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賊
「你受傷昏迷了,我們送你回來」幻苼兒一如既往的說話語氣有些生硬,只是嘴角劃出的甜甜笑容出賣了她的冷冽表情。
沐行方經過三天三夜的發著高燒昏迷不醒,終於死裡逃生的醒來,她很高興。
他是她第一次出宗認識的第一個朋友,她當然不會希望朋友認識才沒多久,就這樣不明不白的死去。
沐行方沉默了半響,揣摩著幻宣不善的神色,大概明白了自己的處境和發生的一切。
「那個要殺我的人……」
「呵呵」沒待他說完,幻宣冷笑幾聲拍拍手,一個蒙著臉面的彪形大漢領著一個閘子走進了房間,十分恭敬,鄭重其事的交到了幻宣的手上。
「他在這裡,你要看?」幻宣的語氣錦中帶刺十分不客氣。
沐行方愧疚的閉上了眼睛,這件事確實是他的錯,沒料沒過多久腹部一沉,感覺到一個圓溜溜的東西砸到了上面。
他睜眼一看,一個面目猙獰不甘的頭顱瞪大死不瞑目的雙眼彷彿在盯著他。
「幻宣!」幻苼兒一掌拍開頭顱,耳朵直豎了起來,對著幻宣生氣的說道。
「我說過了,我自己要這樣做的,與他無關!」
「可是……」幻宣憤憤不平的還要再說,幻生苼兒繃緊了冷眉走到他的面前,面無表情的盯著他。
「好」幻宣頹然的低下了頭,只是如海的怨氣隱藏在心中,怎麼都揮之不去。
他始終忘不了那千鈞一髮之際,他一向看得比自己的性命還要重要,發誓過要一生保護的姐姐為了救這個卑賤的野修,差著咫尺之隔就要到了陰曹地府,與他天人永隔。
僅這一件事,就讓他對沐行方先前積攢下的好感蕩然無存,甚至還有了深深的恨意,恨不得殺之後快,好杜絕姐姐之後又一次做出如此危險的行動。
三人相對無言,小小的房間內的氣氛漸漸變得沉悶。
「唉」沐行方深深的嘆了一口氣,看著幻苼兒的臉說道:「對不起,我……」。
幻苼兒急忙走過來捂住了他的嘴,與他四目相對美眸一眨不眨:「朋友,我們是朋友,朋友之間不會說謝謝這種話」。
沐行方大受感動,幻宣眼中妒火大盛,冷哼一聲快步走過來,挑開了幻苼兒捂住他嘴巴的手。
「男女授受不親」大煞風景的舉動遭到姐姐的橫眉冷對之後,他不咸不淡的補了一句,又抱臂退到門前,一雙眼睛卻還死死地盯著兩人的一舉一動。
活像了單身了幾萬年的老妖怪在遊歷人世時,偶然看見了湖中你儂我儂游著的鴛鴦,如果不是在意形象,恨不得一棒子馬上掄上去。
當然,幻苼兒和沐行方還沒有到鴛鴦那個地步,之間的關係的親近,充其量算是同行的雁雀。
沐行方被盯得渾身不舒服,不得已往牆那邊一縮身子。
以為被拒絕了,幻苼兒雙眸一黯,大受打擊的默默退到自閉小牆角。
「幻……苼兒?」沐行方明白過來,急了匆匆補救道:「我叫沐行方,天清宗的沐行方」。
話音未落,天清宗這三個字剛出口,一柄飽含殺機的利劍直衝沐行方的腦門而來。
沐行方反應過來想躲有心無力,只能咬牙默念一聲:「天要亡我」
然而飛劍飛到半途,卻被幻苼兒飛快拔劍起身利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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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劍斬成兩段,旋即一臉陰沉的看向露出惋惜表情的幻宣。
「鬼魁宗和天清宗是什麼關係,姐你應該明白?」幻宣難得沒有低頭,反手又拿出了一柄嶄新的長劍,斜目面色不善的盯著驚魂未定的沐行方。
幻苼兒咬著唇,似乎無話可說,只能手握著劍柄擋在幻宣的面前,對峙了良久之後,幻宣臉上陰晴不定,最終收回了劍。
幻苼兒大鬆了一口氣,躊躇了一會,收拾起了放在牆角的獠刃和裝著人頭的木閘子。
「你快點走」她焦急的說道,從懷中摸索出了一顆碧綠的丹藥送到沐行方手上。
「在路上吃,不要休息,日夜兼程」
沐行方模模糊糊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總之最大的可能就是他這個新交朋友的弟弟,大概找到理由公報私仇了。
他要是不趕緊跑很可能要交代在這裡,所以絲毫不敢含糊,麻溜的背上獠刃和帶上閘子打開窗戶跳了下去,剛剛破窗而出後腦勺就挨了什麼東西一下,反手被他抓到了手中。
幻宣倚著窗戶冷冷的目送著他遠去,眼中的殺意意猶未盡的濃,若不是幻苼兒片刻不離他左右,他敢肯定他只要輕輕一揮手,幾個護衛就能讓沐行方跑不出三步。
沐行方當然能感受到躲在暗處的那些不懷好意的目光,其中每一道目光的主人都有讓他反抗不了的實力,當下顧不得看清手中抓到的到底是什麼。
他狼狽的沿著大街拚命的跑,直到跑出了西鳴城來到了一片荒郊野地才停下來喘息。
「到底是什麼東西砸的我」他鬱鬱不平的攤開掌心一看,一枚銀玉製作的納戒出現在視野中。
納戒通體勉強算得上精美,樣子像一隻小巧的銀龍吐著舌,在側邊小小的刻了「苼兒」兩個娟秀的小字。
從內圈七八根沒刮完的毛刺可以很輕鬆得出製造它的主人。
除了幻苼兒這朵笨拙奇葩,沒有哪個女孩子會忽視最重要戴在手指上的內圈,卻把外圈磨得亮光閃閃的。
外圈好看就夠了,即使內圈磨破了皮也不管。
沐行方仗著自己皮糙肉厚簡單用手指磨平了戒指的毛刺,一咬左手食指往戒面上滴了一滴血,一絲絲麻癢的感覺順著納戒攀到腦海,轉瞬間一個約有三步長寬的空間在腦海浮現。
空間看著不大,若要以靈石來換算,這枚納戒恐怕價值不菲,幾百顆下品靈石是有的,能買上一柄開脈的法器。
禮貴情意重,沐行方一時間看著納戒不知該如何是好,依師傅平日的教導,這麼貴重的禮物是不能無端接受的。
「要不趕回去?」他搖了搖頭,那是取死之道,幻宣正煩沒找到理由殺他呢。
像這種姐控,自己還是少招惹為妙。
沐行方無奈姑且留下了納戒,只期望下次相見時能夠還給幻苼兒,便能兩不相欠,再不牽扯。
他不能和幻苼兒有太多牽扯,不是不喜歡,而是不能。
日夜兼程趕回了天清宗,沐行方一路上緊繃著精神,行進路線可謂是七拐十八彎,生怕又有哪個鬼一樣的刺客奔出來,張口閉口就要他的命。
「我這又是何苦呢?為了一個腦子不正常的刁蠻女?」
沐行方到了天清宗的山門前,忽感大大懊悔,只一次強出頭,殺身之禍便如影隨形,要說他不後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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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假的。
一想到蕭冰寶那恩將仇報的態度,他就恨不得抽自己兩巴掌。
「開!」沐行方驅動腰間玉符打開了山門,宗門陣法瞬間把他傳送到了宗門內,遠遠望去,劍鋒一般的山峰直插雲霄,隱隱可見無數山峰巍然矗立。
沐行方已然回到了天清宗,提著裝著李魔修頭顱的木閘,完成了宗門交給他的任務。
他漫無目的自在天清宗的山道上。
時間不甚長,但觸目所及竟有了一絲陌生之感。
想到這一路上見了不知多少森白的骸骨,更親手殺了五六人,看著一個開脈境界的武者慘死在面前。
路途不遠,時間不長,但長進卻是真真確確的。
「這次終於不用拿著兄長身份雞毛當令箭了,惹我惱火了想打就打」
一想到終於能熬出頭來翻身做主,沐行方就傻樂起來,以往修為一直被壓著,在沐冷夭面前說話都不敢太大聲。
現在好了,他這一趟連開脈境界都殺掉一個,他不但要說得大聲,還要有力,所謂「力直氣壯」就是這樣。
離茅屋半路時,沐行方忽然想到一個頭痛的,不是問題的問題,當日被妹妹撞見自己和蕭冰寶的……姦情。
妹妹應該是這樣理解的,那又該如何?
「呵,我有什麼理由向她解釋的必要」說是這樣說,沐行方卻有些心虛,趕鴨子上架般的回到了清谷的「茅屋」前。
殊不知這裡已經大變了樣,原本的茅屋變成了樹屋,一根根嬌翠欲滴的藤蔓從屋檐上掛下來,稱得上自然諧美,更讓人眼前一亮的是藤蔓上長出的幾十朵嬌艷的小花。
沐行方遲疑不定,這還是自己先前的破爛茅屋?難道短短几個月時間,這裡的植被竟能長出這許多來?
念頭一轉便被他否決,以茅屋這塊地界的玄氣濃度,養幾隻肥碩的雞湊合,催生出樹屋景象,還是算了吧。
沐行方警惕心大起,若不是自然形成,那就是人為,回來的路上幻宣殺了一個林家的走狗,難道他日夜兼程趕回來,那走狗死的消息還是先一步傳回來了?
「應該不會」他猶豫著緩緩敲了敲木門,半響沒有人回應,他鼓起勇氣推了進去,裡面空無一人,木製的桌子,床榻倒是精美。
一看便知,沐行方離開的幾個月內,早已有不速之客霸佔了這裡。
他有點惱火,一路上舟車勞頓、日夜兼程的又累得緊,索性不管不顧地躺在了床上,先做一個好夢再論其他。
這一覺睡得極沉,從夕陽時分睡到天光大亮,等到他睜開眼時,很顯然並沒有發現任何人偷偷到來的痕迹。
或許,鼻尖處有一絲幽香繚繞?想來應該是藤蔓上的花散出的,應是自己想多了。
別看他睡得沉,卻故意留了幾分心神關注著外界,如果有人不聲不響的走進來,他馬上會跳起來喝問那人一番。
何故把他的地界弄成這副樣子?
但事實就是,他睡得很想,並沒有被某個賊驚醒。
沒有辦法,沐行方拎著一個人頭木閘總覺得滲得慌,想了想還是先去靈山長老那交差,不然腐敗了真的是臭死個人。
在宗內萬一被撞見也難說得清為何拎著一個人頭?免不了一番麻煩的口舌,罷了。
家賊還是回頭再來捉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