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認親

李重華不動聲色聽著民眾的議論，她同意帶上睿兒時就想到這種情況，故而也不大計較。容諾只要不妨礙她，他要報仇便隨他去好了，畢竟她欺負了他十年。

宮城外，皇帝親率文武百官迎接，一方面是為三軍接風洗塵，另一方面也是為了見見這個死而復生的侄女。

李重華牽著睿兒的手緩緩向前，一舉一動盡顯皇家風範，「華榮見過皇伯伯。」

「草民莫睿風見過皇帝陛下。」睿兒學著李重華的模樣跪了下來，舉手抬足宛如丈量過一般。

一句草民，和李重華撇清了關係。

皇帝滿意的點了點頭，連忙將人扶起，「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李重華環視左右，遂問道，「皇伯伯，怎麼沒見到父王，母妃和湛兒。」

皇帝面色一郝，道，「他們身子不好，在你皇祖母那歇著，便派了你哥哥來接你。臭小子，還不快過來。」

「是，皇伯伯。」旁邊的男子忙上前，「大妹妹，母妃和小弟身體不好，特意讓我來接你。」

李重華聞聲望去，想了會才認出，那是她的庶兄---李澈。

她早就聽得裕王府情況不妙，但卻沒有能力回來，只能幹等著，這一等就等到了現在，才匆匆趕了回來。

只是想不到皇伯伯和大哥關係這麼好了。

收捻了心神，李重華點了點頭，對李澈行禮道，「辛苦大哥了。」

在場眾人聞聲風化，當年的惡霸，如今這麼通情達理了？

他們有點不敢相信。

寒暄完，李重華和睿兒便被人擁著去往長樂宮--太后寢殿，皇帝繼續為三軍接風洗塵。

長樂宮，太後端坐在上首，皇后和裕王妃分坐在下首兩側，太子坐在皇後下首，裕王妃下首坐著一個約莫12歲的少年，其餘的公主皇子世子郡主站在一旁。

李澈走上前，行禮道，「澈兒見過皇祖母，姨母，母妃，王兄以及各位兄弟姐妹。」

「免禮。」

李澈起身，自覺的走到一邊，為李重華讓開一條道。

自進入長樂宮起，李重華心裡百感交集，這個地方是她從小玩到大的地方，到處都是她幼時的痕迹。門口右數第一個柱子上的飛檐是她打斷的，后牆的塗鴉是她畫上的，七彩琉璃燈是她打碎的。

六年了，她還記得最後一次離開長樂宮時，她向皇祖母討了只鳳簪。

回憶越是清晰，心底的怯意愈濃，到這一刻，她是真的有些怕了，雙腿軟綿綿的踩在地上。

皇祖母比當年蒼老了不少，姨母發間也有了白髮，母妃看著尤其憔悴，小弟看著有幾分陰鬱。

她心中難過，但卻哭不出來，壓下心頭思緒，緩緩上前，準備行禮。

「華兒....」

「我的華兒....」

太后和裕王妃同時含淚道。

李重華再也受不了，顧不上行禮，直接撲向了太后懷中，「皇祖母....」

太后抱著失而復得的孫女，眼淚不住的流，「你個潑猴，要了只鳳簪之後六年了才知道回來，你這是在剜祖母的心呀。」

「皇祖母，孫兒知道錯了。」李重華撲在太后懷中。

許久，在皇后的安慰下，太后才放開李重華。李重華又撲進自己母妃懷中，裕王妃看著自己的女兒，心中悲痛萬分，嘴裡喃喃道，「回來就好，回來就好，母妃就知道，我的華兒是天佑之人，定能逢凶化吉，遇難成祥。」

只是裕王妃身子不好，沒多久便沒得絲毫力氣，人彷彿癱在座位上。李重華才放開她，扶她靠坐在座位上。

一旁的李湛抬手行禮道，言語間滿是激動之情，「姐姐，你終於回來了。」

李重華揉了揉李湛的腦袋，「咱們湛兒都長這麼高了呢。」

認親完畢，自然要好好行禮了，李重華理了理亂了的衣擺，緩緩道，「華榮見過皇祖母，姨母，母妃，太子王兄和各位兄弟姐妹們。」

「好好好，回來就好。」太后抹了抹眼角的淚。

莫睿風上前，緩緩跪下，「草民莫睿風見過太後娘娘，皇後娘娘，裕王妃，太子殿下以及各位貴人。」

後宮不比在宮門，有百姓看著，一行人疑惑的看著李重華，似是在詢問這個小娃娃身份。

李重華笑道，「皇祖母，姨母，母妃，這是我夫君的幼弟，夫君離世時將他託付於我，今年六歲。」

亡夫....

屋裡一片死寂，當年最得寵的小郡主，年紀輕輕的便守了寡。

良久，太后從震驚中走出才將人摟入懷中抹起淚來，「我可憐的孫女，這麼年輕便守了寡，都怪皇祖母沒護住你。」

「皇祖母，不用傷心，這輩子能遇上阿寧是孫兒的福氣，阿寧很好，睿兒也很聰明，孫兒知足了。」李重華安慰道。

一直跪在地上的莫睿風挺直了腰桿，作揖道，「太後娘娘，哥哥雖然去了，但我莫家還在，只要我莫睿風在世一天，就不會讓人欺負嫂嫂，莫家就永遠是嫂嫂的依靠。」只要嫂嫂願意，他可以幫她解決所有。

哪不卑不亢的模樣，引得眾人不禁多打量了幾眼。在座的都是站在雲端的任務，那一刻誰都不敢小瞧了這個孩子。

弟弟如此不凡，想必哥哥也不差。

皇太后這才讓莫睿風起來。

一家人坐定，自然問起失蹤緣由，李重華不想多說，只說那日突然想上山看日出，不想遇刺跌落懸崖，幸得莫寧風所救，但卻失了記憶，年前才回憶起，方才攜了睿兒前來尋親。

太后見孫女不想多說便也不再追問，任她去了。天啟朝的郡主，過去並不重要，日後再為她好好挑門婚事就好了。

裕王妃身體不好，李重華便以送母妃回府為由辭了太后，太后雖不舍，也只得放任，囑咐晚上宮宴一定要到。

四人一齊上了馬車，李澈已成年徑直上了馬走在最前面，看上去有那麼幾分好大哥的意味。

上車后，李湛再沒說話，李重華記得，湛兒幼時最喜歡跟在她身後了，但想到他的腿，李重華的眉頭就皺了起來。

得找個機會讓人給他好好瞧瞧。

裕王妃身體不好，想和女兒聊天也只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女兒剛回來，她也不想女兒徒添傷悲，只說了幾句就撐不住了，只得作罷。

－－－－－－題外話－－－－－－

六年，小學都畢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