齊頸公了。雖說這子爵夫婦二人都藏著心事，但是這兩位心裡惦記著的卻也不一樣。老荷爾斯泰因想的是他的兒子的神奇能力可以讓家族受益多少，以及對普魯士的發展有多大的好處，順便看看這種能力是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實現；而安東的老媽想的是自己的兒子會不會被卷進危險的事情裡面，以後敵對國家的人會不會來刺殺他之類的。

兩個各懷心事的大人草草吃了幾口就宣布聖誕晚餐結束了，安東的老媽先一步回了房間，老子爵則是吩咐僕人收拾妥當之後，準備帶著安東去自己的書房。可是他的手剛伸過去準備拉著安東一起走，安東卻先跑開了，一邊跑一邊說道：「父親大人，您先去書房，我去拿點東西就回來。」說著，就跑得沒影了。老子爵苦笑一聲，暗道這小子還只是個孩子，便向書房走去。

過了一會，書房的門被輕輕推開了，進來的是安東。老子爵正在書桌前坐著，聽到門被推開的聲音后，便向門的方向看去。只見安東捧著一個本子，一屁股坐在一旁，眼睛還在盯著本子里的內容一動不動。又過了一會，安東才長出一口氣，合上本子，看向了他老爸的方向。

「父親大人，有什麼事情嗎？」安東明知故問。

「是關於這次戰爭的。先說結論，你所謂的預言也好，天啟也罷，在我看來都是一樣的；你確實說對了結果，關於這一部分，我認為除了愚蠢的丹麥人之外沒有人覺得他們能贏，」說到這，老子爵從容地端起杯子喝了口咖啡，又繼續說道：「但是，你所告訴我的消息，時間竟然精確到了天，而且所有事件分毫不差。我不認為這些也是可以猜出來的，我想知道，這是怎麼做到的？」他的眼睛里閃著光。

「我也不知道，父親大人。有一天夜裡，我做了一個奇怪的夢，夢到有一個蓄著大鬍子的人對我說，要我振興德意志；我說我還太小了，怎麼能振興德意志呢？他說，等你長大了必定能使德意志成為世界強國；然後他推了我一把，我就醒過來了。我還記得那天是1863年8月17日。」安東信口開河，把老子爵唬得一愣一愣的。

「8月17日？你還記得那個人長得什麼樣嗎？」老子爵的眉毛都快擰成麻花了。

「那個人眼睛很大，身上還穿著軍服，左胸掛著一個這樣子的很大的勳章。」安東在本子上撕下一頁紙，拿過去給老子爵看。

「這？這是……」老子爵的眼睛瞪的大大的。

「是什麼，父親大人？」安東還在裝傻充愣。

「黑鷹勳章！我的孩子，是偉大的腓特烈大帝託夢給你了嗎？他正是在8月17日去世的；這麼說，腓特烈大帝的意思是將由你振興德意志了？你的語言能力也是他帶給你的嗎？」老子爵又興奮又畏懼，說的話像打機槍一樣噼里啪啦的。

「我不知道，父親大人。我這裡還有接下來的一次戰爭的走向和結果；我們將會在1866年6月和奧地利開戰，8月戰爭就會結束。到那時候，我們會拿回荷爾斯泰因的控制權，成立以我們為首的北德意志邦聯；德意志的統一最終將由普魯士完成。」安東就像是在說他晚飯吃了多少一樣，平靜地陳述著一場現在還看不到任何跡象的戰爭。

老子爵瞪大了眼睛，開始細細咀嚼剛剛安東所說的話。「你是說，我們剛剛還在並肩作戰，轉眼間我們就又要打仗了？」

「是的，父親大人。俾斯麥首相的意思是要統一小德意志，將奧地利踢出局，但是還不能做的太過，否則就傷了我們同胞的心；他也很難辦。」安東毫無顧忌的說著可以說是國家機密的事情，他那鎮定自若縱橫捭闔的樣子哪裡像5歲的孩子。」這個本子給您，父親大人。這裡面記載的是到普奧戰爭為止的大事記，您最好可以向上面報告我的事情，讓我能得到面見威廉一世國王的機會。我還有很多東西，現在暫時沒有辦法和您講。」說著，安東把自己手裡的本子遞給了老子爵。

「我知道了。我會儘力的。」老子爵接過本子，很鄭重地注視著他的兒子，點了點頭。「孩子，時候不早了，快去睡覺吧。」說著，老子爵揮了揮手，示意安東可以離開了。安東道了晚安之後便走出書房，輕輕地替父親關好門，只留他一人在書房裡，細細地翻閱著安東的本子：

……第二次石勒蘇益格戰爭后，俾斯麥首相便決定要將奧地利趕出德意志邦聯，以利於將來德國的統一。因此他將著手孤立奧地利：首先答應協助俄國取消《黑海中立條款》；並與法皇拿破崙三世會晤，表示普魯士不反對把盧森堡及萊茵河區讓給法國，以此確保法國在普奧戰爭中保持中立；而英國繼續實行光榮孤立的政策，因此在普奧發生衝突時會保持中立；最後，他將在1866年4月8日，與義大利簽訂攻守同盟條約，規定如果普魯士在3個月內與奧開戰，義大利則必須同時對奧宣戰，只有在奧地利歸還威尼斯予義大利的情況下，方可與奧講和。

接下來，奧皇會因為不滿意《加斯坦因專約》的條款，而要求用普魯士最富庶的工業區西里西亞交換荷爾斯泰因。俾斯麥首相將以此為借口，指責奧地利毀約，威廉一世陛下將於1866年5月下令全國總動員，於6月對奧宣戰；義大利亦依據攻守同盟條約，同時對奧宣戰。不久后，普魯士便會征服北德的親奧小邦，並於1866年7月3日以29.1萬軍隊在薩多瓦與23.8萬奧軍發生大戰，奧軍戰敗，於1866年8月23日簽訂《布拉格條約》：奧地利不得干預德意志的內政，並正式解散德意志邦聯；普魯士兼并石勒蘇益格-荷爾斯泰因、漢諾威、黑森-卡塞爾、拿騷、上黑森及法蘭克福自由市；奧地利允許以普魯士為首於1867年成立北德意志邦聯，奧地利不得參與或干預；奧地利割讓威尼斯給義大利……

看到這，老子爵已經被震撼的說不出話了。要是這些事真的如實發生，那可就不得了了。想到這，老子爵的注意力又回到了這個彷彿有無窮魔力一樣的本子上，認真仔細地繼續看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