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守護
兩人坐在沙發上看了幾集電視后,班盛抄起桌上的鑰匙開車送她回家。車子一路疾馳,夜色如流星在車窗外劃過。
車子在林微夏家樓下熄火,她解下安全帶,傾身要推開車門,班盛倏地拉住她的手,問她:
「你聖誕節那天有沒有什麼安排?」
林微夏拿出手機,裝模作樣地打開備忘錄,聲音拖長:「那天好像有事,但要是你約我的話,那我勉為其難——」
女生眼睛閃過一絲狡黠,白皙的臉頰忽然被捏住,被迫對上他視線,班盛輕笑一聲,胸腔發出輕微的顫動,配合她,聲音低低沉沉:
林微夏的臉一下子就紅了,眼睛轉了一下,小聲地說:「好。」
兩天後,聖誕,氣象報告上說今天由大雪轉為小雪,今日出行人數預計比往日增了十倍,請各位出行的市民雨雪天注意安全。
林微夏坐在梳妝台上細細地描眉,化妝,又拿了一支梅子色的口紅輕塗嘴唇,水光瀲灧。
換衣服的時候,林微夏的衣服多以簡約色係為主,她今天特地挑了件墨綠色的斗篷,壓得她膚白勝雪,黑色貝雷帽下是一雙清凌凌的眼睛,耳朵掛著的一雙櫻桃耳墜輕輕晃動著,與柔軟的長髮膠合在一起。
林微夏和班盛約好在電影院見面,經典電影《真愛至上》在這一年重映,兩人一起約好看在聖誕節這天看。
林微夏提前先到,她取了票坐在長椅上等人,今天電影院來了很多人,情侶,夫妻,也有一家三口,每個人臉上都洋溢著幸福的笑容。
不知道為什麼,林微夏也不是第一次和班盛約見面了,可這次卻越莫名的緊張,心跳頻率異於往常。
林微夏低頭看了一眼時間,距離他們約定的時間還有半個小時。她滿懷期待地等著班盛的到來,結果遲遲不見他來。
又等了半個小時,人還沒有來,林微夏收回時不時看向門口的視線。她坐得腿有點酸,漆黑的眼睫垂下來不知道在想什麼。
沒一會兒,影廳響起一道標準的女聲:「各位觀眾,8點10分場的《真愛至上》現在開始檢票……」
坐在林微夏兩側的人們紛紛起身,大部分是情侶,女生懷裡抱著爆米花,男生手裡拿著票在排隊。
口袋裡的手機發出嗚嗚的震動聲,林微夏拿出一看,班盛的號碼跳躍在屏幕上,心一動,立刻點了接聽:「喂。」
「夏夏,是我。」班盛的聲音低冷。
「抱歉,我臨時有點事,來不了了。」班盛重重地吸了一口氣,他好像站在一個空曠的通風口樓道里,回聲響起。
林微夏沉默半晌,舉著手機的手臂發酸,半晌才回神應道:「好。」
聽筒那邊忽然傳來一聲尖叫,班盛拿遠了手機,語氣頓了頓,嗓子透著疲憊:「下次一定給你補上。」
掛了電話后,林微夏把手機放回兜里,大廳里喧鬧不已。一米之外有一對情侶正在吵架,女生有點生氣:「說了讓你早點買票就不聽,現在怎麼辦?」
男生撓了一下頭,說道:「那看十一點場的?」
女生拿錢包打了一下男生的肩膀:「看你個大頭鬼,你是不是忘了學校還有門禁?好煩啊,都怪你。」
女生越想越覺得委屈,男生則有些不知所措,眼看兩人要再度吵起來時,林微夏走過去,把票遞過去,說道:「給你們了。」
「你不看了嗎?」女生驚訝地問道。
林微夏搖搖頭,唇角牽出一個淡淡的笑容,說道:「不看了,我等的人沒有來。」
說完后,林微夏把兩張票塞到女生手裡,雙手插在衣服口袋,穿過擁擠的人群,跟眾人朝相反的方向向外走。身後傳來女生的呼喊聲:「謝謝啊,你等等,還沒給你電影票的錢呢——」
林微夏頭不回,伸出一隻手往後擺了擺。
這次之前的種種比起來,林微夏的心情好像沒有之前那麼沉重了,可能經歷多了,承受閾值也變大了。
周三,林微夏上完臨床心理課後同班上的同學一起從教學樓出來,一陣強風吹來,將地上的風沙與枯葉揚起。
在經過京大告示欄的時候,一群年輕的大學生圍在那裡駐足觀看,起了一陣不小的議論聲,同伴是個愛看熱鬧的,拉著林微夏擠進重重人群,笑著說:「讓一讓,謝謝啊。」
懷裡抱著的書本不經意地往下滑,林微夏收緊書本,視線掃向公告欄,目光頓住。
公告欄貼了一張白紙,應該是學生匿名列印貼出來的,上面的言論直指生物醫學工程學院(一)班的班盛,說他涉嫌服用違禁藥品,依賴藥品超常完成實驗室的項目和研究,此舉對廣大學子不公平,請求學校調查。
對方說班盛依賴藥物來完成實驗,違反規則,有悖公平,言語憤慨且用詞偏激,言之鑿鑿地搞上升那一套,給學校扣包庇的帽子。
「真的假的?工程大院那位可是賓大的誒,不會吧。」有人問道。
「說不定人家在賓大就這樣了,國外一向玩得開。」有男生暗自笑著猜測。
一位高個子的女生冷冷插話:「這種沒有事實依據的話也有人信,我更相信他是遭人嫉恨,對方急於把他拉下馬。班盛太優秀了,什麼都能做到最好,偏偏栽在這。」
圍觀的人各執己見,林微夏一直沒有說話,指尖不自覺用力攥緊,骨節泛白,在討論的雪球越滾越大之際——
白皙的手伸出來,直接把公告欄上面的那張紙給撕掉的了,林微夏的眼睛透著疏離和淡漠,把紙揉成一團,當著所有人的面把它丟進垃圾桶里。
林微夏沒去圖書館複習,開始找學校所有公告欄里有這類的匿名告示,然後全掉撕掉,她花了整整一下午的時間。
次日,林微夏獨自一人在食堂里吃飯,她只打了兩個菜,一個是清炒豆角,另一個是芹菜炒牛肉。
她正慢吞吞地吃著飯,左手邊忽然出現一杯熱可可,清香的茉莉花香水味飄來,一抬眼,是李笙然。
李笙然一身精緻的打扮出現她面前,她手裡拿著手機還有一盒綠箭口香糖,一看就是抽完煙簌嘴用的。
「你現在居然還有心情吃得下飯,你不去找他嗎?」李笙然習慣性地出聲嗆她。
林微夏放下筷子,抱著手臂說道:「不然呢,以淚洗面嗎?我打過電話給他,關機。」
說完后,林微夏重新拿起筷子,低下頭開始嚼米飯,語氣冷淡:「我還要吃飯。」
李笙然看林微夏的態度也明白個七七八八了,作為女生她是站在她這邊的,也認為林微夏該發脾氣,甚至可以不管不問。
可她從小把班盛當成親哥,一路看著他是怎麼熬到現在的。
李笙然從包里拿出一沓報告單,遞給她:「你是學心理的,應該很容易看懂這些。這些報告單他這幾年的其中一部分。」
林微夏接過來后,她翻看得迅速,腦子接收的信息很快。「啪」的一聲,一根筷子從邊緣是藍色的餐桌上掉了下去。
漢密爾頓抑鬱量表,24項評價度:焦慮,認知障礙,睡眠障礙,絕望感……評分大於三分,重度抑鬱。
ssi自殺意念量表評分顯示患者自殺慾望強烈……越看下去,上面統統顯示一個名字——班盛。
林微夏的指尖忍不住顫抖,平時她在課堂上爛熟於心的名詞忽然發生在眼前。
「那天他準備去找你,剛好有件事要打電話給他爸,班盛和那個家已經兩年沒聯繫了,結果打過去,他爸竟然換了號碼。然後他再一次並病發,被強行送進醫院,手機也被沒收了。」
李笙然吸了一口氣:「你大概不知道,班盛患有抑鬱症很多年了,在國外這兩年已經演變成了重度抑鬱和中度焦慮。」
兩人正說著話,放在桌邊的手機發出「叮」的一聲,林微夏點開一看,是學校在官網發出的一則公告,上面寫道大三工程大院交換生班盛因深陷輿論風波,加上學校不斷收到舉報直指班盛違反校規校記,經學校綜合考慮,在調查結果出來前,校方已暫停班盛在進行的項目。
這意味著什麼,意味著班盛整天熬在實驗室,沒日沒夜付出的心血極有可能作廢。
「畜生。」林微夏沒忍住說道,一滴晶瑩的眼淚滴到手機屏幕上。
她在罵舉報班盛,惡意拉他下水的人,憑什麼這樣對他。
李笙然也知道這件事,冷笑一聲:「吃抗抑鬱和抗焦慮的事也能說成磕;葯,這世道,靠一張嘴,白的都能說成黑的。」
她看了一眼林微夏餐盤裡的牛肉芹菜,嘆了一口氣:「冬至那天也是,我看你買了芹菜,你是不是覺得他很喜歡吃牛肉芹菜?其實他一點也不喜歡吃芹菜,高中跟你打一樣的菜是在遷就你,因為你喜歡,他才跟著吃的。」
劉強被打得很慘,他不停地求饒:「大哥,我錯了,我哪得罪您了——」
林微夏的表情好像她生來就該承受這麼多。那一瞬間,班盛心底劃過心疼的情緒,他很想為她做點什麼。
但因為世界上人工耳蝸的生產商都有自己的語音處理器,但國內大多實驗室沒有拿到入口通道,所以國內一直在不斷自主研究自己的平台,並不斷開發並更新屬於漢語聲調的語音編碼。
少年的真心,赤誠又堅定,一輩子就那麼一次,只給了你。
見劉強一臉不知道所以,班盛給了一個提示:「蝴蝶。」
重度抑鬱的情緒的反覆不用李笙然贅述,林微夏也知道,九伽山那次,是班盛發病最嚴重的時候,他不想讓林微夏看見他狼狽不堪的模樣,所以故意說狠話把她趕走。
班盛回去之後查了很多資料,都是關於聽障人群的。
「我不想讓你看見我這樣。」
人還沒反應過來,一把鋒利的刀低在耳邊上,班盛臉頰緩緩抽動了一下,手裡的刀刃使了點力往前推了一下,劉強立刻感到耳邊湧出溫熱的液體,嚇得他再次發出慘叫。
班盛站起來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劉強不停地扇自己的耳光,扇到耳朵紅腫聽不清聲音,響聲回蕩在這狹窄的空巷中,邊扇邊喊:
劉強全身痛得不行,感覺五臟六腑都碎了,最後躺在滿是泥坑的水上,班盛緩緩蹲下來,臉上被濺到了髒水,眉骨的傷□□錯,他盯著劉強看,掌心裡忽然甩出一把摺疊刀,鋒利的刀刃在燈泡下閃著寒光。
「紋身是我騙你的,他紋那個蝴蝶紋身是因為你,高考結束后他就去紋了,因為他不想忘記你,」李笙然冷靜地說道,「最重要的一點,他上大學改專業是因為你,他怕你以後再也聽不到了。」
「上了初中后,她不是跟大家不同嘛,班上的人撕她作業本,罵她賤人,孤立她是常有的事,這還不是最過分的,是學生有一幫畜生放學后調戲林微夏,把她堵到巷子里。估計是被欺負狠了,林微夏當時反抗了,咬了其中一男的手,差點沒把那個馬仔手臂那塊肉咬下來,疼得他當場扇了林微夏左耳十幾個耳光,那馬仔扇得狠,打得她耳朵出血才肯放過她,後來她左耳聽力也出了問題,但這事最後也不了了之。」
之後班盛又在網上看到一篇文章,資料提到了人工耳蝸的設計與前景,植入人工耳蝸會對耳聾患者的聲調提高到百分之30—70。
班盛想過無數次,要把他的事告訴林微夏,驕傲如他,讓他怎麼說?他身處黑暗,人前的風光是假的。對不起,其實你喜歡的人是個精神病。
她應該開開心心,無憂無慮。
來到住院部,林微夏在護士前台登記后,往左拐下意識地尋找4817房間,這裡的牆壁是冰冷的淡藍色,雖然有陽光,氣息卻陰森。
林微夏在跑去找班盛的路上,不斷迴響起李笙然的話。她站在車水馬龍的路邊,不停地揮手打車,眉眼焦急。
在經過一排排病房時,林微夏時不時聽到歇斯底里的叫聲和哭聲,還伴隨著護士低聲安撫。
於是在申請國外大學的時候,班盛不顧所有人的反對放棄了熱愛的天體物理專業,毅然決然選擇了生物醫學工程專業。
來到一扇黃白色的門前,推開門,一縷陽光斜照了進去,
上了車以後,司機看見後座的女孩哭得滿臉是淚嚇一跳,問她有沒有事,又搖了頭。
之前林微夏在學校被鄭照行強行扯下助聽器后,耳朵被弄出血,他帶她逃亡時,班盛問她戴那個舒不舒服,林微夏說習慣了。
「是我對不起林微夏,是我對不起林微夏,是我該死……」
班盛個子很高,身材瘦削,整個人被一種鋒利的折墮感籠罩,好像只剩一副骨架在撐著,只剩嶙峋的骨頭,手搭在褲縫上,手背一片烏青,扎滿了大大小小的針眼。
「阿盛。」林微夏出聲喊他,已經努力控制,聲音還是止不住地抖。
她左耳被人欺凌扇耳光,導致另一邊的聽力也不太好,所以林微夏聽了不了太嘈雜的聲音,有時候還會應激。她有時候說話,反應會比別人慢一拍。
班盛倚在斑駁的牆邊,臉上面無表情,手不自覺攥成拳,似要攥出血來。
他告訴班盛,林微夏耳朵原來是好的,好像是很小的時候她有一次發高燒,她那個喝得爛醉的父親拿錯葯給她了,林微夏服用過量的慶大黴素之類的藥物之後,導致右耳聽力缺失。
車子開了半個多小時后抵達醫院,林微夏打開下車立刻朝醫院奔去,身後的司機不停地喊道沒給錢。
他穿著病服背對著她站在露台上,外面是蔓延的光禿禿的青山以及被融化了一半的雪,樓下時不時傳來病人在樓下散步的聲音,隔壁病房傳來病人摔杯子崩潰的哭聲,全都交織在一起。
「我改主意了。」班盛看著他的耳朵面無表情地說道。
劉強立刻掙扎著坐起來,抱著班盛的褲腳求饒,邊求邊跪在地上用力扇自己的耳光:
高考結束后,劉強沒事幹吹著口哨獨自跑回學校。在附近瞎晃,他正準備找個燒烤攤吃點夜宵,天空響了一道滾滾的雷聲,緊接著,白辣辣的大雨兜頭而下。
高考那些事發生以後,班盛被關在家裡,後來有一天,他溜了出去。班盛找了七中認識的一個朋友,那人初中跟林微夏是同一屆的,他把他知道關於林微夏的事全都跟班盛說了。
他第一次見班盛這樣,頂著一臉的傷跟個沒事人一樣過來打聽林微夏的事,聽完之後,黑衣少年靠在牆上,額頭的青筋突起,似乎在竭力隱忍什麼。
想到這,劉強緊張地咽了一下口水,轉身就想往,班盛抬腳踩住他的手,後者立刻發出殺豬般的參加。
雨不停地下著,斜打進來的雨滴濺到班盛臉上,神情冷厲,「邦」的一聲,棍子被扔到地上。
而他對自己的態度反覆,林微夏一直以為是班盛在懲罰自己,用來試探她的心意。關心則亂,當局者迷,面對班盛,她失去了自己理智的判斷。
潮濕長滿苔蘚的牆上投了兩道身影,一道身影瘦削挺拔,帽子扣在腦袋,露出的側條線條如刀削般鋒利,面容如羅剎一般冷峻。
讓她可以一直更清楚地聽見世界上每一種聲音。
「讀高中那會兒我就不喜歡你,他一門心思放在你心上,結果你利用班盛,讓他爸把他打了一頓,把他送出國后,他的抑鬱症也不斷加重。」
明明幾天沒見,林微夏卻感覺有一個世紀那麼漫長沒有見到他。
他姑娘來到這個世上,本不應該受這麼多苦的。
作為一名心理學在讀學生,兩人相處時,上次在九伽山看他對風鈴反應這麼大,林微夏以為班盛是得了pdst,創傷應激障礙,所以她一直試圖引導班盛打開自己的心結。
其中一道偏矮的身影不停地遭受暴打,最後弓腰,彎成一隻蝦,臉漲成豬肝色,終於支撐不住跪在地上。
林微夏心像一把鈍刀來回割著,原來她那天晚上在民宿摸到他手腕上的傷疤竟然因為這樣。
差一點,她就全聾了。
這些事情發生后,班盛希望能為她做些什麼——
他很愛你,但無時無刻又都想著去死。
對方說完之後,看向班盛,試探性地問了句:「班爺,你沒事吧?」
後來她就戴上了助聽器。
守護林微夏,是班盛的秘密。
「不知道你發現他手臂的傷口沒有,我見過他太多次發病了。他不是故意情緒反覆沖你發脾氣的,他控制不住自己,每次傷害你之後會後悔愧疚,然後用煙頭燙傷自己的手臂來懲罰自己。」
班盛高瘦的身影僵住,陽光投在地上將他的影子拉長,他站在陽光下,卻像活在陰影里,背對著她,仍沒有回頭,輕笑一聲:
「哪只手打她的?」班盛緩緩出聲。
劉強哼著小曲,一路跳開水坑,走進巷子里躲雨,他正開心著,後腦勺忽然遭到一記悶拳,人立刻被打趴到滿是水坑的地上。
少年心事全是隱忍。
他當然得扇她耳光,教訓一下這個不知死活的女的,但沒想到最後林微夏左耳的聽力也受到了影響。
「哐當」一聲,棍子扔在地上,黑衣少年的腳步聲遠去。
他第一次見班盛眼眶紅成這樣。
林微夏又匆匆折回,從口袋裡拿錢給他,連零都沒有找就消失在司機的視線中。
「我錯了,我錯了!大哥,不用您動手,我自己扇自己。」
劉強聽到這個詞一下子想到了林微夏,整個人一激靈,不停地往後縮。當初他不過是摸了一下她的臉,手搭在她腰上剛摸到她的胸時,林微夏他媽就跟個貞潔烈女一樣發瘋了的咬他。
氣氛壓抑又讓人不知所措。
劉強朝地啐了一口唾沫,手肘撐在地上起來剛想打人,一道黑影壓了下來,一記悶棍打在劉強胸骨上,發出一聲慘叫。
而這場雨,仍在不停地下著。
「我□□媽,找死啊。」
這個瘋狗,說不定真的會把他耳朵割下來給林微夏賠罪。
一長串資料看下來,班盛了解到很多。他害怕林微夏以後老了,隨著年齡或其他外因,聽力下降或受到其他影響,那個時候不得不植入人工耳蝸。
「之前幫他試探你刺激你,都是我自己的行為。看不慣你而已。最好笑的是什麼你知道嗎?高中那些事他什麼都不在乎,他到現在都害怕你喜歡的是梁嘉樹。這麼多年了,他看到的只有你。」
給了,就再也沒收回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