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葉竟帆眼見自己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回答,心裡頭開始不免有些急躁。於是她改問道:「你知道玫瑰的花語是什麼嗎?」葉竟帆迫切的需要個回答,以便讓自己的心重新回到胸腔。況且她自認為偽裝的很好,問題避重就虛的恰到好處。不難發現女人也會得寸進尺的,何況葉竟帆做女人的資質算不上尚淺。她們都有自己倚仗的憑證,憑藉她們得天獨厚的柔弱,憑藉她們與生俱來的厚愛,憑藉她們心思細膩的敏銳。
秦又離當然一眼識破了葉竟帆的小心思,或許在秦又離的准心理學位大學生面前,葉竟帆的如意算盤根本就無處遁形。
秦又離喜形不著於色的說道:「我知道玫瑰花象徵著愛情啊,你幹嘛把花給摘了,難道你不歡迎愛情的到來嗎?」很多時候事情往往如此,由話語引導著結局走向,波盪起伏有如生命的脈絡。
葉竟帆不由得又喜又惱,說她討厭天上的烏鴉,海底的鯊魚還情有可原,可說她討厭愛情就有點太過分了。於是葉竟帆沒好氣的高聲說道:「誰說我不歡迎愛情了,只是鮮花要別人送的才有意義,要不你送我吧。」恰巧這時只顧交談而忽略周邊環境的秦又離,不小心撞上了前面路人的肩膀。他趕忙的低聲道歉,迷亂中眼瞥見咖啡廳的距離他只不過百米。於是他逃離尷尬似的大手向葉竟帆一招呼,就大步流星的走向咖啡廳。只剩下杵在原地的葉竟帆高聲吶喊著:「你還沒回答我呢」之類的央求抱怨。
秦又離推開咖啡廳的雙開玻璃門,搶先在一處視野良的對桌前坐下。秦又離平時不論是吃飯還是小酌都喜歡僻靜幽暗的地方,這是因為他獨來獨往的習慣使然。但今天他卻一反常態,生怕別人看不見自己似的,主動向熱鬧靠近。不明其詳的人都為他這股不同尋常的能量所吸引,無意的眼神中流露出好奇的渴望。而這隻不過是他欣喜的內心所積聚的光華而已,此刻的他彷彿一輪冉冉升起的紅日。從個體的獨特性角度來說,這種情形出現在他身上也毫不奇怪。雖然他平日里少言寡語,凡事都喜歡遵從自己的意願,但做起事情來有板有眼,只依靠著自己的價值體系卻從沒犯過重大的錯誤。如果說禁錮的思想毫無自由可言的話,那麼他用實際行動證明了自己是自由的。所有但凡他喜歡的東西,不由得別人說半個不字。而他不喜歡的東西,就算是勉強相送也白搭。他就是這麼個秉性乖張又特立獨行的人。
秦又離兩眼打量起周圍的咖啡廳來,雖然這是他首次前來拜訪的地方,但是秦又離卻對它有種莫名其妙的好感,也許是為了印證自己的說法,也許是因為裝修的還不算令人失望。好的裝修風格的確會給人耳目一新的感覺,從室內設計到顏色搭配都代表了咖啡廳自身的品味。畢竟顧客有時候喝的不是咖啡,而是情懷惆悵。品嘗的不是味道,而是人生閱歷。
咖啡廳整體呈現斯堪地維亞風格,松木製作而成的桌椅,質感樸實無華,紋理纖毫畢現,不加雕飾的光鮮亮麗色澤彷彿帶你走進神奇的自然世界。在這裡你摸得到如草尖針扎般刺手的牛皮,看的到用柔軟的草藤編織而成的形態各異的特色花籃,領悟得到人類祖先生產距今已久的棉織物的大智慧。咖啡廳的面積不是很大,大概能容納二十人左右。除了靠近工作台的這面之外,其餘幾側都是美觀大氣的落地玻璃,方便欣賞擁擠倦怠的人群街景。雖然沒到入夜的時間,咖啡廳的燈光卻早已打開,
柔和的燈光從呈倒掛的漏斗型檯燈中肆意揮灑,在頭頂發梢投下閃閃金屑,美得恍若隔世一般。人們沐浴在光影的世界里不辨方向,指縫間漏下的時間在打破的規則中無聲流淌。
離秦又離在門邊坐下的視線不遠處,落地窗的玻璃上間隔懸挂著兩幅不甚明了的圖畫。料想店主許是位藝術愛好者,有著對藝術潮流的獨特理解和不落俗套的審美眼光。這個時代寫實太過普遍人們已經審美疲勞,開始往寫意這方面靠攏了。尤其在藝術作品中神和韻的表達,甚至成為了衡量一幅作品成敗的關鍵。兩幅畫都畫的栩栩如生,意境深遠,給人以強烈的視覺享受和心靈震撼。用文字描述起來竟有無力之感,只能勉強敘述出其丰神俊采之一二。
靠近點的位置畫的是幅山石美景圖,群山在霧氣蒸騰下拔地而起,叢林掩映下的山巔一片綠意盎然。其中虛實幾筆淡淡略過,一座無名山峰更是凸顯其屹立高聳。只見無名山峰的大石上佇立著一紅一黑兩人的身影,披掛著和自身顏色相同的風衣,兩人的模樣看不太真切,頭上頂著跟形狀相同的蝸牛金屬觸角。眼窩深陷的平滑的面孔中,表情似有若無的捉摸不透,紅的顏色透徹的如血一般,黑的顏色幽深的如井一般,兩人口中似乎還在夢囈般的喃喃自語。猛然間它們雙手交叉互搏起來像是在相互擊打,又像是在拚命搶奪著什麼,勁力激烈異常揚起了塵囂而上的層層風沙,它們的風衣此刻也騰空而起平鋪在臂膀處。一招一式的力量碰撞在周身形成的流動漩渦,氣浪席捲所到之處樹枝都盡數折斷。料想它們彼此必定是為了某樣寶貴的東西而大打出手,於微小處定睛仔細一看,原來它們除了身體顏色相異之外,更讓人驚掉下巴的是它們的心竟然是對方的顏色,紅色的外星人有著一顆黑色的心,而黑色的外星人有著一顆紅色的心。這最為珍貴的造物安放在色彩完全不同的外星人體內,彷彿自己無心之失製造出的的失敗產物,令人頓時產生一種急不可耐想要立刻摧毀的慾望。也難怪它們會互相爭搶,的確有時候適合自己的東西才是最好的。
另一幅畫的是海邊美景圖,陰雲密布的天空灰濛濛的下著大雨,海與天的距離拉的格外低,中間只隔了層淡藍色的連天水幕。海面對天空的壓迫下做出反應,藍的更加的深不可測。波濤洶湧的海平面有如沸水翻滾,在風的助勢,雷的吶喊之下,創造著浪花激蕩的輝煌戰果。
不遠處的海平面中央上有座小島,島上並不見別的生物出沒,只有一群白衣仙鶴在四周紛飛聚集。這突兀的場景顯然和一般的常理有違,大雨磅礴的天氣鳥類應該老實宅守在家才對,怎麼可能這樣冒著生命危險在雨中穿行。這就有必要對仙鶴的動機詳加了解一番了。
原來仙鶴的翅膀上還坐著成人手指般大小的人兒,它們隱藏在仙鶴的翅膀中,不細看的話根本發覺不了。小人兒的形狀是由海邊灰黑的沙礫炮製而成,它們頭戴枝條編織成的圓環,圓環正中央夾雜著片樹葉,彎曲的手掌下不見五指。一隻手扯著仙鶴的羽毛作為依靠,另一隻手擎著枯萎的樹枝做武器。凹陷的雙眼散發著邪魅的閃光,坍縮的嘴角在不懷好意的淺笑。這種近乎遠古野人的奇特裝扮,讓人不覺的渾身冒起雞皮疙瘩。
仙鶴們都保持著統一的動作,張開尖利的鳥喙向下俯衝。它們衝擊的力道異常猛烈,彷彿水中有著不共戴天的仇敵。順著仙鶴俯衝方位放眼望去,乍看下水中確有不名生物在不時冒出腦袋。仔細的定睛一看,又不由得讓人驚掉下巴。原來它們不是別的東西,而是缺少了圓環和武器裝扮沙礫小人兒同類。只見它們步調一致的捨命向中央小島游去,這期間它們必須得逃開身披鎧甲的同類追擊,最終才能安全到達心中的極樂凈土。這是一場時間與速度的較量,智慧與勇氣的角逐。勝利的一方將榮耀而歸,而輸掉的一方將永沉海底。
遠離畫面戰場的中心,沙灘上有個小女孩在玩建城堡的遊戲,城堡已經搭建完畢,可是用沙子製作的小人總不能成型。小孩急的像熱鍋上的螞蟻,不停的撓著頭髮。萬般無奈下只能向母親投去求助的目光,在一旁殷切觀望的母親似乎早有準備,微笑著俯身遞給小孩一個實心的鐵皮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