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跳船

第七十八章、跳船

其時,我整個人的心思就只想去找我跳到江里而生死未卜的曲師姐,根本沒有被面前這一對老女少男的所謂同門的親密情誼所感染。對於胡「獨耳」師叔的建議,我自然不會去聽從。她話一出,我便在腦子裡飛快盤算對策,然後馬上有了應對。

「稟告師叔,我師父讓您和葉師兄去樹林里議事,並未叫我同往,雖然我很想念他老人家,yù見他一面。可是,師父他當然也知道我也在這裡,卻沒有讓我一起去,一定是他自有安排。再說,我聖教中的一些事和一些話,我這個新進的晚輩,未得到允許,不方便聽聞。我還是在此地靜候為好。」我向前略揖,從容說道。

邊說這話,我不禁暗自得意,這番言辭真是合情合理,充分體現出了一個江湖大幫派晚輩成員的優秀職業cao守,有這樣思想覺悟的成員,他在教會組織的前途必將會是一片光明的……

「嗯,這樣亦好,我和封清師侄先過去,待談過事後,我們再在此店會合。」胡玲耶說著話,面無表情,語氣平靜,眼中卻閃出別樣的光。

說完,胡玲耶也不與葉封清搭話,轉身便飄然而去,葉封清知趣的緊隨其後。很快,他們便從我視野中消失,這令我一陣欣喜。

現在,這個小店從之前的喧鬧中安靜下來,竟然只剩下我一個客人。店掌柜和夥計們都已6續回到店中,開始收拾桌子上的碟碗,為接下來的生意做些準備。掌柜看起來很高興,因為剛才的打鬥竟然沒有損壞任何店裡的什物,在高聲吩咐著夥計做這做那。

我則盤算著如何逃離此地,在店外四處張望。店旁邊的大樹下,還停著胡玲耶買來的雙馬大車。看到馬車,我立刻生起個念頭,不如上馬車,就此逃走。等他們回來,我運氣好都能跑出好幾十里地,那也足夠安全了。

我才走過去幾步,很快又否決了這個計劃。先,以胡玲耶的武功,追上一個才跑了不到半個時辰的馬車,是輕而易舉的。其次,我又不會駕御馬車,雖然這些rì耳濡目染,駕車似乎不難,但終究沒實際cao練過。想到這裡,我駐足不前。這一止步間,我的腦子裡真有點混亂,有點無措,想著跳江的曲師姐,那江上的翻動浪花……

突然,我腦海里靈光一現。浪花?水?對啊,那胡玲耶是西域胡人,不識水xìng,所以她說對跳江的曲師姐一點辦法也沒有。那麼,我只有放棄6上行走,改做水路,才是上策。

從西塘到南京近些天來,我和曲師姐一路上天南海北的吹牛,曾經聽她說過,從杭州到běijīng,有條大運河,開鑿於隋代,到了前朝大元,又重新疏通過河道,南來北往的船隻眾多。而且這條運河,就通過南京。我何不先沿此運河北上一些時rì,然後再向洛陽去尋找曲師姐。

拿定主意后,我摸摸懷中的散碎銀兩,也不對店中夥計們說任何話,趁他們忙碌不注意,就默默的跑開了。一路上,只要遇到人,我就問去運河怎麼走。看來,運河離得並不遠,很快我便問到了運河附近碼頭的去處,便撥腿向那裡奔去。謝天謝地,早前那個算命道士說的「遇水解難」,至今還是管用的,且屢試不爽。

說實話,自從學習了那個怪老頭的那個移氣術后,我雖然沒覺得在與人打架鬥毆時它有什麼大用處,但是我驚奇的現,腿腳比從前在小城玩耍時有力的多,跑起來尤其快捷,還不覺得累,顯得吃苦耐勞多了。我也不知道個中原由,也許這與最後我要把吸來的內力從雙腳大腳趾的隱白穴導出去有關。

不多時,我便飛奔到了路人指引的碼頭邊,確實不怎麼累,但我此刻注意力全在如何離開此地,生怕胡玲耶他們追來找我,什麼都沒顧及,看到一個船頭向北的舫船,起錨正要走。我見狀情急之下,緊跑幾步,縱身便蹦了上去。

我剛跳上船,船上的人,見狀著實吃驚不小。「這小子,你不要命了?!這麼遠你也亂跳,會不會水?萬一掉到水裡淹著、嗆著什麼的,別賴我們船家!」一個船夫模樣的人立刻過來,指著我鼻子對我嚷道,看起來他很惱火的樣子。

我沒有答話,看看他,再回頭看看身後,自己也驚奇,船舷離岸近兩丈的距離,我就衝過去,跳上來了,有點做夢的感覺。以前我哪裡能跳出這麼遠,沒想到啊。

此時,我自己也無心驚奇這些,當前能逃多遠就是多遠。我便連忙向船家作揖賠不是,隨便胡說了個要去揚州省親,父親身體有恙,情急要趕回去,以期望對方通融一下,多搭載我這個客人。而且表示我的路費也不會少他的。

「不行,不行,你小子給我馬上下船,這船是京口顧員外包下來的,不載別的人了。」船夫不許。

我正繼續想求其幫忙。這時,一位衣錦執扇的青年士人走前上來,對船夫說:「你先下去,我來問問何事。」船夫聞言,躬身而退。

這位士人,甚是儒雅,面白眉淡,頗有些我以前常常畫的唐代詩人的味道。只見他走過來,眼神打量著我,將手中摺扇一攏,揖手道:「鄙人便是顧某,這位小弟,這麼急著是去哪裡?」隨即我也上前施禮,說道:「員外幸會,在下姓苗,名未,浙江蘭溪人氏。」然後繼續重複要回揚州省親,父親身體有恙的謊話。

「原來如此,百善孝為先。我此行恰好也去揚州,收些貨錢,順便販些貨物回來。」顧員外略微點頭道。

「這樣也好,此行我只帶了些粗鄙僮僕,連個說話的人也沒有,看苗生模樣也應知些文墨,正好切磋,那不妨同行,路途一應費用,算在我這。」他繼續說。

到底,我混跡江湖前只是個畫師,氣質形象多少與讀書人相近。別人這麼說我,也是情理中的事。看似我的形象和言辭博取了這位溫文爾雅的顧員外的好感了。其實他哪裡知道啊,現實是我更慘,連父母在哪裡都不知道了,還要在一個未知的江湖中前行。

「多謝員外厚愛,小弟只是個畫師,經書詩文,恐怕還要請員外兄多指點了。」我客氣的應答道,心中確實生出一些感激之情。

顧員外對我這個猴急跳船的不之客顯得很友好,笑道:「琴棋書畫,皆是文人所好,請進來舫榭中坐。」他邊走邊令家僕吩咐船家繼續開船,我便與他一同走了進去。時乃盛夏,天氣甚是炎熱。舫榭中擺設雅緻,兩邊窗牅開啟,江風習習吹入,確是涼爽怡人。

接下來的幾天,我rìrì與這位年青的顧員外談文論畫。可惜自己從前一向貪玩,一讀書就煩得要死,經史所知不過皮毛而已,只好表現得向顧員外虛心討教的態度,倒也賓主兩歡。

顧員外單名仁,他家書香門第,從祖父起仕途科舉就乏人了,為維持家計,也做些經商生意的事情。顧員外問我父親住在揚州何處,我只推稱不知,編造說我與母親在家鄉居住,父親販了一批貨物來此做生意,近rì有鄉鄰捎了口信回來報恙,所以才匆匆赴揚州探視。

這樣的有吃有玩的rì子過得真快,不幾rì便來到了揚州。揚州自古繁華,當年有個貪玩異常的隋煬帝為了能去那裡遊玩,手中權力又巨大,便開鑿了這條運河。今天連我都受益於此,總算暫時擺脫了什麼天方教的糾纏。估計胡玲耶他們怎麼也想不到我會混到揚州來了,可能會認為我還在去洛陽的哪個山間小路上在奮勇步行吧。

下得船來,顧仁要去城中一個富商家收款,關心的問我:「苗弟,你頭一次來揚州,又不知父親所居何處,何不隨我一同入城,順便打聽一下你父住所。」我本來就是愛玩隨意之人,聽得這樣的話,便和顧員外一同進城去了。

城中的光景果然與別處不同,商鋪樂坊、酒樓茶舍,鱗次櫛比。我第一次來到這麼繁華的地方,都感覺眼睛看不過來,只是隨著顧員外他們邊看邊走。顧員外倒是對此地很熟,七拐八彎,來到一所大宅院前,橫匾「賀府」二字,朱門石獅,甚是氣派。顧員外身邊只帶了兩僕僮,其中一人拿了名貼,上前遞與賀府門前知客。不多時,府內便有人迎出。

顧員外見了來者,先拱手道:「賀總管,好久不見,jīng神更勝從前啊。」他們如此寒暄了一通后,顧員外向他們介紹我:「這位蘭溪苗賢弟,與我同舟,來此地省親,卻不知父親居所,先來煩擾府上。」

賀總管臉胖胖的,兩撇小鬍子,和氣的看著我,亦說:「苗賢弟,一路勞頓,不妨先歇下來,回頭讓府上僕人陪伴一同找尋。」對此我表示了誠摯的感謝。

進入府內,賀總管對我們說老爺正在花園會客,領我們過去。他家可真大,光是去這個花園,就快把我走得暈沒了方向,反正是東折西繞的。丁素月外祖父家雖然富甲西塘,但與此相比,畢竟不可同rì而語。

來到花園門口,賀總管示意我和顧員外留步,他進去通報一聲。我和顧仁,站在門邊等著。我是閑不住的,好奇的向裡面張望,遠遠的有個竹亭,兩人落座,邊上一對仆環侍立。

突然間,我怎麼覺得其中一位越看越像一個人,真是人生無處不相逢,難道我一離開水面就這麼不走運么?霎時,我的汗都淌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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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十九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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