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坦誠相見
「哦……」
朱翊鏡也沒多想,點點頭走進屋內,坐在椅子上總感覺有些彆扭,低頭一看才發現這和自己在宮內不同,椅子上沒有墊子,光禿禿的硬木板讓平日里習慣了坐墊襯著的他十分難受。
扭了幾下屁股,朱翊鏡實在受不了,揮手對剛剛上好茶水的中年管家道:
「這位管事的,去準備幾個坐墊來。」
「不敢,不敢。」中年管家被朱翊鏡嚇了一跳:
「殿下稱呼小人老王即可,管事的不敢當,殿下才是府內管事的。」
說完這話,管家老王的神色有些尷尬:
「殿下平日住在宮中,也不與外臣交往,禮部吏部不了解殿下習慣,這才出了紕漏。目前府上暫時沒有坐墊,小人這就去集市買來,殿下稍等。」
「那就快去快回吧。」朱翊鏡實在不想坐在硬邦邦的椅子上,起身領著游笙蘭往裡屋走去:
「對了,以後任何人找我,都先敲門通報,本王可不想被莫名其妙嚇一跳。」
「小人明白。」
恭恭敬敬對著朱翊鏡離開的背影行了一禮,管家老王出去后不忘關好屋門,叫來一個傭人語重心長道:
「三殿下剛剛出宮,咱們做下人的就要盡好責,殿下不喜歡有人隨便打擾,以後任何人,包括我在內,去找殿下前都要在門前通報,得到允許了才能進去。」
說罷,有過伺候京城大官經驗的管家老王補充了一句:
「你去告訴大家牢牢記住這一點,不然日後萬一冒犯了殿下,小心腦袋不保!」
待到傭人擦著額頭冷汗表示自己知曉了,管家老王這才匆匆出門,去往京城最熱鬧的集市。
而朱翊鏡本人並不知道自己隨口一句話就把管家老王折騰得夠嗆,來到裡屋坐在軟乎乎的床榻上后,他便看著找個椅子坐在自己對面的游笙蘭好奇開口問道:
「你的事情我也聽母皇說過,倒是個有趣的天人,這三年下來,你每天都幹些什麼?」
「不敢。」游笙蘭低垂雙目,語調不咸不淡:
「在下不是天人,更不是良人,只是位弒父的賤人而已。三殿下不嫌棄在下,在下就不勝感恩涕零了。
至於三年都在幹什麼……在下無趣,不過每日繞著院子跑步,不忘強健身體罷了。」
聽到游笙蘭自稱賤人,朱翊鏡頓時覺得一陣頭大。
看來,這位奇女子將會很難搞啊。
但緊接著,朱翊鏡還是繼續問出自己的小心思:
「那既然你在邊關這麼多年,這三年也不忘錘鍊身體,肯定會武功吧?」
游笙蘭依舊沒有抬眼,逆來順受的樣子絲毫看不出當初提著兩顆人頭,從邊關一路入京的彪悍:
「在下會的,與其說是武功,倒不如說是一擊斃命的招式,並不好當表演給殿下觀賞一番。」
嘬了嘬牙花子,朱翊鏡決定自己可以更加主動一些。
於是,朱翊鏡向前探出身子,緩緩摸向游笙蘭的右手,在發現她並未有抵抗動作后,輕輕把她的右手拉起,翻過手心細細觀察起來。
嗯,老繭橫生,皮膚粗糙,的確是在邊關守衛國門的一雙手。
想到這裡,朱翊鏡鬼使神差般伸出左手(右手墊著游笙蘭的手呢),在游笙蘭的手心輕輕摩挲了起來。
粗糙的指節下意識微微彎曲,但游笙蘭立刻就控制住本能的避讓,自然攤開手掌,讓朱翊鏡隨便摸索著自己的手心。
「那,笙蘭你看本王適合學習武功嗎?」
見游笙蘭並不抵抗自己的動作,朱翊鏡更是蹬鼻子上臉,對她的稱呼也親昵,乃至有些放肆起來。
然而游笙蘭還是那副不咸不淡的樣子:
「這得看陛下的根骨,以及願意花費的功夫了。」
「哦?」朱翊鏡停下自己左手的動作,好奇地看向游笙蘭:
「武俠小說里,酒館的說書先生說的難道都是真的?這世上還真有根骨這麼一說?那,來來來,給本王看看根骨如何。」
「……殿下既然知道武俠小說,那也知道內功吧?」
「呃……」朱翊鏡猶豫片刻,點了點頭:
「打聽過一些這方面的事情,只是沒多少人肯教本王,不過本王推測內力應該是配合呼吸發力的方式,縱然有那些極端的讓人從小練起,應該也會有更多人研究成年人的發力方法才對,即使不能做到全須全尾,總該有些效果。」
沉默片刻,游笙蘭忽然探出手,按住了朱翊鏡的胳膊。
朱翊鏡心中一驚,但隨即意識到游笙蘭只是在摸索自己的筋骨,便沒有掙脫。
摸了一陣后,游笙蘭搖了搖頭,鬆開了朱翊鏡的臂膀:
「不行的,武功之所以需要從小培養,是因為有些特定的發力方式需要骨骼配合,幼兒骨頭未成形,很容易練出來,年齡越大越難。-
殿下雖未滿十六,但是骨骼基本已經定型,不影響繼續長高,但是練武是不可能了。即使教會殿下發力技巧,沒有合適的身體配合,也只會損害五臟六腑。」
「哦……」
聽游笙蘭這麼說,朱翊鏡頓時滿眼遺憾:
「真沒想到,根骨說的是骨頭形狀,從小訓練還有這種門道,長見識了,長見識了。」
遺憾歸遺憾,朱翊鏡對游笙蘭仍舊很是好奇:
「那笙蘭你呢?想必從小就開始練武了吧?真打起來實力如何?」
在椅子上坐好,游笙蘭並未趁機收回朱翊鏡握住的手掌:
「回殿下的話,在下實力也分人。戰場上見過血的新兵可以抵擋十人,老兵五人,至於江湖高手,三人頂天了。大內高手的話更是最多一人。」
「哦?大內高手這麼厲害?」
「因為他們都隨身佩戴火槍,在下再厲害,仍舊是肉體凡胎,挨上一槍必定會喪失戰鬥力。」
仔細一想,朱翊鏡覺得游笙蘭所言相當有道理,剛想繼續發問,正廳的門外傳來了管家老王的敲門聲:
「殿下,坐墊買回來了。」
「來了!」朱翊鏡聞言起身,走到內屋門口時忽然心血來潮,指了指床榻道:
「你先到上面,本王馬上回來。」
說完就走,只留游笙蘭一人在屋內。
收回右手,游笙蘭看了眼還有坐痕的床榻,開始褪下身上甲胄。
等到朱翊鏡放好墊子回來,赫然瞧見游笙蘭就那麼跪坐在床上,眼目低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