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途
山峰高聳,雪線之上潔白的積雪在明媚的陽光下閃爍著耀眼的陽光,夏至剛過氣溫上升,積雪覆蓋的地方有幾處已經露出來青黑色的岩石。
一黑一白兩個年輕的身影從山腳茂密的叢林地帶鑽出。一身黑衣的年輕人黑髮黑瞳,尚顯稚嫩,面容冷清,黑袍之上微不可查的血色龍紋給他添了幾分神秘的氣息。另一個年輕人看上去年長些,一頭黑髮與白袍無風自動,周身若隱若現的雲霧繚繞,配上有些清秀的面龐看上去很有仙氣。
這麼特殊的組合明顯是沈言與李道玄二人組。
兩人來到山腳不約而同的停下仰望著橫亘在他們面前的巍峨高山。白袍的李道玄比之沈言顯然更為健談—以侏儒裡面挑高個的角度看。
仰著頭看著眼前的雪山李道玄靜默了很久才緩緩開口:「一起爬山嗎?」
沈言沒啥子表情:「現在這個梗已經被用爛了。」
李道玄露出來鬱悶的表情:「一直往南明顯是個錯誤的決定,現在回頭還來得及。」
沈言堅定搖頭,一副地圖在他腦海中鋪開,龍淵譚附近的山山水水全都被他記在了心裡:「相信我,這是最近也是最快的一條路線,以你我的實力爬過這山僅需要一天。過了這座山就是一片坦途。」
「我覺得咱倆這個組合可以取個響亮的名號。」李道玄沒話找話,他很懷疑沈言能沉默一路,身邊這個小老弟你不說話他絕對不說話。
沈言挑了挑眉:「我猜猜,黑白雙煞。」雖然話不多,但沈言絕不是什麼沉悶乏味的人。
李道玄眯著眼仔細品了品:「很接近了,我想說的其實是—黑加白為灰。」
沈言內心已經無力吐槽了,只是本著不打擊他自信心的目的挑了一個最正常的槽點:「長了些。知道嗎,其實你如果不起名字會顯得更加正經。」
李道玄單手捻了個訣,身上白袍飄蕩的更為厲害一個迷你的雲龍憑空從他周身更為凝實的雲霧中鑽出,親昵得在他周身盤旋:「臨走時我師傅說我平時仙氣太多人氣太少,不像我們五華的人,讓我放開些,有些煙火氣。」說罷周身雲氣匯聚,原本無雲的天空之中聚攏來了大團潔白的雲朵讓原本明亮的日光變得稍稍柔和。然後李道玄收手,邁步上山,一步一步頗為紮實辛苦。
沈言全程吃瓜旁觀:「我以為你可以駕雲飛升。」
李道玄搖頭:「我哪有那本事,下山還差不多。陽光太強會被晒黑的。」
至少在他身邊爬山有微風吹拂而且對皮膚很友好,沈言在心中寬慰了一下自己然後輕嘆了一口氣,邁步開始了沒有什麼豪情的征途。他的神武雖然是羽翼,但在外界暴露血翼不是什麼明智之舉,他也只好一步一個腳印去爬山。
沈言說的很對,這樣的高山是兩個修道之人並不是什麼難事,李道玄雖也是一步一步的爬但他步態輕盈身體彷彿沒有重量一般,往往輕輕一點身體就能往上高個幾米。
沈言輕功沒有李道玄那樣優秀,但他體力好,爆發力強,體內還有一百零八朵雪蓮搖曳生姿生生不息,絲毫沒有疲累的樣子。與李道玄隨風飄搖的姿態不同,他更迅捷敏銳,在突出的山岩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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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覆躍跳,如一頭敏捷的岩羊。
李道玄爬山期間還有功夫和沈言閑扯:「五華山山勢險峻,想登山難於上青天。自古五華一條道,就這還是羊腸小道,有些個登山客白天上山晚上困的不行在路上打了個盹,夢裡面翻了個身,掉下去就摔死了。很多人說五華下來的人不會走大路,這有些誇張但也算是事實,我們五華山的人一般都是走樹梢,爬青藤,山裡面串個門都要翻兩個溝,到了下面這麼大一條路,誰適應的了?五華太險了,所以我們五華山的人輕功個頂個的好,沒辦法啊,環境所迫嘛。不過五華山風景也確實很秀麗,天下雲雨出五華,就兩個字,水潤。養出的菇涼也兩個字,水靈。」說到自己的師門李道玄很有興緻,說話話時滔滔不絕,唾沫橫飛,兩眼放光。沈言也聽的津津有味,這些東西龍淵閣的書上可不會寫。
李道玄的故事會中半天眨眼就過,沈言只覺似乎無窮無盡的岩石與積雪突然消失,眼前豁然開朗,遼闊的水鄉圖景展現在他的眼前,萬里江山盡數如眼,半個殘陽緩緩消失在地平線之下,原本潔白的雲朵被染上了一圈金紅色的邊,看上去溫暖而又舒適,讓人忍不住想到上面打一個滾。回首,原本感覺沒有邊界的虎林如一條綠毯鋪在了大地之上,山頂上只能看見濃淡不同的綠色樹冠層疊一望無際。淺灰色的雲朵緩緩飄動,色調冷清寧靜,與另一邊相比好像一個不同的世界。
山頂風大,沈言與李道玄衣衫飄蕩,頓覺豪氣滿胸,對視一眼然後仰天長嘯,聲音綿長,中氣十足,顯出二人極強的內練功夫。他二人年少輕狂,意氣風發又被這壯闊景色所感內里氣息躁動自然要抒發而出。
長嘯過後沈言只覺全身輕鬆,體內長生蓮又顯繁茂,境界又提升了一大截,比之山下有了長足的進步,可謂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沈言境界突漲,只覺神清氣爽,剛才登山的勞累一掃而空,眼前景色也如水洗過了一般纖毫細節收入眼底,這種感覺妙不可言
沈言境界提升之際一旁的李道玄卻是眉峰一皺沉聲說道:「情況不對。」
沈言還在感受境界提升后的變化,於周圍情況倒是沒有發現什麼異常,當下問道:「哪裡不對。」
李道玄注視著下面的村莊田野,眉頭越蹙越緊:「炊煙,沒有一絲炊煙升起。現在太陽下山,正是村婦做飯的時候。」
沈言之前一直呆在龍淵,對這些農村景象完全沒有什麼常識,若不是李道玄的提醒再讓他看個三天三夜也察覺不出什麼異常。當下仔細觀察,確實沒有看到任何炊煙。
「難道是蟲族的入侵?」沈言也皺起了眉頭,遇到李道玄這麼久,他也多多少少對這個突然冒出來的種族有了大概的了解。
李道玄搖頭:「不會,我趕去龍淵之時也見過大大小小的蟲族戰場,蟲族所過,房倒屋塌,戰火四起,滿目瘡痍。下面雖沒有人煙,但卻沒有受到什麼破壞,更像是緊急的戰前撤離。」
沈言有些疑惑:「我讀過很多史書,只知道軍隊撤回,倒從來沒有聽過百姓盡數撤退。」
「對蟲族的戰爭不同於人類王國間的戰爭。王國作戰除非有屠城令,否則不殺平民,但蟲族可不和你來這套,他們會直接清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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佔領土地上的所有智慧生命並鋪設一種適應性很強的菌毯來為更多的部隊提供資源。所以一般聯盟預測哪地有戰爭就會提前轉移民眾。」李道玄耐心解釋。
沈言聽后深吸了一口氣:「這不是戰爭,這是殖民。這些蟲子不屬於這個世界。」
李道玄苦笑了一聲:「悲劇的是,它們已經要擁有這個世界了。」
沈言哼了一聲,很霸氣的說了一聲:「我不同意。」說罷,縱身一躍,如一隻黑鷹般朝山下朝山下俯衝而去,這一跳就是幾十米的高度,沈言落地時完全沒有半點聲響,這要是放在上山時他就不得不要凝翼來減少下降時的衝擊,但現在他實力提升,對周身肌肉控制自如,整個身體就如彈簧一般完美吸收了巨大的衝擊完成了無聲的落地。
李道玄嘟囔了一句:這是什麼品種的天才。然後風起雲湧,他大袖飄搖遠遠望去如一隻白蝴蝶般翩翩飛向山下,吞了渺茫境之後,風雲就是他最可靠的朋友。
下山之後果然不見一個人影,沈言揀了條大路順著大道屏氣速跑,快若奔馬。李道玄速度不及沈言只能遠遠跟著,路旁稻苗青青長勢喜人,只是田間多了些雜草,可見其中居民至少離開了三四天天。
沈言越走越心涼,這塊土地很是富饒,天下的糧食小半都出於此,土地這樣荒廢,一場嚴重的災荒可以預見。
路旁終於出現了一個二層酒樓。沈言看到酒樓房門禁閉已經上了木板。當下也沒有遲疑,一腳踹開了木門不顧四散的灰塵走進酒樓之內,酒樓之內很是整潔,幾張木桌上蒙了一層薄薄的灰塵,碗碟盡數倒扣在了桌上,一塊小黑板上還寫著:
孔老二欠茴香豆一碟,黃酒兩碗。
店家離開時明顯有過好好打點,想著日後歸來。登上二樓,生活氣息濃了一些,多了張睡榻以及梳妝台,打開一旁的衣櫃,沒有什麼好的衣物,剩下的不過兩三件縫補了多次的破舊衣裳。樓下腳步聲響起,李道玄看來追了上來,四處晃悠聲,撕紙聲,安靜了半晌,上樓時木製樓梯的嘎吱聲,一張帥臉出現在沈言面前。
李道玄無誤,他將手中多的一張告示遞給了沈言:「沒事多注意注意門上有什麼,酒樓是貼告示的好地方。」
吃了沒經驗的虧的沈言接過了紙質的告示。
緊急通知:
蟲族精銳急行軍已經向河谷鎮發動了突襲,預計一周后將攻佔清水鎮,請此地民眾配合民兵盡數前往撤離點,於巨石城抗擊蟲族。
「巨石城?」沈言皺眉:「我在地圖上沒見過這個城名。」
李道玄想了想:「就是當年的翼佑城,有人嫌城名寓意不好,改了。」
沈言露出瞭然的神色,然後結合了一下巨石城的地點給出結論:「很明智的選地,巨石城易守難攻,又把握住了蟲族進攻的要道,蟲族要想有任何動作都繞不過那裡。」
但說著沈言眉頭一皺:「有一點不好,他把我前往南方的路讓出來了。我怎麼過去?」
李道玄聳肩:「車到山前必有路。」
沈言點頭,然後說:「我們先去巨石城看看,新的征程已經開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