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誑語
我承認自己很天真,原以為躲藏在空水缸內,與胡玲耶相距甚遠,中間還隔著一堵牆,相當的安全。現在居然被識破,可見這位「仙女」果然名不虛傳!無可奈何,我準備坦然接受現實。
我正打算從容的站立起來,迎接仙女的聖潔關懷,然而,此刻忽然傳來一句話語:「你在找尋老夫么?」那聲音渾厚,頗為穿透力,聽起來卻彷彿有些熟悉,似曾相識,他究竟是誰呢?
胡玲耶果然被這語聲吸引過去,只聽她道:「是你?真的是你么?」
葉封清卻道:「師父?你老人家來了?」
這時,我的腦筋總算反應過來,那說話之人並非他人,正是傳授我虛實神功的那個怪老頭。可是他來這裡作甚麼?難道他真的是天方教的安薩里?同時也是葉封清的師父?
「你們到前面的竹林里來,我有話相告!」說話間,那聲音已然飄遠,想必那怪老頭又迅離去。他到底在玩甚麼花招?你們?顯然是指胡玲耶和葉封清,那麼我算在裡頭么?
胡玲耶道:「我們去看看!」葉封清道:「好!」我知道他們將立即動身,去追那怪老頭,心中不知是喜是憂。忽然,我感覺頭頂一亮,胡玲耶竟揭開了缸蓋。
我笑容盈盈的從水缸里站了起來,向胡玲耶、葉封清抱拳作揖,畢恭畢敬的道:「師叔、師兄,你們好啊!」
胡、葉二人沒想到我的姿態放得如此輕鬆,近乎厚顏無恥,皆是一怔。
葉封清收拾起詫異的神sè,率先緩過神,道:「胡望曦,原來是你!」
我嘻笑自若,答道:「正是我啊,葉師兄!」我顯得很親熱的樣子。
葉封清被我弄得有些茫然,奇道:「你瞎說甚麼?你竟然叫我師兄?」
我道:「是的,師兄你有所不知,這事說來有些話長。先不扯別的,反正是後來我運氣好,遇見了師父,他老人家碰巧高興,就收了我做徒弟。他還對我講,在我之上還有幾個師兄,並一一說起姓名,其中有一個竟然是你,真是巧啊,呵呵。」
我的這些話純屬胡編,完全是順著竿子瞎說,反正只要推理通順,一時也不易露餡。
葉封清道:「你真見到了我師父?」
我道:「是啊,就是剛才那位讓你們去竹林說話的老人家,他就是我師父。」
葉封清道:「那人聲音極像師父,不過臉上卻戴了面具。」
我道:「甚麼聲音極像?他就是我們師父!聽師父講,他要辦一些事情,在江湖行走,怕人認出來不好,因而偽裝一番,圖個省事。」
葉封清道:「師父是否有對你說他的真實姓名?」
我道:「有的,他老人家自稱安薩里,我乍一聽,就知道有這個名是域外高人。他還說常在中土活動,須用漢人的名字,故自創『步青衣』以供使用。其實按本教的規矩,尊者全身青衣。正如我們胡師叔,一襲白衣,還要遮住臉面。」我這後面的半句話,完全是按照邏輯來曲解,卻未想到收效頗佳。
果然,不待葉封清接著相詢,胡玲耶點頭道:「想不到他連這些事情都說與你聽!後來他竟然傳了你吸星移氣術,難怪如此。」
葉封清道:「吸星移氣術?傳說是一門奪人內力的武功。」
我道:「沒錯,原來師兄也早有耳聞啊。師父傳授我的那門功夫,的確是吸星移氣術。他讓我對外人說是『虛實神功』,以遮人耳目,未曾想到還是被師叔覺了。」
胡玲耶又問道:「我與你師父安薩里是師兄妹,你是怎麼知道的?」
我道:「師父教我三天武功,提及了他的往事,說起師叔你,那是讚不絕口啊。」其實那怪老頭只教了我半天,至於傳授三天武功、稱讚胡玲耶之類全都屬於亂謅。
胡玲耶奇道:「他稱讚我甚麼?」
我暗罵自己多事,努力搜集辭彙,繼續大言不慚的道:「師父說,師叔你醫術通神,起死回生,好比華佗再世!」
胡玲耶道:「以華佗來作比較?這話倒也不過份。」
我心下竅喜,沒想到運氣甚佳,過了一關又一關。
我假裝無比景仰的樣子,問道:「傳聞華佗研製麻沸散,而據師父說,師叔你不在其下,也能製造此種藥物。」
胡玲耶奇道:「哦?他連這個也對你說了?」她很認真的看著我,我清楚我又說到點子上了。
我道:「是啊,師父他人家還說,師叔得以享名西域,靠的是出神入化的醫術,這可不是吹噓的!至於師叔『獨耳神醫』的綽號,可不是指你僅有一隻耳朵,而是讚揚師叔你耳力強。但凡病人來到跟前,你不用打量那人的氣sè,只須閉著眼睛,憑藉耳朵聆聽,就知道病症之所在。古人所謂的『望聞診切』手段,師叔只一門聽聞的功夫,就足以名揚天下了!你看,我躲藏在空水缸里,離得這樣遠,都被你聽出來了。」
胡玲耶被我大吹大捧了一番,顯得很高興,估計是我的話語入理,切合實際,又句句中聽。她道:「師侄,你這張嘴可真會說話。」
我呵呵一笑道:「不是了,確實是師叔手段通神!」
胡玲耶忽然又想起什麼,問道:「那你之前與神武鏢局總鏢頭之女俞小妹是怎麼一回事?」
我知道她是在懷疑我和曲小簡的事情,心想這倒容易糊弄,於是很流暢的答道:「她是我在路上遇見的,相互間說得來,湊在一塊作玩伴。當時俞小妹硬逼著我叫她師姐,我覺得有趣,就叫得好玩嘍。」
胡玲耶問道:「後來,俞小妹識出我來,你為甚麼不來與我叔侄相認?」
我道:「我此行要去洛陽有事,師父吩咐,盡量不要節外生枝。再說…再說我剛和俞小妹認識,捨不得分開……」說罷,我假裝害羞,不好意思。
胡玲耶道:「原來如此。」
我滿懷感激之情,道:「其實師叔你早就通過我的武功猜測到,我是你的師侄,所以一路上還待我挺好的。」
胡玲耶道:「不錯,我當時見你忽然使出吸星移氣術,心中大驚,這門武功只有你師父才會,因而揣測你是我天方聖教後輩的謫傳弟子。」
葉封清在一旁問道:「為甚麼師父傳授我武功,要將『莽沙、朔雪』掌法的名稱,改作『劈雲、流風』掌法?」
胡玲耶道:「想必是你師父安薩里希望星月神教植根中土,不宜透露武功招式的真實稱謂,以免多惹麻煩。」
我也附和道:「是啊,師父深謀遠慮,真是行事周詳啊!」
至此,我胡說八道了一大通,雖是鬼話聯篇,但迅與胡玲耶、葉封清拉近了距離,並打成一片,取得了良好的成效。出家人不打誑語,乃基本之戒律,幸好我沒有出家,要不然罪過可真大了!
胡玲耶對我和葉封清道:「此處不可久待,我們一同前去竹林,去會見你們的師父罷!」
我口頭上自然連連稱是,但心裡卻在飛快的算計。
其實,我在暗想:「如何找尋一個絕佳的借口,來擺脫胡、葉二人的糾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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