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傅大士傳授佛法 徒殺師為了只鴨

第九章 傅大士傳授佛法 徒殺師為了只鴨

過了兩天,志公正在自己房間里看佛經,傅大士進來了。

志公連忙站起來施禮,傅大士點點頭,說:「你破案與除怪的事,我都聽說了。本來你入世歷練,可能遇到六道中人,而你沒有法術,這很危險!我今破例傳你一些基本法門,你照此修習,很快能獲得神通,但切記不可對外人泄露,你師父也不可以說。」

志公恭恭敬敬地點頭,泡了杯茶端給師叔。

傅大士坐下說:「我看同泰寺里好多和尚打坐,不得要領,我今傳你佛門正宗坐法--七支坐法。

七支坐法是毗盧遮那佛的法門,本已失傳,後世的修行者在山上看到猴子打坐,才又學會這個法門。要點有七,你要熟記:

一、雙足跏趺(又名雙盤),不能者或金剛坐(右腳放在左腿上),或如意坐(左腳放右腿上)。

二、兩手結三昧印(右手掌仰放左手掌上,兩大拇指相拄)。

三、背脊直立如串銅錢(身體不健康者,初任其自然,定久自直)。

四、肩平(不可斜塌拖壓)。

五、頭正顎收(後腦略向後收,下顎收壓左右兩大動脈)。

六、舌抵上顎(使舌輕接於上齦唾腺中心點)。

七、兩目半斂(即半開半閉狀,或開而易定則開,但不可全開,稍帶斂意,或閉而易定則閉,但不可昏睡)。」說完傅大士做了個示範,志公依法打坐,傅大士糾正了他的姿勢。

傅大士又說:「學佛要三途並進--見地、修證、行願,缺一不可。見地就是對佛經的領悟,修證就是守戒的同時打坐,修九次地定,入四禪八定,得無生法忍!行願就是去踐行自己的發願,行善積德,比如你幫人破案,申張正義。

道家講『百日築基』,佛家也講循序漸進,你先讀《大學》吧,慢慢參悟,同時打坐,齊頭並進。」

志公不解地問:「師叔,《大學》是儒家經典,為何要學他?」

傅大士笑道:「三教本來是一家,都是勸人向善的!儒釋道好比蓮花的紅花、綠葉、白藕,殊途而同歸,不必分什麼高下!你且把《大學》背誦我聽。」

於是志公念道:「大學之道,在明明德,在親民,在止於至善。知止而後有定,定而後能靜,靜而後能安,安而後能慮,慮而後能得。物有本末,事有終始,知所先後,則近道矣......」

傅大士笑道:「停,修行的法門就在其中啊!打坐最易犯兩個錯誤,不能入定,一個是昏沉,一個是掉舉。昏沉就是腦子不清楚,迷迷糊糊,昏頭昏腦,一天到晚顛倒。掉舉就是散亂,胡思亂想,東想西想,停不下來。掉舉易知,昏沉難撿。

昏沉者,心似寂寂,既不能繫心一緣,亦不復起粗妄想,唯昏昏迷迷,乃至亦無心身感覺,此種現象初起時,或有幻境,如夢相似。換言之,幻境之來,必在昏沉狀態中。

貪彼前境,妄計過未,搖心異趣,隨業散亂者,掉舉也。是故,昏沉時應修觀,掉舉時應修止。

修定者,最易落在昏沉狀態,若自以為定,墮落可悲。宗喀巴大師嘗云:『若認此種昏沉為定,命終墮入畜生道。可不慎哉!』

散亂昏沉,若得離已,忽於一念之間,心止一緣,不動不搖,必生輕安現象。不落昏沉,亦不散亂,靈明無物,方可得正定也!

《金剛經》云:『凡所有相,皆是虛妄。若見諸相非相,即見如來。』又云:『若以色見我,以音聲求我,是人行邪道,不得見如來。』故知一切幻境,即皆是虛妄,不可取著。不但幻境不可取,即定相現前,亦不可取。如有定相,亦在一切凡所有相,即皆虛妄之中......」

志公聽得法喜滿滿,忽然說:「弟子明白了,《大學》中,知止而後有定,定而後能靜,靜而後能安,安而後能慮,慮而後能得。就是幫助入定的法門,對不?」

傅大士笑道:「孺子可教也!《大學》之道是大人之學,教你如何做一個人,你這個年紀,學他正合適!

我給你解說解說,『大學之道,在明明德,在親民,在止於至善。』它是內聖外用之學,由一個普通人變成聖人,就是超人,超人就是仙、就是佛了嘛。但儒家不加宗教的花樣,仙啊、放光啊、神通啊,都不談的,只是說如何做一個人。

什麼是明德呢?明德就是得道;明德以後去修行,起行,做濟世救人的事就是親民;止於至善是超凡入聖,變超人,天人合一了......

『自覺』是自悟,自己悟了,所謂證得菩提就是悟了,找到生命的根本;『覺他』是度一切眾生。在《大學》里呢,明德就是自覺;親民就是覺他;自己悟了,證得菩提,行為、功德做到度一切眾生,利益大眾,這些都完成了,止於至善,這樣叫作覺行圓滿,就是佛。換句話說,自利,利他,功德智慧圓滿,就是『大學之道,在明明德,在親民,在止於至善』。所以佛學跟《大學》所講的一模一樣,只不過說法不同。

你剛才說得不錯,知止而後有定,定而後能靜,靜而後能安,安而後能慮,慮而後能得。這也是打坐的方法,知、止、定、靜、安、慮、得,一共七步工夫,七證。」

志公問:「那《大學》還有些話怎麼理解?『致知在格物,物格而後知至,知至而後意誠,意誠而後心正,心正而後身修,身修而後家齊,家齊而後國治,國治而後天下平』......」

傅大士說:「這叫八目,格物,致知,誠意,正心,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八個大方向的外用之學。這一段內容,你可以當成咒語念,念熟了包你靈驗,跟佛門咒語是一樣的......

『古之欲明明德於天下者,先治其國,欲治其國者,先齊其家,欲齊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誠其意』,注意這個『意』。『欲誠其意者,先致其知,致知在格物』,然後『物格而後知至,知至而後意誠』,反過來說了。

致知、誠意這兩個就是學習靜坐,乃至成仙成佛、健康長壽,這是一切修養工夫的基礎!」

志公問:「師叔,究竟什麼叫『致知』呢?」

傅大士答道:「『知』就是知性。我們生來就有個知性,做嬰兒的時候,肚子餓了曉得哭,冷了也曉得哭,這個知性本來存在的。這個『知』是思想的來源,就是說,這一知,就是天性,人人都有的。當我們入娘胎,變成胎兒的時候已經有了,先天就帶來的,只不過在娘胎里十個月,出生的時候把這十個月的經過忘記了。

但這個知性並沒有損失,當一出娘胎的時候,臍帶一剪斷,知道冷暖與外界的刺激,就哭了,哇……受不了一哭叫,知性就起作用了。然後旁邊的大人把我們洗乾淨,用布包好,衣服穿上,餵奶,舒服一點,不哭了,都知道的。所以餓了就會哭,就要吃,這個知性是天性帶來的。

打坐怎麼樣得定啊?致知。『致知在格物』,不被外界的物質所引誘牽引,就叫格物。我們的知性很容易被外界的東西所引誘的,譬如我們的身體,打起坐來酸痛、難受,身體也是個外界的物啊!

『物格而後知至』,把一切外物的引誘推開,我們那個知性本來存在的嘛。你打起坐來,知性很清楚,不要另外找個知性了。把一切的感覺、外境都推開,你那個知性清清楚楚在這裡,姑且可以叫作像一個得定的境界了。」

志公恍然大悟,說:「我明白了,修身,正心,誠意,儒家稱之為天人之道,天人合一。《大學》《中庸》《論語》《孟子》,都是講內聖外用的修養之學!」

這時傅大士站起來說:「有人來找你了,你先照此用功,有空我再來看你。」一閃身人就沒了!

志公覺得納悶,傅大士怎知有人找自己?隨即就聽外面一陣腳步聲,有人喊:「志公法師,法師在嗎?又來麻煩你了。」

志公聽聲音就知道,是石頭城的陳縣令來了,於是出迎,讓進房間奉茶。

陳縣令坐下,喝了幾口茶,說:「又來勞煩法師了,縣裡出了個奇案!

石頭城裡有一名廚,姓柳,叫『柳鴨子』。『柳鴨子』當然不是他的真名,而是因為他特別擅長做鴨子,尤其是做的白炸春鴨,更是一絕,去『悅來酒樓』吃飯的客人必點這一道菜。久而久之,人們也就不再叫他的真名,而是稱呼他為『柳鴨子』。

我平日里生活簡樸,但也經不住白炸春鴨的誘惑,時不時的也會去打打牙祭。昨天我在縣衙里和同知(副縣令)閑聊,聊著聊著就聊到了吃上,於是二人約定,到了飯時,一起去吃『柳鴨子』的白炸春鴨。

不過我倆還沒出發,就有『悅來酒樓』的夥計劉二來衙門報案,說『柳鴨子』被發現死在家裡了......

我和同知立刻帶上衙役、仵作出發,路上劉二告訴我,『柳鴨子』今天沒去酒樓后廚幹活,也沒請假,東家就派他去『柳鴨子』家看看。結果去了他家,發現家門沒關,他就直接進去了,邊走邊喊他的名字。沒想到沒人答應,進屋一看,嚇得他半死,『柳鴨子』倒在了血泊之中......於是他趕緊就跑來報案,連『悅來酒樓』都沒回。」

陳縣令喝了口茶,繼續說道:「我問劉二,『柳鴨子』平時是否有什麼仇家?劉二則說,『柳鴨子』雖然年紀不小了,但並沒有娶妻,一個人過。他除了做鴨子之外,不喜與人交往,在後廚里只跟徒弟王三說話,不喜歡搭理人,也沒和誰吵過架,應該沒什麼仇人。

我們來到『柳鴨子』家勘察現場,和劉二說得差不多,門窗沒有什麼破壞的痕迹,不過屋裡好像被人翻動過.......

我問劉二,他今天來的時候,是否注意了這一點?劉二表示,自己見到『柳鴨子』倒在血泊中,心裡十分害怕,因此並沒有注意太多。我又詳細檢查了一遍『柳鴨子』的家裡,發現『柳鴨子』的家裡雖然被人翻動過,但是他藏在枕頭下的一些銀子卻沒有人動過!

這時仵作驗屍完畢,告訴我說,『柳鴨子』是被一把尖刀刺死,刺死他的人可能非常恨他,也可能是初次殺人比較緊張,因為兇手接連刺了好幾刀!

我又走訪了『柳鴨子』的鄰居,還去了『悅來酒樓』問了接觸過『柳鴨子』的人,都說『柳鴨子』除了不愛說話,和誰都沒有過節。案情走進了死胡同,特來向法師請教......」

志公聽完,站起來說:「大人,百聞不如一見,還是去現場看看吧。」

於是一起出發,去了『柳鴨子』家和『悅來酒樓』調查,情況和陳縣令說的一樣!

志公坐在「悅來酒樓」酒樓里沉思片刻,喊來報案人劉二,問道:「劉二,『柳鴨子』是做鴨子的,他自己吃不吃鴨子?」劉二回憶說:「我沒看他吃過,具體為什麼不吃,我也不知道。」

志公又讓衙役找來跟『柳鴨子』學徒的王三問:「你師父吃不吃鴨子?」王三說:「師父不吃的,我問過他,他說天天做這鴨子,看見就膩歪了,根本不想吃!」志公又問:「王三,你說你師父不吃鴨子,可剛才我們去他家裡,發現飯桌上擺著一隻鴨子,何解?」王三臉上略過一絲驚慌,說:「我不知道啊大人,我一直在後廚里等師父來,根本沒去過他家。」

陳縣令一聽,立刻派衙役,騎馬去取來那隻鴨子。

鴨子送到后,志公請酒樓掌柜和劉二、王三一起看,有沒有什麼異樣?

看了一會,掌柜的說:「我想起來了,今天早上我盤點昨天煮好的鴨子時,發現少了一隻!當時我忙,也沒查問,就忽略過去了。現在看來,這隻鴨子跟我家進的鴨子個頭一般大,應該就是丟失的那一隻!可是奇怪,『柳鴨子』在我酒樓做了多年,從沒少過一樣東西,他做人做事都很認真!而且他又不吃鴨子,把鴨子拿回家做什麼?」

志公一直在打量王三,察覺他臉上陰晴不定。

志公突然問:「王三,你師父不吃鴨子,你是吃的吧?你嘗一嘗,這隻鴨子是不是你師父做的?」王三立刻緊張起來,找來筷子夾下一塊鴨肉吃了,先說是師父做的,又說口味不太正宗。

志公又請掌柜的和劉二嘗,兩人吃了鴨子都搖頭,說不是『柳鴨子』做的那個味!

志公沉下臉來,突然把桌子一拍,喝道:「大膽王三,你因何殺死『柳鴨子』?」

王三嚇得「撲通」跪倒,結結巴巴地說:「冤、冤枉啊大人!小人只是個學徒,如何就敢殺人?」

志公追問:「你說人不是你殺的,為何你去師父家裡送這隻鴨子?」

王三辯解說:「誰看見我送鴨子了?」

志公說:「你師父的鄰居看見了,我們走訪過了!」

王三立刻改口說:「哦,我是自己炸了只鴨子,送去師父家請他嘗嘗,口味到不到家?」

志公說:「撒謊!你師父每天都來酒樓幹活,你為何反而送鴨子去他家裡?等他到酒樓不能問?而且,掌柜的早上就發現少了只鴨子,除了你拿走的,還能是誰?」

王三瞠目結舌,說:「大、大人,我做事是欠考慮,可我只是想快點出師,沒想過殺人啊!我為何要害我師父?」

志公突然笑了,說:「王三你中計了,根本沒有人看到過你去師父家裡送鴨子!我就詐你一詐,你還不從實招供,真要受皮肉之苦嗎?!」

王三大驚,癱倒在地。

陳縣令一看火候到了,下令衙役把王三綁起來,大刑伺候!

王三怕動刑,只好從實招供。

原來「柳鴨子」挾技自重,雖然收了王三做學徒,但不肯教他如何做名菜「白炸春鴨」,只是讓王三打下手,負責採購鴨子。

「柳鴨子」反覆叮囑王三,買鴨子的時候,一定要買當年的新鴨子,這樣炸出來的鴨子才酥脆,如果買了老鴨子,那麼口感就不行了。

王三也一直這麼做的,但這道菜的關鍵在於,先把鴨子煮熟,初步炸一遍放著,第二天要用再下油鍋炸。而煮鴨子時放什麼調料,師父一直不讓自己看,問了也不說!

王三心中鬱悶,酒樓打烊后就去喝酒消愁,最近還迷上了賭錢!

前幾天,「柳鴨子」問掌柜的要了十兩銀子交給王三,要他去買些新鴨回來,不想王三路上遇到債主,硬討了三兩銀子的賭債走!

這下買鴨子的錢不夠了,王三就動起了歪腦筋,買了批便宜的老鴨冒充新鴨。

「柳鴨子」昨天晚上把鴨子煮好,做成鴨坯,但發現第一遍油炸之後,鴨子的品相和味道都不對!

於是「柳鴨子」責問王三,王三一看事情敗露,就向師父連連道歉,只求「柳鴨子」不要告發他。但是『柳鴨子』說什麼都不願意,並表示,第二天如果還見不到新鴨子,一定會把他開除,並把他的事告訴掌柜的,讓掌柜的索賠。

王三沒錢去重新買鴨子,於是就想了一個辦法,把鴨坯子多炸幾遍,覺得這樣就酥脆了......於是他偷了只鴨子帶回家去炸,按照師父平時的做法,覺得差不多了,晚上就帶上那隻鴨子去找師父。

不想「柳鴨子」嘗都不肯嘗,要王三拿走,還揚言明天一定會告發!於是王三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掏出剔肉的尖刀連捅師父幾刀,然後趁著夜色逃離現場......

案情水落石出,陳縣令讓衙役押著兇犯,回衙門羈押,判了死刑,表奏上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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