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六章 同事無事閑談心

周岩在家的時候，就看過了新的文案團隊寫的公號文章。人家確實比較職業，老闆要求一個月寫滿四篇訂閱號文章，人家完全可以交差，而且能提前給老闆提交一個月四篇文章的主題思路。傅靈菲對此十分滿意。周岩不願意寫一些和公司沒有實際關係的東西，所以他走了。現在他回來了，公號文章不用他寫了，周岩覺得免去了一道精神枷鎖。但是和外聘文案團隊的對接工作，依然充滿了不和諧氛圍。周岩此次回到公司，和之前不同，他再也不沒事找事，大談公司改革的事情了，而是準備默默地做些能做的實事。許開明把周岩拉進文案審核群，周岩便決定先從公號的內容整頓入手，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

周岩在群里告訴文案團隊的負責人，他們的文字功底稍差，文章里存在病句和錯別字現象，不夠專業，並為此直接了當地對他們的工作進行了批評。負責對接工作的小女生說，每周一我們都會來公司開會，到時候再專門請教一下周老師。周岩說，談不上請教。咱們一起努力把文章水平搞上去。許開明在群里不說話，私下裡勸周岩不要對乙方過於苛求。周岩說，我最不喜歡的就是拿甲方的架子欺負乙方。我就是看他們的文章水平不該是一個合格文案的水平，所以才提了一下呀。他們花了錢，如果體現不出專業性，那不就是瀆職嗎？許開明說，文章的事我也不懂，你盯著就好。就是咱們交流的時候，稍微注意一下語氣，要不人家會以為咱們在欺負人家。周岩說，你提醒得對，我注意一下。

許開明和方艾下班回家后，因為晚上有一節成人尊巴舞蹈課，周岩一個人留在店裡等候學員和老師。去年來過一趟公司，周岩對老師和學員們都還有些印象，做起接待工作也輕車熟路。上課的時候，周岩進教室給學員們錄了幾段視頻發到了群里，課間休息和學員們又說笑了一回，下課後送走老師和學員。周岩把店面整理清潔一遍，便坐在電腦前看股市行情。這些日子周岩換了長線票，不再天天短線盯盤，勞神費力，算偶爾看一下。周岩沒想到剛換了長線股，又迎頭一盆涼水澆下。這新買的長線放心股在短短几天下跌了將近20個點，虧了1萬多塊錢，周岩面色凝重，吐了一口氣，心想，怎麼做長線也這麼磨人！唉，先不管了，安心等反彈吧。正鬱悶中，剛走的舞蹈老師又來了。周岩知道他是來取自己落在教室的音樂播放器，便從前台抽屜里拿出早已放好的播放器交給了舞蹈老師。舞蹈老師笑著說，哎呀，親愛的，你真是太體貼了。周岩笑著說，小事一樁。我還沒加你微信，要不我就直接通知你了。舞蹈老師笑著說，對。趕緊加。說完便打開了微信，把手機放到了周岩跟前。周岩拿出手機掃了一下，加上了對方好友，笑著說，你姓歐陽，微信名也叫歐陽呀？舞蹈老師笑著說，不可以嗎？是不是在招搖了？周岩說，不是招搖，而是讓人過目不忘。這個姓氏比較少見。歐陽說，這在複姓里可是最大的姓了。其他什麼慕容啊淳于啊之類的確實很少見。周岩說，不知歐陽老師大名？歐陽說，許老師沒跟你提過我的名字嗎？周岩說，大家都叫你歐陽老師，姓名我沒問。歐陽笑著說，我叫歐陽春明。周岩也笑著說，名字起得不錯。春和景明，波瀾不驚，上下天光，一碧萬頃。歐陽笑著說，沒想到小周老師還這麼有文化。周岩說，哪有什麼文化，就是喜歡寫點文字什麼的。歐陽笑著說，以後有空拜讀大作。我還要趕地鐵，

不多說了，下周見。周岩把歐陽送出門口，目送他坐電梯下了樓，才又回到店裡。

第二天，許開明和方艾到了店裡，周岩已經吃過早飯，坐在店裡看資料了。兩人問起昨晚上成人舞蹈課是否順利，周岩笑著說，一切正常。成人舞一星期就四次，上課的人不多，沒什麼壓力，我一個人完全可以搞定。許、方二人都笑了。周岩告訴二人，自己下午要出去一趟，參加明心學會的入會儀式。

許開明說，沒事，去吧。反正白天也沒什麼事。

方艾問周岩，這個明心學會是什麼的？周岩笑著說，是一個學佛的地方。

方艾問，有人教你們嗎？周岩說，有教材，大家一起學習。我參加了好多次讀書會，才有機會進明心學會的。方艾笑著說，周老師以後成了佛，也來度度我和許開明。

周岩笑著說，我連自己都度不了，還敢吹牛度你們呀。我就是想好好研究一下佛法說的是什麼，學點真正的智慧。許開明說，這個都是封建迷信。

周岩笑著說，我承認我對佛法確實是迷信，封建倒是未必。總說老封建老封建的，其實中國早就不是封建國家了，它是一個中央集權的帝國。不能總拿封建兩個字來形容以前的中國，這樣不準確。

許開明說，那你知道自己迷信，還去學呀。

周岩說，我們從上小學開始，對學校的教育不也是迷信嗎？迷信，就是迷之相信。雖然我不懂，但我還是相信你說的是對的。我們上小學的時候，有什麼分辨力？老師說什麼，我們就信什麼。老師教什麼，我們就學什麼。我們根本沒有懷疑的能力呀。就算上了中學，上了大學，不也一樣是從心底認為我們學習的東西是正確的嘛。如果我們沒有這種信心，我們不就什麼也學不到了嘛。我們學東西有一個前提，就是我們首先要相信教我們的人和我們學的東西呀。

方艾說，周老師說得我腦子都疼了，不過聽上去倒也有點道理。

周岩說，人必須對現實有一個確定性的認知，才能有穩定的心態。我們必須得自己給自己找一個確定性，才能更好地活下去呀。精神病啊，瘋子啊，這種人腦子壞了，看世界就沒有穩定性。

許開明說，我們相信我們學的東西，是因為它可以驗證啊。你都知道自己學佛是迷信了，怎麼還去呀？

周岩說，這不一個道理嗎？學佛，如果一開始就不信，那就學不進去了。比如很多人，他雖然也看佛法的東西，其實他根本並不相信，他只是想看看佛法在胡說些什麼。這就跟我看聖經一樣，我並不信基督教，所以我看聖經並不是為了相信它，而是想看看它在說什麼，然後用我相信的那一套三觀去判斷它、批判它。我信了佛法，其實就已經是對其他宗教宣揚的東西不信了。我不信它，再看它們的東西，其實我也是得不到利益的。你說我不相信相對論，但我非要看相對論，我能從相對對論受教嗎？不能吧？很多時候，真理越辯越明這話，根本就是錯的。大家爭起來，沒人在乎真理，都是在維護自己的認知，沒心思聽別人的話里是否有道理。爭論，不就圖個讓對方覺得我高明嗎？說實在的，你要是不相信一種說法，不相信一個人，其實真沒必要在這上面浪費時間和人吵架。簡直是雞同鴨講，對牛談琴。

許開明說，這話說得有道理。我經常在網上和網友吵架，現在想想也是挺沒勁的。

周岩說，許老師還是少年心性啊。看到別人不對，就忍不住要去說。

許開明笑著說，主要是看別人說的話太弱智，就憋不住火。

方艾說，你這麼性格好的小男人也會跟人對噴呀？

周岩說，人到了網上就都放飛自我了。

許開明笑著說，我就是實在看不下去了才噴兩句，平時也就忍住了。方艾和周岩看著許開明不好意思的可愛模樣，兩個人都笑了。

周岩放下自己的事，開始和許開明、方艾兩個人聊工作上的事。考慮到公司現在擴大了店面，把隔壁的空店也收了過來。隔牆打通之後，兩個店面的整體格局還是相對獨立。周岩便和方艾商量由兩個人分別負責一個店面的家長對接工作，方艾減輕了負擔，高興地答應了。周岩又跟方艾要家長的詳細資料，想研究一下家長的情況，看看能否總結出家長給孩子報班的規律。方艾便從電腦裡面調出資料發給了周岩。

許開明說，其實也沒什麼可看的。咱們這裡的孩子，普通還是以不自信的孩子為主。家長讓孩子學表演、學口才就是想讓孩子變得開朗一些。有些孩子是真的教不出來的。

方艾說，有心理病，有生理病的，來咱們這裡確實沒用。

周岩問，有嗎？

許開明說，有。有個小孩口吃，你說咱們這裡的課能管用嗎？家長非要來試試，咱們也不能不收啊。

周岩說，如果家長都不抱希望，可能倒有意外驚喜。

方艾說，家長也是這麼想的。不管用就算了，萬一管點用，就當丟了的錢又撿到了。

許開明說，就怕家長期望過高。

周岩說，講清楚了就沒事了。

方艾說，有些家長確實是不說理的，什麼人都有，周老師你還是經驗少，以後時間長了就知道了。

周岩說，我這次來了，就要長經驗了。

方艾說，看來這回周老師是不會再待幾天就回去了。

周岩說，不會了。菲菲有難，我得頂住。

許開明說，周老師來得真是太及時了。多一個人真是感覺都不一樣了。

周岩說，我在朋友圈看菲菲又找了兩個小老師來當助教啊，看著挺熱鬧的。

許開明說，他倆周末才來，平時也不在店裡。

周岩說，看來也就周末熱鬧了。

方艾說，其實你走了以後，陸陸續續也來過一些人，不過都待不久就都走了。菲菲也是沒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