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去何從

何去何從

龍淵,滿目瘡痍的龍淵。

洞窟的岩壁像被什麼極為炎熱的攻擊掃過,開裂的石壁上還兀自散發著火熱的紅光,頂上裂開了一條巨大的裂縫,一縷天光從一個極小的空洞中照射了進來,一截斷劍斜插在堅硬的岩石之上,其上的血液還在緩緩低落,墨龍安靜的趴在一旁,黑色的巨大身軀之上多了許多流血的傷口與抓痕,沈言從一個縫隙走出,小心翼翼的避開了四散的殘肢帶血的地面與高溫殘留的區域走到了站在天光之下的鐘離意麵前。

這時的鐘離意散去了羽翼,安靜的站在那裡若有所思的看著狼藉的戰場,明媚的陽光下看不到他的表情。沒了血翼的他顯得有些消瘦,給人一種孤獨的感覺。

感受到了沈言的接近,鍾離意抬頭,他的面部硬朗堅毅,雙唇抿成了一條冷酷的直線,高聳的鼻樑給他一種鷹一樣的銳利,但他卻有著一雙烏黑濕潤的溫柔眼眸,柔情得好似藏著一眼清澈的泉水。這雙眼睛讓看到他的沈言明顯一愣一時忘記了要說的話,這與之前的銳利完全不同。

鍾離意注視著沈言,眼眸之中兩圈暗淡的金環一閃即逝:「你很迷茫,所以你來是想要向我尋求幫助,問我將來將何去何從。」

沈言忘記了血翼可以很輕易的看穿人心,有時根本無需表述,於是他點了點頭。

鍾離意這時的嗓音有著些許的沙啞:「我不清楚,我也一直很迷茫。我一直在想自己所做的事情是對是錯,有沒有更好的解決辦法。我沒有什麼要教你的,未來的我會比現在的我更為明智的,他或許已經悟到了些什麼,如果他都沒有給你建議那麼我也沒有。」

沈言點頭,一時間不知該說什麼好,最後只憋出了一句:「您接下來要去哪。」

鍾離意輕笑了一聲:「一個死掉的人還能去哪?我存留的時日不多,頂多去看看昔日的舊部,逛一逛名山大川,賞一賞天下美景。對了,江南的荷花很美,現在剛剛夏至,你現在動身可以去那賞一賞日出江花紅勝火,春來江水綠如藍,嘗一嘗那裡的冰鎮酸梅湯。和平時期江南是玩樂的好地方。」

李道玄弱弱的插嘴:「現在外面還是有戰爭,對蟲族的戰爭。人類正在節節敗退。」

鍾離意毫不在意:「那又有什麼呢?僅僅是兩個世紀以前靈土還歸屬於精靈,再往前是風靈,古魔,巨人,最遠古的時代龍族統領著萬族,再過百年世界歸屬於你所說的蟲族,沒什麼區別。只不過靈土還有沒有百年了呢?」他說到最後一句的時候有些悵惘。

李道玄立刻想到了面前這個男人的老本行是什麼,聽到他說最後一句話不由打了個冷戰,隨後悄悄溜走。

沈言想了一想然後開口:「說到江南,您死時倒是對我說攜劍下江南,自會有人助我。」

鍾離意喃喃念叨了幾聲江南,目光似也柔和了幾分:「到了那裡你應該會遇到一個有些瘸的老頭,見到他你應該跪下行晚輩禮,然後叫一聲爺爺。」

沈言在心中默默記住然後輕輕點頭。

一旁專心療傷的墨也插了進來:「這孩子身世可憐,你出去以後能關照就多關照他一些。畢竟你們同為血翼,可能就你最為理解他了。」

鍾離意點頭:「我清楚,他還有些稚嫩。我出去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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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會給他留足成長的空間。畢竟我的軍隊將會全力支持他。」

話說完,鍾離意將頭轉向了一處岩壁的陰影之中:「你也該出來了,這麼躲著我都替你尷尬。」

陰影中緩緩浮現了一個人影,五官漸漸清楚最終變成了一個中年男人的樣子。男人很魁梧,面相狠利,但面對鍾離意卻如見了天敵一般瑟瑟發抖,一凝聚完形體便跪伏在了地上不敢抬頭看鐘離意,滴滴冷汗從他的額頭劃過:「小人鬼厲,救駕來遲,還請血翼鍾大人饒過小人一命。」

鍾離意對這個男人帶理不理:「你身上血腥味很濃。」

男人依舊不敢抬頭:「來此地之人的血親盡數被小人虐殺。」

李道玄聽了之後身軀猛地一震,看向鬼厲的眼神中多了些畏懼與憎惡。

鍾離意沒有理會李道玄,淡淡點頭:「乾的還不錯。」

男人將頭埋的更低:「不敢,都是黑貓大人的指示。」

「他做事一向靠譜,除了懶一些。你日後可以跟著我徒兒,有些臟活總要有人去做。」說到黑貓鍾離意嘴角有了一絲淡淡的微笑。

沈言聽了以後皺眉:「我不會讓一個殘害無辜的人跟在我身邊,他身上的血腥氣讓我作嘔。」

李道玄表示強烈的同意,他對鬼厲的唾棄顯而易見。

鬼厲聽到沈言的話身軀顫抖得更加厲害。

鍾離意聞言輕笑了一聲看向了一邊的李道玄:「五華山一向以宅心仁厚著稱,我一向佩服。你雖比我徒兒多些閱歷,但都太單純簡單。不想讓他跟著也罷,想來外面的人經歷了這次失敗也會安分一會兒。」

鍾離意頓了一頓扯開了話題:「沈言去過江南之後可與這個小兄弟去五華山一趟,五華山的香辣脆皮雞很好吃,我曾在那裡的渺茫境悟過一些東西,有件東西你可以去靈龜潭下去取。」

沈言與李道玄俱是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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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近傍晚,經歷過一系列事情之後所有的人都是疲累不堪。鍾離意,沈言,李道玄站在墨的背上由它駝至了龍淵的地表。龍淵經過龍祖調節又回到了沈言熟悉的草地藍天。

物是人非,墨與沈言俱是感慨萬分。戰爭時期的鐘離意與從沒有來過龍淵的李道玄倒是分外驚奇。

不過到了夜晚沈言確實犯了愁,一般來說沈言睡覺就是血翼一裹六親不認,鍾離意則幾乎不怎麼睡覺,墨就更簡單了,以天為被以地為床哪裡都能睡。但多了一個李道玄就有些發愁了,總不能讓這個千里迢迢跑來的最佳勞模露宿荒野吧。

最後沈言掏出了龍淵劍在李道玄驚奇的目光下在曠野之中打開了一扇華麗無比的大門。鍾離意倒是輕車熟路,門一開就溜達溜達的踱了進去。然後在李道玄還在觀望之際又溜達溜達得踱了出來看著沈言來了一句:「為什麼有些絕版古籍上會有人玩井字格。」

沈言:「.....」他可不可以把責任推給黑貓啊,因為沈言明顯感覺李道玄看向他的的目光豐富了起來。有種被當眾處刑的感覺啊。誰年紀小的時候沒有熊過。

不過鍾離意倒也不怎麼在意這些小事,他更傾向於燒光這些東西。從裡面晃蕩了一圈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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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手裡倒也多了兩本薄薄的書。隨手遞給了李道玄,李道玄伸手接住。

李道玄仔細仔細看了兩眼然後跪下:「謝鍾叔叔賜書,這兩本《五靈訣》我五華山早已失傳,沒想到龍淵閣之中還有呂祖手稿。此等大恩我五華必將報答!」

鍾離意搖頭:「這上下兩本書是給你的,不是給五華的。你天資根骨俱是天選,很有當年呂祖風采。最重要的是你天性純良,《五靈訣》在你手中不至於用於邪道。你學完燒了便是。」

李道玄堅定搖頭:「呂祖遺物不敢輕易焚毀。」

鍾離意輕嘆一聲:「也罷,你看完直接給沈言好了,他會幫你好好保管的。」說完他淡淡補充了一句:「只要他不要再在上面玩井字棋。」

沈言汗,這個師傅總讓他有一種莫名的難伺候感。這讓他更加懷念那個慫恿他和墨貼身肉搏的三不管老師。

更加重要的是李道玄看向沈言的目光中已經多了些警惕同時抓緊了手中的兩份手稿。

不要把我想象成毀書惡魔啊,沈言在心中哀嘆。但回想起兒時玩的很開心的的紙飛機,千紙鶴,小紙船,小豬蹄。沈言也確實毀了很多珍惜的古書,一種負罪感油然而生。

接下來倒也沒什麼了,沈言將李道玄領到了二樓,二樓有專門共研究人員休息的木床,雖說沒有床單被褥但倒也乾淨對身為修行之人的李道玄來說以是足夠。況且能夠參觀這個傳說中的建築就算讓他不睡覺都行。除了沈言領李道玄上樓之時李道玄因不熟悉環境磕碰了幾下,倒也沒什麼事。

一夜無話,才怪。

沈言半躺在一個低矮的書架之上,左手在面前的空氣中虛推了一下,一扇窗戶出現在了兩人面前,一輪金燦燦的明月掛在了窗框之上,青藍色的夜空中是大團黑色的雲朵。

沈言率先發話:「書上說外面的夜空過了午夜就會有一個叫朽夜的衛星接管天空,它能覆蓋住小半個夜空。」

有些拘謹得坐在床上的李道玄點頭:「外界的星星沒有龍淵這麼多彩,外面的星星只會發出白光。話說你是怎麼在虛空之中打開龍淵閣的門並且直接創造了一扇窗的。」

沈言聳肩:「開窗我也是第一次做,我揮手的時候還以為什麼都不會發生呢。我師傅說我已經有了龍淵閣的權柄,理論上我可以操縱龍淵閣的一切。只要我想甚至可以讓它直接顯現在大地上。」說罷沈言很嚴謹的補充:「不包括在書上亂塗亂畫。」

李道玄投來了一道不是很信任的目光。但還是接著問:「那開門呢?」

「龍淵閣理論上是龍淵與外界的中間產物,位於最安全的夾層之中。而龍淵劍就充當了定位龍淵閣的鑰匙,事實上不是大門出現在了龍淵劍的位置,而是龍淵劍建造了一條通向龍淵閣的通道,這個通道表現為門。」

「很簡單不是嗎?」沈言突然有些憂傷:「你知道這扇門會通向哪,你會遇到什麼。但出了龍淵你就完全不知道何去何從了。」

李道玄聳肩很老成的安慰:「人生嘛,總要有什麼事是不確定的才精彩。」

沈言不說話,但眼神中卻多了些對未來的嚮往,已經不像剛出龍淵那般悲觀了。

這是一個好的轉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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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蟲族遇上仙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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