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心口插著一把劍
神武羅的失控，不再拘束自己的天賦神通與山神權柄，劍氣肆虐，山體聳動，不僅致使夏勉有被抹除的風險，連她周圍的環境也在崩解，粉末化。
連帶著整座洞府乃至青要山消失。
夏勉詫異，這一個個山神河神都是行走的核彈啊，僅僅是情緒劇烈波動，就險些引爆。
十五嗤笑道：「原來這就是武羅的『執』，半神話概念們在失控與掌控邊緣徘徊，指不定哪天因為一件特別小的事，失控暴走，引發不可設想的災難。
大荒各處禁區的形成，便是由於半神話概念們失控所致。」
夏勉不解，「為什麼看起來如此無敵的山神、河神也有這般弱小的一面？」
十五回應道：「這就是山神河神啊，世間萬事萬物皆有代價，祂們能輕易毀滅山海的同時，也會毀滅自己。
這也是半神話概念唯一的弱點。
幾乎不外泄……
你小子小心了。」
夏勉下意識咽口唾沫，喃喃道：「沒事，她不知道我知道……」
神武羅目光炯炯，雙眼彌補血絲，厲聲道：「你看到了什麼！」
夏勉小心問道：「冒昧問一下，你和他什麼關係？」
「不用你管！」神武羅氣勢凌人，追問道：「說！你看到了什麼？」
夏勉見她還有基本的溝通能力，沉心道：「他與不可名狀的敵人戰鬥，難解難分，他壽命不多，有感無人可與之抗衡，便選擇與之同死。
但是，燧人氏古皇並沒有死去，反而被一人拯救，帶到了一處洞府……」
神武羅聽完稍稍安定，四周環境不再坍縮破碎，恢復原貌。
夏勉也頓感壓力全消，不由喘口氣。
神武羅喃喃自語，「怪不得……怪不得他當年行為舉止怪異，原來這般原因。
可他為何不言明只說？或許我也能相助一二。」
夏勉柔聲道：「燧人氏古皇不願親近之人受到傷害吧。」
神武羅心頭一甜，展顏歡笑，四周靈氣也隨之雀躍。
夏勉腹誹道：她這般作態與之前殺伐果斷的女武神相去甚遠，完全不是一個啊！
十五則問道：「你怎麼知道的？」
夏勉訕笑，「我上哪知道去，玉爺，你也看見了，那滴精血除了一炷九色火焰，就是爛黃線。
看著眼熟，和狗屁域外邪教的信物類似。
除了這，那還有什麼記憶。
玉爺也說了，祂們這群半神話概念有『執』，不這麼說，早死了！」
十五斜睨他，「被她拆穿了，一樣死……甚至更慘……」
夏勉胸有成竹，笑道：「所以要繼續騙下去。
我算是看明白了，這娘們兒吃軟不吃硬，是個順毛驢！
我有經驗，放心！」
十五吐槽道：「你有個吃驢肉火燒的經驗……」
神武羅堪堪恢復，問道：「被睡救了？帶往何處？」
夏勉說道：「看不清楚，似乎是一個男子，身著白袍，紋飾八卦，身邊漂浮著一個圓盤子。
那處洞府似乎叫……叫火……火雲什麼的，也看不清楚。」
「具體位置在何處？」神武羅追問道。
夏勉佯裝冥思苦想，「在山裡……」
神武羅：「……」
夏勉見突然安靜下來，心跳加速。
「你莫是在誆騙我？」神武羅幽幽道。
夏勉辯解道：「哪能啊，就是一座山裡，赤紅雲霞舒捲，滿山雲霧不散。
我又不是山神，不知道是哪，不很正常？」
神武羅沉思許久，而後說道：「山海大荒無一處符合你描述的山嶽，由此觀之，不是你小子故弄玄虛，赤霞滿山應在人世間。」
夏勉說道：「神州各地名山大川，我也見識過不少，沒聽說過，也沒見過赤霞遍布的山嶽。」
神武羅說道：「那便是被摺疊了。」
她揮手招來一個玉蓮燈台，引一束陶台火，甩給夏勉，說道：
「此火是風燧鑽取的第一炷火，靠近他時，會有所感應，你搜尋九鼎時，多留意此燈。」
廚子欣喜，看來是信了，總算矇混過去了。
而後臉一挎，抱怨道：「尋找九鼎就是用愛發電，這又要找虛無縹緲的一座山……
我就算鐵打的，也扛不住這麼造啊！」
神武羅似乎想到什麼，手指一彈，一枚青銅小劍刺入夏勉心口。
她說道：「你不提我還忘了，你小子沒一句實話，這枚小劍時刻監視你，三年之內還未尋到九鼎或者火雲洞府，它便一劍斬了你的心臟。」
廚子大驚，恨不得抽自己大嘴巴。
他心心如死灰，頹廢道：「那你現在就殺了我得了……」
神武羅擺擺手，說道：「先別急，吾並非食古不化，皇帝不遣餓兵。」丟給他一塊玉牌，上刻一株荀草。
「憑藉此物，你去後山寶庫挑選一兩個靈丹靈寶，提升實力，助你尋找。」
夏勉想坐地起價，繼續頹廢，「九鼎也不是我想找就找的，得加……」
神武羅揮手一道劍氣，刺進夏勉身前，幽幽道：「去還是不去？」
夏勉慌忙起身，「去去去……」
決定以退為進，問道：「隨便挑？」
神武羅說道：「隨便挑！」
夏勉竊喜，離開之前說道：「我就是我，不是別人，過去的就讓他過去吧……」
神武羅看著他的背影，深深嘆口氣，「過不去……」
出了洞府，美景依舊，夏勉激活玉牌，跟隨指引，前往後山寶庫。
夏勉深吸一口氣，靈氣馥郁，不管是質量還是數量，都遠超山下。
雲捲雲舒，山風拂面，說不盡的清涼愜意，剛從地府邊上走一遭，夏勉極其珍惜這一刻。
但回想心口插著的劍，怏怏不樂，廚子曾以靈氣與氣血靠近，企圖拔出青銅小劍。
可還沒靠近便被切得七零八落。
夏勉嘗試無果，尋求十五幫助，「玉爺，這東西你能處理嗎？」
「為什麼要處理？留著唄。」十五說道。
夏勉難以置信，喃喃道：「壞了，玉爺讓那娘們兒嚇到了，開始說胡話了。」
十五梆梆敲他腦袋，說道：「和你說了多少遍了？世間萬事萬物皆有陰陽兩面，這柄青銅劍是神武羅的法寶。
肯定有其神因，之前那一劍的神因只夠你開闢部分穴竅，如今這柄青銅劍上的神因充盈豐沛，夠你用一陣了。
剛才你肉身突破，點燃絳宮心火，氣血極其旺盛，已遠超元氣與神因，已經到了失衡的邊緣，隨時有身死的可能性。
現如今一柄小劍便能解決，待你煉化運元氣，三者平衡，你小子又能再強上一截。
至於三年後取你性命，劍中的神因都消失了，神劍也化作凡劍，到時候，性命無虞。
當然，前提是你小子能徹底煉化所有神因！」
「這個自然！」夏勉聞言挑眉，確實如玉爺所言，轉念一想，順著十五的思路說道：
「先前是她一道劍氣助我開闢穴竅混沌，現在剛要去後山寶庫，裡面應有不少開闢穴竅混沌，成神典籍！」
十五欣慰點點頭，「然也！」
而後感嘆道：「現在想來，武羅那一道劍氣也不是隨手施為的。
或許在她謀划里，那一盞燈台內的初始之火，加上燧人氏精血，能借你小子肉身奪回魂，回到當下，回到她的身邊。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燧人氏未回魂，反倒是便宜了你小子，也不知是她運差一步，還是你小子運氣太好了。
此間因果，亂如麻呀，每個頭緒……」
夏勉耿直道：「她是山神，是神算不如天算……」
十五拳頭硬了，「就你話多，就你話多……」
夏勉一路告罪，一路疾馳，很快落地青要山後山寶庫。
這寶庫隱藏在密林群山中，滿目望去儘是青翠，不留意還真不一定會注意到。
只見，青銅澆築的石門，看起來就讓人覺得安全。
左右兩扇門，各雕刻一位威武神人，左扇門神人，身著斑斕戰甲，面容威嚴，姿態神武，手執金色戰戟；右扇門神人，一襲黑色戰袍，神情顯得閑自適，兩手並無神兵或利器，只是探出一掌，輕撫著坐立在他身旁巨大的金眼白虎。
夏勉甫一落地，便感覺從上到下被兩門神看了個通透，遍體勝寒，望而卻步。
十五調笑道：「都說了你腎虛，你看滿身寒氣亂竄。」
夏勉小臉一紅，反駁道：「腎虛早好了……不是！我不腎虛！」
十五哈哈大笑，而後說道：「快把玉牌拿出來，神荼鬱壘兩個最擅長魂魄一道的神通。」
夏勉取出玉牌高舉，那一股凝視感頓時消失，夏勉輕鬆前行。
十五嘖嘖稱奇，「取了神荼鬱壘的一縷真靈，融入門神中，武羅夠下本的啊，看來裡面東西指定差不到哪去，快走！」
十五說完眼毛青光，像只餓了幾百年的惡狼。
夏勉快步上前，玉牌貼在青銅石門凹陷處，而後消失不見，石門緩緩開啟。
一縷縷金光刺出，晃得人睜不開眼。
夏勉手臂擋住，眯著眼走進寶庫。
裡面竟然是一片小宇宙，中央一顆太陽，周圍軌道上是九顆行星。
夏勉身前是一長台，多走幾步便是盡頭。
進入此處，竟然有一種重力消失的感覺，輕輕一跳便能浮在空中。
夏勉頓感有趣，正欲感受一番，十五傳音道：「小子，去東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