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工錢
回到營地，原先的破爛帳篷早已經被付之一炬，此刻，僅有十幾個嶄新帳篷在撐著門面。在帳篷周圍，一排排腰掛長刀的官兵正維護著治安，而在帳篷的前邊，卻是擺放著十幾張桌子。裡頭坐著十幾個身著短袖衫的老頭，老頭們正拿著算盤低頭算著帳。
在桌子前邊卻是排著長長一條正準備領工錢的河工，時不時的有那領完工錢，但哭喪著臉的河工離開。李羲和吳廣來得還算早，排在前頭。而這領錢的河工長隊，恐怕排到江邊都排不完。
正安心排著隊，突然隊伍前頭傳來一陣爭吵，頓時引得喧雜的眾人安靜下來。
「官老爺啊，你們怎麼能這樣！小民辛辛苦苦幹了五年，就連我那兄弟都累死在河堤上，不說官府承諾的五年十兩銀子，現在卻只二兩..官老爺，您就行行好，我老家還有兩孩子等著我這錢糊口啊！」只見一個滿臉拉碴鬍子的瘦弱漢子，雙眼通紅，大力拍打著算賬桌子，語帶哭腔大聲叫道。
算賬先生微微一嘆，搖了搖頭輕聲勸道「這可是太守的命令啊，我們這些下人只負責放銀子。你還是快離開吧，不然恐怕你這二兩銀子都保不住了..」
「沒天理啊！我那兄弟死得慘啊！這些不得好死的貪官！！」不理算賬先生的好意勸告，瘦弱男子使勁捶打桌面，聲淚俱下大聲泄著。
「喂！你在鬼嚎什麼，趕緊退下！」一聲大喝傳來，只見苟姓官兵帶著四個官兵跑了過來。一到近前，苟姓官兵二話不說一鞭子抽打了過去。
「官爺啊！銀子不能扣啊！這都是小民的血汗錢啊！！」吃了一鞭，瘦弱漢子不管不顧的跪倒在地，狀若瘋狂的朝著苟姓官兵的腳抓了過去。
「混賬東西！有錢拿還嫌少！」大罵一聲，苟姓官兵臉sè橫肉一緊，快抽刀狠狠砍在瘦弱漢子的脖子上。瘦弱漢子頓時血如泉涌，倒地抽搐起來，不一會的功夫，就不再動彈，徹底死亡。
苟姓官兵臉sè不變，在瘦弱漢子身上擦了擦長刀的血漬，隨即便從瘦弱漢子懷中掏出他那二兩銀子。拿著手上掂了掂，苟姓官兵看向周圍的民工獰笑道「你們要是嫌二兩銀子少，老子和這些兄弟可是絕不嫌棄的..」
嘶！！
聽到苟姓官兵的話語，再看看周圍其他官兵那異樣的表情，眾河工紛紛低下腦袋不敢直視。有了這殺雞儆猴的一幕，頓時讓一眾河工敢怒不敢言，紛紛低頭不語。排在人群中的李羲眉頭緊緊一皺，深深的看了眼苟姓官兵，嘴角緩緩露出一抹冷笑。
「喂！老頭！什麼呆，還不快快領取工錢！！」見排在最前頭的河工還沒晃過神，苟姓官兵眉頭一揚，大聲喝罵道。
「啊！是！！」
正當那河工上前領取工錢的時候，一個官兵神sè詭異，按著刀柄走了過來。見這一幕，李羲暗罵一聲無恥，隨即不管不顧的朝著前邊衝去。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那官兵剛剛靠近河工，右手有所動作的時候，李羲右手一揮，猛地拍向那官兵的肩膀。
啊！
慘叫剛剛響起，李羲趁勢將手勾搭在官兵的肩上。待到周圍官兵滿臉jǐng惕的看過來，李羲右手成爪，猛地一抓官兵鎖骨，頓時痛的官兵面目扭曲，無力癱倒在地。
唰！唰！唰！
「怎麼回事！」
如此異狀，周圍官兵紛紛拔刀直指李羲，那苟姓官兵更是皺眉走來。見狀，李羲毫無懼sè，反而是裝作無辜的攤手笑道「苟老哥，這不關我事啊，估計這兄弟羊癲瘋犯了吧！」
「哼！李羲，你當我苟某人這雙眼是瞎的么？苟某雖看重你，但你若不給滿意的解釋，苟某手中這刀可不認得你！」苟姓官兵冷哼一聲，騰地拔出長刀，若是李羲一個回答不好，怕是白刀子進、紅刀子出。
苟姓官兵叫苟二，這廝無惡不作，欺軟怕硬，典型的人渣。以前為難過李羲不少回，要不是李羲命硬，怕是早被這苟二玩死了。此刻聽這苟二威脅，李羲心底冷笑一聲，要不是自己比成年人還壯，這苟二說不定早就揮刀砍向自己了。
只見李羲臉sè突然一苦，隨即蹲下身子扶起那還在慘哼哼的官兵。不著痕迹的抹了一把，現這官兵的鎖骨已經被自己捏斷，隨即露出一抹不易察覺的低笑，而托著官兵的右手，卻是在官兵背後輕輕用力，將官兵弄得不斷抖動。
「苟老哥，我怎麼敢騙你！你看，他這不是抖的很厲害么，就差吐白沫了！」
聞言，苟二眉頭緊皺，隨即低頭探去。
苟二剛剛彎身，李羲突然暴起一記勾拳，頓時打得苟二身形蜷縮成弓形。這變故實在太快，周圍官兵還沒弄清楚情況，李羲已經是對著苟二一陣拳打腳踢。還沒等周圍官兵衝過來，李羲已經是奪過苟二的官刀，直指苟二的喉嚨。
「都別過來！不然老子殺了他！！」
一聲大喝，配合李羲那狠戾的眼神，頓時讓一眾官兵遲疑起來。見狀，李羲的那個心算是落了下去，嘴角稍稍露出一抹冷笑。
「小羲這是？」
「這孩子..」
不理周圍河工的指指點點，李羲冷笑一聲，猛地一腳踢向苟二肚皮，待苟二吐出兩口鮮血，這才將苟二拖到算賬桌子旁邊。只見李羲一屁股坐在桌子上，隨即猛地一刀在桌角砍了一個缺口，這才看向那些官兵冷笑道「你們這群狗東西，平rì里壓迫咱們就算了，今rì為了這點銀錢還傷害人命！天子剛走不遠，要是天子知道這裡的事情，你們十個腦袋都不夠砍的！」
一番威脅，頓時讓這些文化水平不高的官兵臉sè大變。這些人平rì里跟著苟二欺霸鄉里倒不覺得，此刻經李羲這麼一說，這才感覺脖子處涼颼颼的。
不理這些官兵，李羲豎起長刀，狠狠刺向苟二的大腿。聽著苟二那令人頭皮麻的慘叫，李羲臉sè不變的冷笑道「老子好幾次死在你這狗rì的手上，也沒吭過一聲。這輕輕一刀，你就受不了了？真是個娘們！」
一番狠戾的表現，算是震懾住了周圍官兵，掃視了眼眾官兵，見眾人無一人敢對視，李羲這才朗聲道「本來李某想著領了工錢就算了，沒想到那餘杭太守居然敢在天子眼皮底下剋扣朝廷餉銀！既然讓我李某人活不下去，那你們也得給李某陪葬！」
「我說..李兄弟，這不關我們的事啊！您大人有大量，這十兩工錢，你儘管拿去..」被李羲說的冷汗連連，之前欺壓過李羲的那個鬥雞眼官兵，此刻卻是一邊給算賬先生打眼sè，一邊笑臉獻媚道。
似是看出了一些眉頭，周圍原本細細私語的河工紛紛安靜了下來。有些鄙夷的看了眼鬥雞眼官兵，李羲大聲罵道「滾遠點，誰是你兄弟！你們要想活命也簡單，把那個餘杭太守給李某叫過來！冤有頭，債有主，李某隻找罪魁禍！」
「是！是！我這就去叫，李大哥你稍待！」鬥雞眼官兵憨厚一笑，連連點頭哈腰，心底卻是在冷笑「等太守大人來了，看你的小命還保不保得住！」
場面僵持著，不多時，遠處傳來一陣馬蹄聲。只見餘杭太守騎著一匹雲獸，帶著百多號兵士趕來。
「這是怎麼一回事？」初一到場，餘杭太守也不下馬，居高臨下的皺眉看向李羲。
見罪魁禍到來，李羲眯眼望去。只見這餘杭太守長得一副員外相，看起來雖然嚴肅，但嘴上的兩撇八字鬍總是讓人想笑。打量一眼，李羲便將目光轉到餘杭太守旁邊的那騎馬的官兵，看其身材高大、面sè剛毅、虎背熊腰，李羲暗道一聲此人不好惹。
心下暗暗留意，李羲面無懼sè的朗笑道「太守大人何必明知故問，只需將我等應得的十兩銀子拿來便可！」
「哼！你們這幫刁民在工地上吃喝五年，昨rì爾等又穿下本太守的衣裳，自然要除去一些銀錢！你今rì鬧事，難道不怕本官將你拿下大獄！」餘杭太守面sè不改，冷哼一聲，理所當然的回道。
「哈哈哈哈~~你這貪官倒是個做生意的料子！」聞言，李羲不怒反笑，笑得餘杭太守臉sè開始轉變的時候，這才冷聲道「李某也不與你多說，識相的趕緊把工錢還來！別怪李某沒提醒你，早先時候，李某便讓一百河工去追那龍舟！別跟李某說你上頭有人，要是拿不到工錢，那一百個河工，總有一個能將實情稟告給天子，又或是上告於老太師！」
也不看餘杭太守那張氣得變紫的臉sè，李羲神情愜意的調侃道「先不說李某這條命最多值個十兩，若是我等拿不到錢，到時候自然有太守大人你九族陪葬！若是大人想賭一賭運氣，那就殺了我們吧..」
話音剛落，餘杭太守一張臉不斷變幻，而餘杭太守一旁的那官兵卻是滿帶欣賞的看了一眼李羲。
「混賬！你是什麼東西，竟敢威脅本太守！！」
聞言，李羲咧嘴一笑，拿起長刀朝著餘杭太守走去。那長刀上滴滴血液，頓時讓餘杭太守臉sè大變。正當餘杭太守要下令擋住李羲的時候，李羲卻突然將手中長刀遞向餘杭太守。
「嘿嘿，老子就威脅你怎麼了？你不喜歡？有種你朝這砍，有你九族陪葬，老子這條命值了！」見餘杭太守被自己弄得不知所措，李羲不退反進，將刀尖抵向自己的脖子處，隨即滿臉鄙夷的大聲叫囂道。
餘杭太守長刀在手，李羲一隻腳踩在地獄門口。周圍的河工看得頭皮麻，卻是大氣也不敢出，生怕驚動那餘杭太守，害了李羲xìng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