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再見，再見

霍納奇斯山脈，多國戰場正上方的萬米高空。

通往靈界血海區域的「門」被強行關閉，亞瑟多少是有些無奈的。

話沒說完（特指沒能給「詭秘」候選的爭鬥多添把火）。

事也沒做完（特指沒讓羅塞爾滑跪叫爸爸）。

但也沒辦法，隨著這場神戰結束，地球諸神也就有時間、有精力來處理他了。

尤其是有能力、並一直警惕著他的葉夫卡。

說不準，針對他的大小連招已經在路上了。

說到底，自己做的那些事有多招神恨，亞瑟還是有自覺的。

既然主要目的已經達成，也就沒必要在這些細節問題上給「意外」自由發揮的機會。

這一刻，亞瑟正托著一團由規則秩序凝聚的幽藍色光球端坐於猩紅雲團，回過頭遙望建在地底深處的迷霧城，心中難免有些感慨。

幾百年看似漫長，實際上的感受卻只是一眨眼。

等把遺留問題全部處理完，這段作為人的旅程也就結束了。

他手上就是其中較為重要的一件。

將進一步完善的深海理論編織成規則，去替換迷霧城規則網路里迷霧法典的基礎。

目的就是為了填坑！

其實……迷霧城對神靈也有效的理性律法存在巨大隱患。

理性律法的效果是保持「正常」，所謂「正常」和「異常」是依靠某種動態參照來定義的，而定義動態參照的就是迷霧城和亞瑟。

沒有智能，全是人工。

半神以下由迷霧城定義，半神以上由亞瑟定義，所有目標都由他們來判斷什麼狀態算是「正常」，會按特定周期進行實時更新，確定對應的「正常」標準后就會強行固化這種「正常」，將其他的一切都會作為「異常」排斥掉。

老龍和葉夫卡不敢在迷霧城隨便搞事的原因就在這裡。

實在太人工了！

而這種操作只要迷霧城和亞瑟不出問題，完全可以正常的、永遠的運轉下去。

現在亞瑟要離開，問題也就出現了。

他不在，針對半神以上存在的動態參照就無法實時更新，理性律法會徹底變成一種強制改變目標行為和認知的恐怖詛咒，把人變成永恆不變的「機器」。

對應的，迷霧城也會因為長期沒有主人逐漸復甦自我意識，往不可知的方向變化。

誰也不知道到時候它會做什麼。

深海理論就是一套替代人工判定的客觀標準。

通過這套理論檢測每個目標自身的狀態，然後以調整外在錨定的方式改變目標在「深海」里的位置，就能完美解決理性律法每次都直接改變目標本身埋下的隱患。

現階段只要目標不下沉到未知層，迷霧城的規則網路都會有效。

或多或少的問題而已。

擁有這種獨特的「土特產」，地球諸神自然不會輕易毀滅迷霧城。

至於暗中的侵佔和強勢的奪取？

那就和亞瑟無關了。

他只解決自己留下的問題，蠢和無能是病，得找醫生治腦子，又或是老老實實退場，不要跑出來搞笑。

感慨完自己的短暫「人生」，亞瑟砸吧砸吧嘴，把手中那團幽藍色光團扔進迷霧城，升級原本的規則網路。

整個過程只用去3分鐘。

完成升級后，他再次調出信息面板，查看一眾混亂使徒的狀態：

【名稱】祖拜爾·烏阿特·伊蘇；

【等級】「獵人」途徑，序列2「天氣術士」；

【深海】無光層下段；

……

【名稱】洛蒂·亞伯拉罕；

【等級】「占卜家」和「學徒」雙途徑，序列2「旅法師」；

【深海】黑暗層中段；

……

【名稱】納斯特·所羅門；

【等級】「律師」途徑，序列2「熵之公爵」；

【深海】無光層中段；

……

【名稱】艾德文·卡斯蒂亞；

【等級】「仲裁人」途徑，序列2「平衡者」；

【深海】黑暗層上段；

……

【名稱】塞西·勒墨特；

【等級】「通識者」途徑，序列3「奧秘學者」；

【深海】淺光層下段；

……

【名稱】西索恩；

【等級】「閱讀者」途徑，序列3「洞悉者」；

【深海】無光層上段；

……

【名稱】賽麗亞；

【等級】「刺客」途徑，序列4「絕望」；

【深海】無光層上段；

……

把所有數據看下來，亞瑟立刻在一眾無光層和黑暗層的糟糕狀態里發現個異類。

位於「深海」淺光層下段的塞西。

和其他混亂使徒相比，他狀態好的就像個普通人。

亞瑟看了眼他名字後面的奴隸姓氏，又看看祖拜爾的同款奴隸姓氏，接著視線飄向捨去姓氏的西索恩和賽麗亞，默默調出多拉格的數據。

【名稱】多拉格（凱瑞特爾·尼福爾海姆）；

【等級】「觀眾」途徑，序列3「織夢人」；

【深海】淺光層上段；

……

不知道為什麼，看到多拉格比塞西的狀態還好，而且大概率還能更好，亞瑟居然一點也不意外。

這個過去他一直看不上的養老系選手確實是個人才。

反而是「混亂」不適合他。

想到他過往對迷霧城的種種貢獻和那份勤勤懇懇，亞瑟順手就處理好了從極光會得到的那件「觀眾」途徑0級封印物，老龍附贈的那份序列1非凡特性也重新粉碎然後再封印。

從今以後，只要他想，序列3就不會是他的上限。

和他相比，另一個遊離於混亂使徒身份邊緣，與「混亂」完美匹配的路德維爾就差多了。

【名稱】路德維爾；

【等級】「收屍人」途徑，序列4「不死者」；

【深海】微光層中段；

……

他的狀態在同層次半神里已經算非常不錯了。

就是不能比較。

評估過迷霧城所有高端戰力的狀態，跳過布魯諾和扎哈爾兩個湊數的傢伙，最後整體看了眼迷霧城居民的狀態數據統計，亞瑟也就規劃好了接下來的操作。

隨著他輕輕抬起手掌，幾乎淹沒這顆星球的不可見「混亂汪洋」在瞬息之間被他吞噬殆盡，然後經過短暫醞釀，化作無數粗細不一的猩紅鎖鏈噴射出去，與每一位「黑皇帝」和「審判者」途徑的非凡者，相關神奇物品的持有者，以及被收容的封印物連接。

這種規模的巨大動靜很快吸引來諸多視線。

有的來自地球，還有的來自星空。

其中有幾個明顯上次沒吃到教訓的天使，看向這邊的瞬間就無法自控的低下頭顱，彎曲膝蓋跪伏在地上，以嚴重破碎地面的方式將額頭死死抵在地面，連反抗的心思都無法誕生。

只有神靈能不受影響。

相比對於星空中視線的炙熱和狂躁，地球諸神要平靜得多。

祂們對這種事的發生有預期。

這是在收回所有「黑皇帝」和「審判者」途徑的非凡特性，任何一位成功入侵地球的外神都會做這件事。

這是一種本能。

而祂們本身就是這些非凡特性的源頭，不會因為非凡特性過量引發失控等問題。

但亞瑟的操作方式稍微有些特別。

在完成「連接」后，他沒有利用「黑皇帝」和「審判者」的權柄直接完成回收，而是在手中凝聚一張張奇異而華美的卡牌，讓它們整齊排列成牌陣供自己挑選。

或是選入牌庫，或是隨意扔到一邊，又或是把卡牌彈回虛空……

就像一位正式決鬥前整理牌庫的牌手。

顯得悠閑又愜意。

在這個過程里，一旦非凡特性轉化成卡牌，其中屬於「混沌之子」的意識烙印就會被覆蓋，徹底變成亞瑟的形狀。

而那些被彈回虛空的卡牌都回到了原主人那裡。

只是數量有些對不上。

這是「支配」權柄的一種體現。

不管是剛涉及神秘與超凡的低序列非凡者，還是已經觸及神靈層次的天使，誰也無法逃過這種來自序列最頂點的「支配」。

以天使位格為界限，除去少數例外，幾乎所有半神和中、低序列非凡者都得到「賜予」取回了力量。

而在天使這個層次，只有迷霧城的納斯特·所羅門和艾德文·卡斯蒂亞得到「賜予」取回力量，其他天使全部跌落了位格。

有的序列3，有的序列4，沒有任何規律。

他們原本的非凡途徑沒有變化，但力量的存在形式發生了改變。

因為他們體內並沒有非凡特性。

所有力量都源自「賜予」！

此時外界還不知道，他在鎖死這兩條非凡途徑的上限后，又在迷霧城裡開放了一條全新途徑……

讓他們可以繼續晉陞的途徑。

而這只是一個他提前留在迷霧城裡的預設指令。

作為引發迷霧城管理者「試煉」的引子。

此時此刻，亞瑟也沒心思在意那些被剝奪力量的傢伙有什麼想法。

雖然做法有些兒戲，但他正在地球諸神與星空外那些「同類」的見證下取代「失序者」、「秩序陰影」，利用這部分外在錨定按計劃調整自身核心權柄的概念構成。

調整牌庫的行為就是這種變化的映照。

感受著體內最後一點阻礙自己的東西也被摧毀殆盡，亞瑟開心地眯起了眼睛。

「失序之國」這份源終於換了主人。

今後他就是「失序之國」唯一的最高許可權者，再也沒有其他。

以「混亂」為主體驅動「秩序」形成循環打造核心，再將其他被定義為附屬的權柄包容在這個循環中，從而改變自身概念象徵的構成。

這樣一來，就算「最初」再次復甦，他也能最大限度保存自我，讓「碎片化」神生徹底成為過去。

從一開始創造全新的魔葯途徑，通過消化魔葯進行逐級晉陞，覆蓋非凡特性中屬於「混沌之子」的意識烙印，儘可能多的收集外在錨定……

所有的所有都是為了達成這個目的。

真正將理論變為現實的這一刻，亞瑟感受到一種最本質的喜悅。

他無法形容這種感覺。

文字和言語彷彿失去了意義，難以描繪這種喜悅的萬一。

當操作接近尾聲，他也開始收斂太過吸引注意的動靜，並從體內抽出兩張對應「黑皇帝」途徑序列1「弒序親王」的卡牌放入備用牌庫。

這是預留給納斯特的。

艾德文的狀態太差，已經下沉到「深海」的黑暗層上段，很長時間裡都無法回到序列1，亞瑟只好在完成概念調整后，按「審判者」加「黑皇帝」唯一性和一份序列1非凡特性的組合搭配源質。

以後如果艾德文狀態好轉有晉陞需求，還可以請求恩賜轉到亞瑟的途徑。

分出一個序列1對他幾乎沒什麼影響。

安排好這兩位，他又看向迷霧城，將原本就屬於地球、只是遺落在歷史里的「黑暗王國」、「天使聖域」和「精靈國度卡歐司」轉化成世界泡，增強迷霧城作為外在錨定的份量幫助洛蒂上浮。

至少讓祂穩定在無光層的中段。

可已經下沉到黑暗層中段的洛蒂實在狀態太差，就算亞瑟親自出手也只能把祂拉出黑暗層送進無光層。

接著就出現了一個問題。

他很難讓洛蒂的狀態穩定下來，一旦放手，洛蒂就再次沉入黑暗層，有很大可能繼續沉入更深處。

意識到還存在其他干擾，亞瑟微微皺起了眉。

阿蒙，還是「墮落母神」？

剛想到這兩個可能性，他立刻就排除了「墮落母神」。

因為條件互斥！

之前的世界共鳴說明「門」歸位了，雖然不知道具體過程，但到這會兒還能這麼平靜，大概率是葉夫卡出手解決了麻煩。

連「工具」都丟了，「墮落母神」自然無法這樣給他搗亂。

找不到阿蒙，也不確定祂這會兒的狀態，亞瑟只好放棄解決問題本身啟動備用方案。

那是一個新的世界泡。

只有混亂使徒可以進入的……另一座迷霧城！

整體蒙上一層輕薄暗影，沒有亞瑟，沒有世界泡，沒有附屬世界，下城區所有居民都只是對應正常迷霧城居民的虛影，上城區幾座宮殿里也存在所有對應高序列非凡者虛影的迷霧城。

這是迷霧城的背面，是對應秩序的暗影。

所有被理性律法排斥的「異常」都匯聚在這裡，然後被規則網路處理成一種另類的外在錨定。

必要時候還能作為一種消耗性底牌發揮多種作用。

有風險，但可控。

藉助兩個迷霧城的外在錨定，他才把洛蒂的狀態穩定在無光層下段。

順手隔絕來自序列頂點的影響，他就不再理會洛蒂，開始處理因為他各種任性操作導致迷霧城需要面對的那場超規格混亂災禍。

處理方式非常簡單粗暴。

直接分一半「混亂」給被克萊恩「隱秘」起來的烏托邦。

找其他目標分擔還需要經過各種複雜操作，對烏托邦則什麼額外操作都不需要，迷霧城要面對的超規格混亂災禍就輕鬆降低一個等級。

問就是關係親密。

但雙方關係再親密也只能降低一個等級，不然就會失去試煉迷霧城管理者的效果。

讓管理者完成試煉繼承迷霧城才是關鍵。

做完這件事，他再次調出信息面板，編寫好一封名為「無盡旅途」的邀請函，然後打開聯繫人列表，視線賽麗亞這個名字上短暫停留，還是跳過去選中祖拜爾、洛蒂、納斯特和艾德文四個混亂使徒點擊發送。

到這裡，所有遺留問題就全部處理完了。

擦了把額頭並不存在的勞累汗水，他笑著看向星空外，讓視線和每一位注視自己的「同類」碰撞，仔細分辨並記住數次找自己麻煩「墮落母神」和「慾望母樹」，以及當初逼迫本體進入「荒蕪宇宙」傢伙們，輕聲說道：

「不急，不急，我們最不缺的就是時間，慢慢來……」

他一邊說話，一邊抽出一張卡牌。

「我的前方即是終點！」

念出卡牌名的瞬間他就消失了。

從所有注視里消失。

……

迷霧城，上城區。

卷尾猴模樣的凱撒一改往常的歡脫，安靜蹲坐在上城區邊緣的圍欄上眺望天空，那根總是過分活潑的尾巴，這會兒就像圍巾般搭在它的肩頭。

將自己封印在宮殿里許久的洛蒂本體就是在這時候走出宮殿。

感受到凱撒的傷感，面帶微笑的祂緩步來到近前，做出個打電話的手勢，輕聲問道：

「需要使用『無距視頻通信』服務嗎？免費！」

「無距視頻通信」是洛蒂配合塞西開發的一種非凡能力組合，能藉助靈界和星界進行無視距離和界限的通訊，還在測試環節。

知道洛蒂是在安慰自己，凱撒仰起頭白了祂一眼說道：

「誰要用那種危險指數爆表的測試性技術啊，先迭代20個版本再說吧，你可別誤會，我才不是捨不得亞瑟大人，只是在考慮迷霧城以後該怎麼辦，要是3年內沒有人能成為管理者，咱們就完蛋了。」

感受到它的傷感情緒已經緩和不少，洛蒂走上前，配合著這個本該出現在迷霧城高層會議上話題，說道：

「不急，就算塞西先生意外失手，也還有納斯特先生，祂不會立刻跟隨亞瑟大人離開，祂的所羅門帝國還需要建設很長時間，另外，我隨時都可以在，您知道的，我在，就等於亞瑟大人也在……」

說到後面，祂對凱撒俏皮地眨了下眼睛。

知道這話是什麼意思，凱撒的卷尾巴再次恢復活力，卻還故意冷哼一聲，雙手叉腰，昂著頭側到一邊，裝出一副嚴厲模樣，說道：

「哼，希望你是自信，而不是自大~」

「凱撒大人教訓的是。」

洛蒂謙卑的接受了指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