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行自野來
李挽風笑著忽然沉默,沒有了新夏帝的新夏,已經不是以前那個新夏了。如果可能,李挽風多希望出現一個新夏帝那樣的人扶大廈之將傾。
小郁沒注意到母親的異常,而是看著少年說到:「這麼說他還是個靈師?」
李挽風拋開思緒:「是的。」
小郁露出驚喜的表情,還真是人不可貌相,眼前這個不穿衣服渾身臭烘烘的野人竟然是個靈師?
「你的靈技是什麼呢?」小郁對著少年露出好奇的表情。
「他又不會說話。」
「媽,你猜他的靈技是什麼?」
「這我哪能知道?」李挽風哭笑不得。
「我覺得應該不是林叔那樣的,你看他瘦不拉幾的樣子,一看就沒什麼力氣。」小郁有些嫌棄少年消瘦的身材。
李挽風卻搖搖頭沒有說話,她並不贊同,少年雖然體瘦,但是未必柔弱。
白天她也看到了少年跟落星打架,少年除了體重,其他方面對上落星都是碾壓。
「他眼睛那麼好看,靈技會不會和眼睛有關?」小郁猜測。
「有可能。」李挽風表示贊同,少年的眼睛漂亮得異常,似水中明月,人間星辰。
小郁對著少年嘀嘀咕咕猜測了一會,飯都沒有好好吃。李挽風見狀給小郁夾一筷子菜:「別想了,吃飯!」
小郁吃得心不在焉,吃了兩口又想起什麼似的:「媽,他沒有名字,我們幫他起個名字吧!」
李挽風聽了沒有拒絕,看了看少年笑問道:「你想叫什麼?」
「青天有月來幾時,叫青月怎麼樣?」小郁說。
「質勝文則野,文勝質則史。」
「那叫文野怎麼樣?」小郁隨意取了兩個字。
「我覺得文不符,野不錯。」李挽風略有興緻地說。
「邢野怎麼樣?」小郁忽然說到。
「邢野?」李挽風在嘴邊品味出聲:「行自野來,不錯。」
「那就叫邢野了!這樣林山鎮就不止我們一家姓邢了。」小郁興奮地說。
「邢野!」小郁試探著叫少年,少年正專心的吃飯,聽到小郁朝自己講話,鼓著腮幫子抬頭望去。
「他又不會說話」李挽風又提醒一遍:「你叫他有什麼用?」
小郁收起笑臉,一臉正色對李挽風說:「媽。他很聰明。」少年見小郁不再跟自己講話,又低下頭去塞飯,他已經吃了三個大饅頭了。
李挽風露出一絲好奇,小郁把下午教少年講話的事情說一遍,然後似乎要證明給媽媽看似的,喊起少年:「邢野。」
邢野又聽到一次這兩個字,抬起頭來看著小郁,如水的眼睛里沒有絲毫不耐煩,他嘴裡嚼著饅頭,饅頭讓他感到滿足與幸福,這時候別說打斷他,打他一巴掌他都不會惱。
「邢野。」小郁又重複一遍,然後指向少年:「你。」
你?
少年眼睛一亮,這個音他是理解的。
小郁又耐心地反著重複一遍:「你,」她指著少年:「邢野。」
邢野露出思索的神情,咽下饅頭生澀地說:「西一呀。」然後流利地說:「沃!」
李挽風停下筷子,看著少年異常漂亮的眼睛,不由露出驚訝的表情。
小郁也不吃飯了,指了指自己:「小郁!」
邢野聽過很多遍小郁的名字:「修-郁。」
小郁見狀,顧不得露出笑容,又指了指媽媽:「媽媽。」
然後又重複一遍:「媽媽。
」
邢野看著李挽風清晰地說:「mama。」
李挽風看到一個陌生的孩子叫自己媽媽,由衷露出和善的微笑。
小郁似乎還不夠似的,輪流指著三個人一字一頓地說:「我,小郁。你,邢野。她,媽媽。」
少年停了片刻整理思緒,然後指著小郁說:「尼,修郁。」指了指李挽風說:「她。mama。」最後指著自己說:「我,邢野。」
他說得模糊又不流暢,但是已經足以讓人驚訝了。最讓李挽風驚訝的不是少年能夠記住這些讀音,而是他完全理解這些讀音的含義,並且能辨別轉換我你他,這讓他認識到眼前的少年不僅是一個眼睛好看的樹生少年。
小郁見邢野如此順利地說出三人的名字,翹起下巴朝著李挽風驕傲地笑。
「真是不可思議。」李挽風似是讚歎地說一句。
「那當然了,他可是我教的。」小郁驕傲地說。
「吃飯。」李挽風不忍拆穿她的驕傲。
少年說完,見兩人沒再跟自己交流,便又全心地埋頭吃飯。
吃完飯,小郁問媽媽:「媽,他今天能不能在我們家住?」
「當然可以,不送去小稚家了?」
聽到可以留下少年,小郁露出開心的笑容,然後解釋說:「小稚那麼討厭他,說不定會虐待他。」她今天跟小稚有些不愉快。
「小稚又不壞。」李挽風替小稚辯解了一句。
小郁幫媽媽收拾好餐桌,馬上拉著邢野去了衛生間。
她覺得邢野很有趣,除了不注意個人衛生,其他地方都挺招人喜歡。
在衛生間她打開水龍頭示意邢野這樣會出水,又關掉示意他這樣就沒有水。然後蹲在便坑教少年上廁所。
她沒有脫褲子,只是蹲下然後抽兩張紙裝作擦屁股,站起身把紙丟進便池,拉著少年的手按在沖水鍵上告訴他這樣衝掉。
演示完沒再管邢野聽沒聽懂,把他關在衛生間離開了。
邢野的確非常聰慧的洗了澡,如果他會說話他一定會解釋自己之所以這麼難聞,是因為被凶獸追殺了十幾天。
一是根本沒時間洗澡,二是這些臭味是為了掩蓋自己身上的味道所做的偽裝。
邢野可能不愛乾淨,但是以前絕不會像這幾天這樣臟臭。
邢野帶著渾身的水走進堂屋,小郁才意識到忘記教他毛巾的用法。她叫停邢野:「邢野,停!」
邢野停下,他停下並非因為聽懂了停的含義,而是摸不準小郁為什麼叫自己的名字。
「媽!」小郁朝著屋裡大喊。
片刻后李挽風從屋裡走出來:「我去給邢野收拾了張床。」
她看到濕漉漉的邢野后一愣,並未生氣,吩咐小郁去拿條毛巾后,上前牽著邢野進了裡屋。
李挽風接過毛巾便把小郁趕了出去,她坐在客房裡唯一的床上打量著邢野說:「既然你叫了我媽媽,那我就算你半個媽媽。」說著拉過邢野給他擦頭。
她把毛巾放上去才發現邢野頭髮還打著結,猜測他洗澡只是用水簡單沖洗一遍。
靠近聞聞身上仍有一股腥臭的味道,她猶豫片刻,放下毛巾牽著少年的手準備幫他洗澡。
「媽!」就在這時,小郁跑來敲門:「林叔叔找你!」
李挽風無奈地放下毛巾,也不介意邢野頭上的水漬摸了摸他的頭。
邢野不自在地梗著脖子。
她擦乾淨手,打開門把毛巾遞給小郁:「幫他擦擦水。」
小郁接過毛巾,看向水淋淋的少年,露出開心的笑容。
李挽風走進客廳,林濤正坐在椅子上喝茶:「林隊長,有什麼事?」
「李老師。」林濤站起身,算是打了招呼:「聽林原說鎮外的小孩在你家?」
「林隊長請坐。在呢,剛洗了澡,我給他收拾了房間準備讓他在家休息。」李挽風要給林濤添茶,被他擺手拒絕了。
「他怎麼樣?」林濤問。
李挽風跟林濤說了小郁陪邢野玩了一下午,晚上在家吃飯的事。
林濤點點頭,思索片刻又問道:「讓他住在你家合適嗎?他跟凶獸一起出現,怕不簡單。」他見過少年地靈技,知道少年是靈師。但是他的靈技並沒有殺傷力,說他不簡單隻是為了讓李挽風提高警惕。
「林隊長放心,我雖然不如林隊長厲害,但自保的能力還是有的。再說我看這孩子不像壞人。」
林濤並不覺得少年有多大危險,他本就是來看看少年的情況,並不在乎少年是在林原家還是小郁家,現在了解到了情況,心中安定:「那麻煩李老師了,我忙完再來接他。」
「林隊長放心。」李挽風謹言沒有多做保證。
「那我就先告辭了。」
「慢走。」
說罷林濤便冷著臉徑直離去,他現在關心的不是少年的事,而是山青的事。
「你要知道梨子的滋味,你就得親口吃一吃……」
林濤走後,李挽風來到房間看到少年身上的水已經被擦乾,小郁正在給少年讀書。
「他又聽不懂。」李挽風說。
「我覺得他知道我在說什麼。」小郁信誓旦旦地說。
李挽風沒再接,而是說:「待會再讀吧。你有沒有聞到什麼味道?」
「嗯。」小郁點點頭,眼睛瞥向邢野。
邢野不知何意,目光在兩人之間徘徊。
「我帶他去洗澡。」李挽風說。
「好,我能不能也去?」小郁大膽提議。
「不行。」李挽風乾脆拒絕。
說著牽起少年的手,要帶著他再去洗一次澡。
少年今天一天之內被兩個人牽了手,他喜歡這種感覺。
雖然習慣山林自由放任的生活,但是被別人牽著走不需要自己思考決定和行為,讓他覺得也是自由的一種。
這種自由帶給他溫暖和被指引的安定感。
兩個人牽手的感覺並不相同。小郁的手和沒有他的手大,因此只能鑽進他的手裡,軟軟滑滑讓人心生憐愛。
李挽風的手則溫暖有力,將他的手攥進手心,給他帶來安定和安全。
邢野就這樣被牽著迷迷糊糊進了衛生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