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狩獵之前
聽他這麼說,父親與塔里台相視一笑,道:「呵呵,這個問題,長生天已經替我們解決了。」
「哦?有這麼一個好的地形?我們怎麼沒現,快說說!」另外幾個獵手迫不及待地問。
「塔里台,你來跟大家講吧。」父親笑著對塔里台道。
「噢,是這樣的,我們在途中與你們幾個分開后,在東南方向,我們現了一個地勢較低的凹形草地,草地處有許多小泡子,可能是雨水從四周的草地匯到這個小凹地積起來的。我們進入凹地觀察了一下,那裡的水草沒有外圍的草長,草地很鬆軟,應該是長期積水導致的,有些還會陷馬蹄,那麼,黃羊進去后,一定無法快脫身,我們只需要在凹地四周圍起來,黃羊還不束手待斃?更難得的是,這個凹地的範圍較大,幾千隻黃羊進去都不會擁擠。」
幾個獵手聽塔里台這麼說,個個興奮地議論起來,對即將到來的圍獵充滿了期待,松脂油火把的光線投在大夥興高采烈的臉上,似乎他們的眼前正堆放著大堆的戰利品。
父親咳了一聲,揮手打斷了眾人的議論,正sè道:「大家不要高興早了,我們還要好好合計一下未來的行動,明天留下三個人在這裡看管馬群,其他人跟我回營地,秋季馬上就要來了,我們還要回去做好充足的準備。」眾人點頭稱是。
第二天一早,按照昨晚的商定,留下了三個牧民看管馬匹,其他人返回了營地。回到營地后,父親就派了信使前往他安答的營地送信,父親這位安答的營地在我們營地的南邊,快馬要走三天的路程。
隨後,父親與塔里台以及其他幾位營地里的主要人物開始商量未來的大規模圍獵行動。
大人們都在為未來的捕獵忙碌著,他們需要準備大量的狩獵工具,女人們忙著編織更多的網兜與繩索。
父親也沒有時間來指導我的箭術了,每天一大早就出去,很晚才回來。這樣我也樂得每天睡個好覺,但是每天的訓練還是沒有丟下的,只不過不用起那麼早了。
營地的西側有一塊平整的草地,被整理成部落的訓練場,大人們也會在這裡練習武藝箭術,在空閑的時間,部落還會舉行那達慕活動,比試箭術、摔跤、賽馬等,當然也有小孩子的比試項目,那時全營地男女老少都集在草場四周觀看,場面非常的熱鬧。
天氣漸漸變得涼爽,營地西邊的山坡上的樹木開始變sè了,草原上的草兒也泛黃了。
在圍獵到來之前,我一直在刻苦的練習著各項技能,以便能在未來的圍獵行動中揮自己的作用。
時間在緩慢的等待中流逝,期待的圍獵行動終於要開始了。父親的安答已差人回了信,雙方約定的時間馬上就要到了。
馬匹經過一個夏季的放牧,均養得膘肥體壯的,營地里所有能參與圍獵的人個個磨拳擦掌,他們磨快了彎刀,準備了大量的箭簇,等著在獵場上大顯身手。
約定的rì期越來越近,父親每天都要焦急的站在南邊張望。終於有一天在我們的南邊草原盡頭出現了一隊人馬,報信人飛馬入營報告,父親的安答終於到了。父親喊上我還有塔里台幾個人,翻身上馬與報信人一起朝南邊迎去。
遠遠地便望見了一彪人馬,不用問,定是他們了。待到了隊伍的跟前,但見為一中年大漢騎著一匹黑馬,臉如重棗,留著長鬍須,頭戴氈帽,寬闊的肩膀,披著一件鹿皮外套,腰掛彎刀。
望見父親后興奮地大喊:「柯兒乞安答!你好啊!」
父親也高聲打著招呼,打馬迎了過去。中年漢子的身後大約跟了百餘騎,都是非常壯實的草原騎手,如同標槍一般坐在馬背上,個個背掛弓箭,腰掛彎刀,有的還拿著套子桿,馬隊中還有幾輛勒勒車。
父親與大漢都跳下了馬,兩人緊緊地擁抱在一起。
「鄂爾倫的秋風吹來了遠方的客人,歡迎你們,莽爾泰安答,你的身體還是健壯如牛啊,我早就說過鄂爾倫草原的肥美水草很養人啊,哈哈哈!」父親握著大漢的手大聲道。
「呵呵,托長生天的福,這些年鄂爾倫草原風調雨順,人畜都很興旺。」莽爾泰朗聲回答。
我打量著這位父親的安答,他身材高大,比父親的個頭還要高,有著強壯的身軀,濃濃的眉毛,細細的眼睛很有jīng神,說話聲音宏亮,鬍子在風中飄灑。
父親轉身招呼我:「蘇rì,來!見過你的莽爾泰伯父。」
莽爾泰側頭朝我望過來,高興地說:「安答,這是你的孩子嗎?長這麼大了,我記得上次咱們見面時,他還在地上爬呢,呵呵,時間過得真快啊。」
「是啊,咱倆現在臉上都有深深的皺紋了。」
我跳下馬,走過去行禮並問候道:「伯父好!」
莽爾泰抬手拍拍我的肩膀,用力摸了一下,讚許地說:「很結實,像一頭小牛犢,將來一定會成為出sè的把阿禿兒。」
莽爾泰又對父親講了幾句讚揚的話,忽然想起了什麼,回頭朝馬隊喊了一聲:「庫勒圖,快下來,來見過你的柯兒乞叔叔與蘇rì勒和克兄弟。」
轉頭對父親說:「我這次把我兒子庫勒圖也帶來了,今年冬天滿十歲,準備讓他煅煉煅煉勇氣。」
「很好啊,他在哪呢?」父親興奮地說著,抬頭朝莽爾泰伯父身後尋視著。
「快點,瞧你那樣,像一隻不敢出洞的土撥鼠一樣。」莽爾泰炸雷般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他身後的人群傳來一陣鬨笑聲,這時一個壯實的少年從人群中被推搡了出來。
「我這個小子不知怎麼了,就是太愣,這將來哪能成為一個出sè的勇士啊,所以這次我藉機帶他出來歷練歷練。」莽爾泰伯父嘆息著對父親道。
父親則安慰他道:「別急,孩子大了自然就好了,我看他完全繼承了你的體魄!」
庫勒圖慢慢地走到我們跟前,他身著一件灰sè長袍,腰間系著一根藍腰帶,黑里透紅的臉蛋,頭上梳著蒙古小孩傳統的式,庫勒圖有著他父親般高大強壯的身體,雖然我與他年齡相仿,但是我的個頭只到他的鼻子處。
他被莽爾泰拉到父親面前,叫了一聲:「柯兒乞叔叔好。」父親抱著他稱讚了幾句。
父親拉過我,對庫勒圖道:「來,你們兩個小傢伙也認識一下,這是蘇rì勒合克,算起來比你大幾個月。」
庫勒圖聞言轉頭打量著我,顯然他聽說比我小,而我的個頭卻沒有他高,這讓他有些費勁,當下皺眉摸著頭上下看著我。
莽爾泰拍了他一下,道:「還不快見禮!叫哥哥。」
庫勒圖顯然有些不適應,我忙主動上去與他擁抱,並道:「歡迎你來到我們的草原,庫勒圖兄弟,以後我們就是好朋友了。」
庫勒圖被我感染,很快就放開了不適,臉上開始泛起了笑容,是那種坦然的笑。
當下大隊人馬一起返回營地,我與庫勒圖走在一起,他騎著一匹青sè的馬,馬鞍旁掛著一個鐵鎚,看上去很重。
我好奇地問道:「庫勒圖,這個鐵鎚是你的兵器嗎?」
庫勒圖點點頭,回答道:「是的,那些刀我拿在手裡感覺太輕了,老有種憋著勁的感覺,後來我阿爸就給我找了一個這樣的鐵鎚,請了一個會舞鐵鎚的大力士教我。」
好小子,小小年紀就使用這麼重的兵器,真是神力!我暗自稱奇,繼續問道:「你這鐵鎚很重吧?我能拿著試試嗎?」
「可以,不過你要小心,很重的。」庫勒圖邊說邊取下鐵鎚遞過來。
「哼,小子,小瞧我吧,今天我就拿著讓你看看。」我心中暗道,於是隨意的伸出右手去接鐵鎚的長柄,但庫勒圖見我一隻手觸到木柄后,似乎並不放心鬆手。
見我沒有要伸出另一隻手的意思后,他才試著撤了一隻手,另一手還緊握著木柄,他剛鬆掉一隻手,我拿錘的手立時感到吃力,要不是庫勒圖另一隻手沒有放,這鐵鎚一隻手還真不一定接得住呢。
當下趕緊用另一隻手去幫忙握緊木柄,仍然只能勉強不讓它掉落,別說舞動了,我臉上漲得通紅,趕緊將它還給庫勒圖。
他似乎已感到了我的窘迫,接過鐵鎚后,並沒有炫耀的意思,只是憨厚的說:「可能是第一次接觸不習慣吧,等你多玩幾次就會沒事的,我開始也是這樣的。」
儘管我知道他這是在安慰我,但聽來還是很舒服,起碼他沒有嘲笑與賣弄,當下對庫勒圖的好感又增加了許多。
回到營地后,莽爾泰的人忙著搭帖帳,大夥為遠方來的客人們接風洗塵,平時只在大祭祀與節rì里用到的大鍋被集中起來,架起大火,鍋里煮著冒著熱氣的牛肉,香噴噴的烤全羊擺滿了桌子,還有炒豆餅、馬nai酒、nai茶等,孩子們在席間跑來跑去玩鬧著,大人們推盅把盞,熱鬧非凡,像過節一樣喝到很晚。
第二天大家開始收拾行裝,準備朝喀侖草原進。我們營地所有的男人都整裝待,大約有5o人,加上莽爾泰伯帶來的的1oo人,一共有15o個獵手,另外還準備了七輛勒勒車,以及大量的繩索,勒勒車上裝著獵手們的食物與帳篷等生活用具。
出前照例是要向天神祭祀的,父親與莽爾泰在薩滿的帶領下,擺上祭品,開始了莊嚴的禱告儀式,乞求長生天能保佑這次圍獵大獲全勝。
儀式結束后,在營地留守人的一片祝福聲中,隊伍緩慢地朝喀侖草原進了。
父親與莽爾泰伯父並肩走在隊伍的最前頭,邊走邊交談著。他們身後的騎士們都是從各自部落里挑選出的優秀獵手,個個身強力壯,且技藝高。
我與庫勒圖已經成了形影不離的朋友了,他似乎只跟我在一起時才有話講,從昨晚到現在,我到哪他也跟著到哪。我倆走在隊伍後頭,互相講述各自部落的趣事。
秋天的風吹在身上很舒適,藍天白雲下的草地一片金黃sè,遠方山坡下的樹林已經換上了一種神奇的sè彩,紅sè、金黃sè、墨綠sè混合在一起,看上去令人賞心悅目。
我一直喜歡這個季節的草原,沒有那種單調的綠sè,也不似冬天的一片白茫茫,長生天在這個季節不單要賜予他的子民豐厚的食物,而且還要將他們的家園裝扮得如同天堂般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