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磨牙

第16章 磨牙

小稚跑到院子里,忽然停下,然後轉身同意說:「我帶他一起吧。」

因為他想到,帶少年離開媽媽,那自己做什麼,媽媽都看不見,也不會訓斥自己。

雖然自己一個人可能拿小乞丐沒有辦法,但是小分隊那麼多人,一定可以幫自己出氣,於是又決定帶上他。

「那好!」林母臉上由衷地露出笑容,心想:這樣下午就可以忙自己的事,不用分心照顧少年了,擔心小稚再變卦,她到少年身邊指指小稚,然後推了推少年示意他跟著小稚,說到:「你跟著他,你們一起去玩吧。」

少年躊躇片刻跟上了已經走到院子里的小稚。

「注意安全!」林母笑著看他們一前一後地離開,又叮囑了一遍。

小稚一路上都沒回頭,也沒說話。少年仍是奇怪的走路姿勢,但是也沒有那麼奇怪,他一面跟著少年走,一面左顧右盼地在街上掃視,眼中接連不斷地顯現新鮮有趣的人和事。他看人,人也看他,看他奇怪的走路姿勢,看他不穿上衣,看他一身破***他多了許多鎮定和坦然。

走了不久來到小郁家門口,小稚停下來,一路上第一次轉身,看到少年還遠遠跟著,鬆口氣招呼道:「過來!」

他領著少年來到小郁家敞開的門旁指著地下:「你站在這別動,不然打你!」

少年會意,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站好。小稚轉身要進院子,少年馬上抬腳跟上。

小稚一臉不耐煩,又指了指剛才的位置。少年站回去,再看到小稚離開就沒跟上,他看著小稚消失,目光又回到街上,回到來來往往的行人當中。

過了片刻,院子里傳來人聲,少年轉頭看去,正看到小稚走出來,他伸出手朝著少年的方向,其他人順著他的胳膊看向少年。

小稚滿意地看著眾人驚訝的樣子,扶了扶帽子得意起來:「我就說你們肯定想不到吧!」

「他怎麼會在這?」小郁問道,小昭站在她身後沉默地看著。

「我媽說是我爸帶回我家的。」小稚說。

「他是你家親戚?」落星問。

「是你家親戚!」小稚氣惱。

「我家沒有這樣的親戚,我知道。」落星解釋。

「別插嘴!」小郁讓落星老實閉嘴,他對少年比較好奇:「你接著說。」

「其他我就不知道了!」小稚坦白:「他不會說話,還不會用筷子,還惹我生氣。」

「惹你生氣?」落星重複一遍,他對少年沒什麼好感,走上前推了少年一下,居高臨下地問道:「你誰呀?為什麼不說話?」他比少年高出半頭,身體更是少年的兩三倍寬。

少年被他推了一下,背靠在牆上並沒有生氣,澄澈的眼中透漏出天然的寬容。雖然落星體型壯碩,但是在少年眼裡並無威脅。

落星得寸進尺,他想起今天上午被少年嚇到的情形,覺得有些丟臉,於是又狠狠推了下少年的肩膀,逼問他:」說話啊,臭叫花子!「

」你幹嘛?他又不會說話!」小郁想要拉開落星,但沒等他拉開,少年伸手把落星壯碩的身體推開,引得其他人一聲驚呼。

泥菩薩尚且有三分火氣,少年不想與之為敵,但不代表可以一次次被欺辱,再說少年有傷在身,剛才那一下觸到傷口弄疼他了。

落星沒料到少年突然出手反擊,站穩了身體之後,顯出怒容朝夥伴說:「他推我。」

小稚樂意看到這樣的情形,在一旁拱火:「打回去!」

小昭一副看戲的樣子,

小郁原本打算攔一攔落星,不讓他欺負少年。現在看少年沒有看起來那般不堪一擊,既然落星想要挨揍,就讓他吃吃苦頭,省的以後仗著身體強壯就隨便欺負人。

「哼!」

落星受到小稚的鼓勵,咬著牙衝上去要狠狠推少年一把。沒想到少年反應靈敏,一側身躲過落星的手,從側面把落星推倒。

落星又被推開有些惱怒,不執著於推推搡搡,站起身握緊拳頭,準備狠狠教訓少年一頓,他揮著拳頭衝上前要給少年一硬拳,但少年不退反進,伸手擒住落星的手臂,翻身下蹲發力,一瞬間把落星碩大的身軀抬起摔在地上,給了落星一個結實的過肩摔。

「好!」這時周圍已經圍了不少看熱鬧的人,他們看到少年瘦小的身軀給了落星一個絕殺,沉寂片刻后,拍著掌發出熱烈的呼聲。

圍觀的小分隊三人集體面露不忍,但是沒人上來阻止,只有小稚在旁邊吶喊:「落星,起來啊!」他甚至把頭上的帽子拿下來攥在手中揮舞,露出自己光潔的腦殼。

「啊~」

躺在地上的落星扭動著身體呻吟,他知道歡呼肯定不是給自己的,心中覺得丟臉極了。

但小稚的鼓舞給了他站起來的勇氣,於是掙扎著起身,吶喊著朝著少年衝過去。

「啊啊啊!」

少年雖然有傷在身,但對付落星這樣沒有經驗空有蠻力的人,還是信手捏來,他知道落星不是自己的對手,於是靠著敏捷的身法躲過他看似兇猛的攻擊。

他每躲過一次,周圍就爆發一陣喝彩,他不知道是什麼情況,但心裡生出些激動和開心。

落星聽著周圍的聲音卻越打越惱,眼睛有些發紅,終於他逮著一次機會,趁著收拳的瞬間抱住少年,不等少年躲避,抱起他撞向牆壁。

「打得好!」

周圍爆發出更大的歡呼,落星露出笑容。他懷中的少年卻因為身負內傷,被落星寬闊的身體撞到牆上后,舊傷疊新傷,嘴角不由湧出血來。

人群的歡呼逐漸消失,出現了片刻慌亂,有人叫著讓他把人放下來,就連小郁和小稚都說:「落星,快把他放下來!」

落星看不見懷裡的少年面色如何,聽到勸阻,心想剛才自己被摔在地上你們不幫我說話,現在反倒幫他說起話來,暗自又加重了力氣。

少年吐出一口血后緩過勁,心中的謙讓消失,陰沉著臉蓄力一拳打在落星的下肋。

落星哪裡吃過這樣的拳頭,瞬間疼的湧出眼淚來,扭曲著身子就鬆了手。

少年脫身後非但沒有逃,反而一把抱住捂著腋下肋骨的落星,伸腿一推把他絆倒,然後騎在落星肚皮上,掐著落星的脖子就要置他於死地。

「還不去拉開?」這時一個溫柔的聲音響起,是小郁的媽媽聽到響動來看看發生什麼事。

小郁他們一聽到聲音,頭也沒敢回,過來上去拉開少年,扶起不斷咳嗽著呻吟的落星。

其實少年還是沒有下死手,只是怒上心頭想要解恨罷了,否則剛才騎在落星身上就可以直接掐斷他的喉嚨,然後站起來等他自己死就可以了。

所有的目光集中在女人身上,她站在門口的台階上,高出眾人些許,嶺上一朵,滿身清輝,不著塵埃,與雲同歸,自成一番溫雅。

她目光略過聚集的人群,人群自覺地散開。

回到屋內。

「為什麼打架?」小郁的媽媽挨個看了幾人一眼,看似在問落星,其實是在問小郁。

「邢郁疏?」

聽到媽媽叫自己的名字,小郁一五一十連著早上遇到少年和剛才發生的事,把打架的來龍去脈講清楚,中間落星和小稚幾次想插嘴都作罷了。

小郁的媽媽聽完,又給坐在身邊的少年倒了一杯茶,少年呼著氣沒有再喝。

她又問小昭:「小昭,小郁說的對嗎?」

「不對,」小昭說:「她應該向著我們說,這個人跟我們非親非故,憑什麼要向著他?」他示意坐著的少年,意思是公平對待少年就是對他的偏向。

「小郁,你覺得呢?」

「我也覺得小昭說得對。」小郁回答。

「那你為什麼不朝著有利自己的方向說?」小郁的母親看不出一點生氣或者責備,他的語氣一直非常溫柔,但是問題卻讓人難以回答,這就是落星和小稚不敢插嘴的原因,他們很喜歡小郁的媽媽但是同時也怕極了。

「因為我們可能今天因為幾句話免於責備,但事實永遠是事實,真相的尖銳就像葯的苦味,如果承受不住苦味,就沒辦法擁有健康的身心。」

「而且他,」她看向少年的眼睛:「不像一個壞人,善良的人不該遭受不公。」

她的話戛然而止,其實她還想說壞人也不該遭受不公,但是如果壞人是對她壞,那自己不公平地報復也是他活該。

小郁的媽媽思索片刻,露出笑容招呼幾人:「過來坐下吧。」

小昭心頭有一絲震撼,他明白這就是小郁和他們的差別。

落星和小稚心裡只覺得害怕,落星可聽不懂她問的話什麼意思,而小稚單純害怕回答。

待幾人坐下,小郁的母親又說:「落星,你要控制自己的脾氣,不要因為自己力量強大就恃強凌弱,這世界不是誰拳頭大就是一切,但要儘可能讓自己強大,然後行好事。」

落星點點頭:「我知道了,李老師。」

李挽風微笑地對小稚說:「知人者智,自知者明。小稚你不可能永遠不長大。」

她挽起耳畔的一縷髮絲,對著小郁和小昭說,也對著在場的所有少年說:「你們都有自己的路要走,長輩不可能教育你們一輩子。我希望你們臨行的時候內心堅定而非坎坷;不管遇到何種未來,能夠一直向前而非留戀過去;面對終章的時候,能夠坦然接受事有所成或止步於此。」

「我不是要大家成為智者,聖賢,大能,而是希望你們能不後悔度過某一天。」

李挽風靜靜地說,小分隊靜靜地聽。或許不是每人都聽懂了她話中的含義,但是每人都記得此刻的感受。

她沒有留著小分隊,也沒有過問少年,一番話講完:「你們去玩吧!」

小分隊起身離去,少年也起身跟上。

「媽,我出門了。」小郁眼神爍爍,小分隊其他人也揮手跟她告別。。

「去吧!」李挽風又喊住小郁:「等等小郁。」

她看了眼少年說:「他剛來你照顧著點。」

「好!」小郁答應。

待小分隊離去,李挽風望著桌上少年留下的茶水,托著下巴陷入思索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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象天之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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