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風影
我雖然有些心慌，但表面仍鎮定自若，慢條斯理的道：「你們人多，打我一個，以多欺少，即便打贏了也算不得什麼英雄好漢。」
常雲起輕蔑的道：「好，我們不妨找個偏僻的地方，一對一比試，敢不敢來？」
「有什麼不敢？」我自度也逃不掉，只能繼續強硬。
於是，他們領著我來到一個城中人跡罕至的林間空地上。這個地方，我從未來過，也不知道他們如何現的，可能他們練功之餘，常常溜出來走動，故而清楚這麼一個去處。
他們把我圍好后，我對他們說道：「各位，過會我們還要到秦師叔處復命，用劍比武，難免見血，回去不好交待。」
說到這裡，我舉起手上的棍子接著道：「我們用棍子打，或赤手空拳比試，如何？」我邊說邊想：這下要完，心裡還很希望有個救星出現。
「好，就這麼定，我們以棍為劍比武。還有，你不能用吸星妖法。」常雲起道。那群人聽了，也跟著附和。
「這個好辦，我若用那個武功，你們人多，衝上來一起亂劍砍我便是，回去就說我又使吸星妖法對付你們，你們為求自保，才砍死了我，想必師父師叔們也會相信，亦不會過多追究。」我答道。
常雲起他們聽了覺得有道理，便不再顧慮於此。
「你們誰上？」我喝問，同時給自己壯膽。
孟世平對常雲起道：「這種貨sè不煩少主動手，交給我就行了。」常雲起朝著我得意的笑笑，同意道：「有勞孟兄」。
這時，早有人砍了一段樹枝，削得平整，約三尺長，手腕粗細，遞與了孟世平。
孟世平拿著樹枝，在我前面四、五步遠站定，周圍眾人紛紛往後閃開。
此時，天已黃昏，雲霞的光映得大地反而更加光亮。孟世平的痘疤臉依舊閃著點點紅光。他年紀比我大，約莫二十齣頭的光景，身材也遠比我魁梧，高我近兩個頭。
孟世平橫棍在胸，眼睛瞪著我，憤懣起來，罵道：「你這小魔頭，上次用市井無賴的伎倆才吸干我們少主的內力，論功夫，你就會點吸星妖法，看大爺我今天打斷你狗腿，讓你知道天高地厚。」
「你這個蠢蛋就這樣，自己長了四條狗腿，便以為人人都和你一樣。」我直接就反駁回去。
「少貧嘴，看我不把你牙齒打掉幾顆，看招！」孟世平大喝一聲，向前緊趨兩步后，右腳向前跨出，雙手握棍，斜劈而下，直取我左肩，棍聲呼嘯，迅猛無儔。
此招卻非河洛劍法，竟然是渤海刀盾門的路數。但見孟世平整個身形彷彿化作一把疾刀，又似北海接天冰浪，洶湧而至，霎時我整個人都籠罩在他的棍勢之下。
「好，蒼海屠龍。」旁邊上有人不禁喝出彩來。
不知為何，這一擊此刻在我眼裡顯得並不快，孟世平此招的來勢去向，分明看得清清楚楚。換作從前，我早就手足無措了。
瞬間判定這一切之後，我運起「風影星步」向自己的左上乾宮一閃而出，再左腿一點，疾向平右方震宮移去，身形驀地右轉，隨著那一轉之勢，右手棍用上了曲小簡教的洛神劍法，一招「流風回雪」，勁掃而去。鑒於我年小力微，又沒學過內功，這招我是運上全力的。
孟世平招勢才使出一半，便感覺我身形如風，靈動飄忽，有如鬼魅。隨著我這一閃一靠之勢，我已然在他身體的右側後方。
孟世平暗叫不好，匆忙收勢，左手鬆開，也兀自身形右轉，yù右手用棍格擋我這一掃，為時太晚。
只聽得沉悶的「撲」的一聲，我的短棍重重打在孟世平背上。孟世平轉動的身形就此被突然打住，整個人向前一個大大的踉蹌，險些撲倒。
趁他方寸已亂，我躍然上前，大步跨出，身形放低，繼而一式「羅襪生塵」，遞出一招，一棍疾捅在孟世平右腿的關節腿彎處。
曲小簡曾經短暫教過我一些洛神劍法的招式，不知為何，其中有幾招我見過後就記下來了，其餘現在倒是忘記得乾乾淨淨。剛才所用的「羅襪生塵」、「流風回雪」就是過目不忘幾招中的兩個，也許這就是緣份罷。
「羅襪生塵」本是刺劍式，攻敵下路，用在棍上，傷害確實有限，但也令孟世平登時右膝跪倒在地。
為了避開我繼續的進攻，孟世平在那一跪之際，奮力向前一個前滾翻，站轉過身來，身上頭上早就沾著些灰塵、枯葉，狼狽不堪，滿臉驚異惶恐。「你這又是什麼妖法？」他聲音有點顫抖。
在這電光石火間，所有在場的人都清楚孟世平輸了，若是我手上拿的是刀劍或是鐵棍，他早就命喪當場。常雲起亦是目光驚異，又顯得悵然若失。周圍眾人面面相覷，一時林間鴉雀無聲。
我持棍的手自然下垂，回道：「妖法？孟麻圓，你長了什麼狗眼？我所使的招數乃是洛神劍法，難道我吸你內力了么？不用再比，你已經輸了。」其實，此刻我更多的是在回味剛才的一戰，因為這樣輕鬆的取勝，我確也沒有想到，不禁暗暗大喜。
孟世平顯然很是不服，哼了一聲，道：「輸？我呸！剛才小瞧你這個小魔頭了，有本事把我打趴下再說。」
他重整旗鼓，取了個勢，雙手舉棍，直立右胸前，雙眼盯著我，冒著凶光。稍作對峙，孟世平即欺身疾進，右手棍橫掃，照著我太陽穴的位置打來，依然是剛猛的盾刀路數，聲威並重。
我也不知道他使的什麼招，在我看來，他們刀盾招式無非就是「老虎咬人」，「大狗衝天」之類的玩意。
我順著孟世平出招的手法，向左後方坤宮，敏捷退開，這一掃之勢便在我面前呼嘯而過。此刻隨著孟世平此招的迅用老，胸前展現出越來越大的空當。緊接著我左腿一蹬，剎那間欺身一閃而上，整個人便立在他的面前。
孟世平大駭，這一瞬的變化，實在太過詭異，當真是見所未見，招式被破解得一乾二淨。由於此刻，他右手的棍子正在向右揮動過程中，回防無望，孟世平忙舉左手，攻出一拳，意在自保。
也許我缺乏實戰經驗，我這一欺步上進，過於近敵身體，反而不便用右手棍出招了。
那一刻，我靈光乍現，左掌順著我的前沖之勢，頓化作刁手，從右臂上方疾穿出，奮力一擊，這招「左穿雲手」卻是少林長拳的招式。我的身高不及孟世平，這一拳不偏不倚正打在孟世平的腹部。
孟世平左手拳招才出，腹部便遭此重創，立時委頓翻倒，撒棍捂腹，滿地打滾呼號，口角淌血，痛苦異常。
圍觀眾人，見狀不好，紛紛上前探視地上的孟世平。我便向後退開好些步，做旁觀狀，內心則有點對自己的表現不敢置信，恍如夢中。
常雲起覺得很不可思議，怒火中燒。常雲起讓眾人把受傷的孟世平抬到一旁，拾起散落的樹棍，站到我的面前，yīn沉著臉道：「孟兄今天酒喝多了，被你這魔子魔孫一時僥倖得手，休要得意，看本公子來教訓你。接招。」
說罷，常雲起卻是一棍當胸刺來，彷彿河洛劍法，卻又似是而非。
我見他此棍刺來，力道並不迅捷，yù側身讓過，豈料在我正已做出略轉身避讓時，常雲起手腕一翻，棍轉削勢，攻向我的脖子。情急之下，我又運起「風影星步」的身法，再次向左平移一小步，避開了此招。原來他的前招是虛招，我想。
在常雲起的眼中，我剛才那連閃兩次，身形直如鬼魅，令他吃驚非常。剛才他看我對付孟世平，覺得孟世平輸在招式用得太過平實，不知變通，所以才會一起一落間被我迅擊倒，所以他一上來特意招式有虛有實，意在令我猝不及防，出奇制勝。
可是，常雲起並不知道，他越是這樣做，越是能鍛煉我在實戰中運用「風影星步」的經驗，反而在幫助我領悟掌握這門功夫的各種要訣。
常雲起的身體，看起來真的恢復得很好，功夫也較孟世平為高。在幾回合下來，我便對他的實招虛招有了把握，因為我現從他身體運招的姿勢身形中就可以判別出虛實，兩者差別還是很大的。
對於我在他面前游移飄忽的身法，常雲起意漸駭然，突然加快了招式的度，頓時棍影翻飛，疾風拂面。招式有時是河洛劍法，有時還是他渤海幫的刀法。
我感覺與他交手，從一開始不太適應，逐漸變得遊刃有餘起來，感覺自己真的強大了很多。其實我會的劍術招式並不多，「風影星步」果然是一門奇妙的武功。
當常雲起再一次由削轉劈時，我就順著他木棍的削來方向，同方向平移一小步，迅向前趨近。等常雲起的棍子再轉為劈勢的時候，我整個人已在他棍子的一側邊，隨即我疾進前，施展出一招「馮夷鳴鼓」，這棍「呼」的一聲飛快揮出，重重打在他的耳根下。
這招是劈劍式，用棍使來，我把力道用得十足，毫不留情，省得面前這位常白臉再做抵抗，至少打得他耳鳴什麼的再說。
常雲起實在是心有餘而力不足，根本閃避不及，只聽慘叫一聲，竟然當場被我一棍擊打得暈悶在地。
這下眾人炸開了鍋，一些人快步上前，搶過他們的少主。另一些人，抽出他們的長劍，看樣子是要動真格的了。
這時，被打中小腹的孟世平似乎緩過點勁來，對眾人呼道：「現在不管那麼多，先亂劍砍死他，回去就對師父師叔們說他又用吸星妖法對付同門師兄弟了。大夥上啊，給我砍啊！！」
我一聽此言，暗自驚道：好了，這群無賴，終於露出了本來面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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