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負傷夜走
呼號儘是徒勞。
邢野被推進一間沒有門的房間,他看到房間里有張床,又看到許多奇形怪狀的武器。
林玉安把他推倒后丟下手中的叉子,邢野見機要跑,被他一腳踢回去。
酸哥站在門口說:「我待會還要帶他走。」
林玉安沒有回頭也沒有回答,他來到牆邊的武器架上隨手拿出一件,在手裡掂量下,然後指著邢野:「咬我?」
邢野坐在地上,此時他衣衫破爛,塵土滿身,下半張染著血污,既有他自己的血,也有別人的血。唯有一雙眼睛皓月不染塵,但月也蒙陰雲,他的眼中憤怒夾雜著恐懼,彷徨摻著絕望。
他不曾遇到過這樣的情形,不知道應該如何應對。
看到林玉安手裡地武器,邢野想起小郁送給他地匕首。他急忙從腰包里摸出匕首,想要和林玉安正面對抗。
「你還拿武器?」林玉安有些好笑,沒有把邢野手裡的武器當回事:「酸哥,在警衛處拿武器怎麼算?」
酸哥走上前,邢野想要用匕首抵擋,被酸哥一把握住手腕,隨著酸哥用力,邢野的手腕骨頭咯嘣一聲,匕首隨之落下。
酸哥接住下落的匕首,看了看匕首上奇怪的紋飾和造型,說道:「什麼都不算。」
酸哥一走開,林玉安揮舞著軟棍襲來。
邢野伸出小臂去擋。軟棍打在小臂上發出輕微的抨擊聲,微小的聲音攜帶著巨大的疼痛,一瞬間邢野想要收回手臂,但軟棍又一次打下,他不得不忍耐著疼痛再次伸手去擋。
林玉安一邊咬牙切齒地揮舞軟棍,一邊發出嗯的威嚇聲。
邢野低著頭看不見表情,右臂承受著虐打,卻不敢伸出左臂來分擔。如此劇烈地疼痛讓他不敢有絲毫額外地動作與想法,只敢倔強地伸著手臂去迎接暴雨,任何一絲退縮與思想上地動搖都會讓他墮入軟弱地深淵,因此他不去想也不去動作,只是置身疼痛之中,如同置身匕首的暴雨中,快意地迎接所有痛苦。
林玉安見邢野不聲不響,一腳把邢野踹翻:「他媽的你怎麼不叫?」接著跟上前一棍子打在邢野背上。
邢野內傷本就重,剛才又被酸哥踢斷了肋骨,因此一棍下去他沒忍住哼一聲噴出一口血。
站在門口的酸哥見狀上來阻攔:「再打打死了。」
「靈師哪有那麼容易死?」林玉安輕笑一聲,卻把手上的軟棍放了回去。
「他就會變變戲法,算什麼靈師?」酸哥想到邢野幾次用幻象騙人,不屑地搖搖頭。
「變戲法?他的靈技是什麼?」林玉安好像對靈師的話題很感興趣。
「變個假身?不清楚。我就看到他變個假身出來遮掩自己,說不定地上這個就是假的。」酸哥朝著趴在地上的邢野點點頭。
林玉安聞言走上前試探性地踢踢邢野,他本以為會踢空,沒想到腳尖碰到了實物:「是真的。」
他踢到真身並沒有把腳收回來,而是又踢著邢野命令道:「變個假身出來看看?」
邢野當然沒有理會。
林玉安腳下地力道加大些,一腳一腳踩在邢野背上:「聽到沒有?變個假身出來!」
酸哥見他愈踢愈重,拉他一把勸道:「他聽不懂。」
「媽的!廢物!」林玉安收腳前又恨恨地踢一腳泄憤,他踢罷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好像剛才一番劇烈的動作扯到了傷口。
「要不要去醫務室看看?」酸哥關心地問。
林玉安搖搖頭示意不用:「等會去。」他指著邢野:「他還沒結束呢。」
酸哥沒料到他還沒有解氣,勸說道:「差不多行了,隊長還要見他呢。」
「還不行,剛才是咬我地仇,現在是害死山青的仇!」他冷血地盯著地上的邢野:「山青是凶獸殺的,凶獸是你帶來的,山青的死就有你一份!隊長可以放過你,我不行。」
說完他拖起邢野:「起來!」
邢野心有餘而力不足,象徵性地揮手反抗,卻根本沒被放在眼裡。
「酸哥,幫我把他綁起來。」
酸哥嘆口氣,無奈地幫著林玉安把邢野綁在了架子上。
邢野被綁在架子上低著頭,他意識有些模糊,累計的傷勢逼近他身體地極限。耳內的鳴響掩蓋了外部的聲響,視線的模糊讓他分別不出眼前的景象,身體的痛楚讓他不知身在何方,只有殘餘的意識驅動他呻吟和反抗。
林玉安來到邢野面前拍拍他的臉:「既然隊長要見你,我就饒了你這張臉。」
說完他一拳打在邢野的肚子上。
「咕嚕!」邢野吐出一口血水,血水順著下巴低落到地上。
林玉安皺皺眉,為自己辯解道:「這點血跟山青比起來算不上什麼。」隨即心安理得地繼續一拳一拳打在邢野地身體上。
酸哥搖搖頭,有些無聊地踱到床邊倚坐下。
他想如果不是隊長不在乎這個少年,如果站在邢野面前地是他。他會把邢野地牙齒一顆顆拔出來,把指甲一個個鉗掉,再一寸寸捏斷他的指骨。
想到這他笑了笑,把玩起手上的匕首。
這匕首沒開鋒,造型相當別緻,質地是酸哥沒見過的金屬,最引人注目的是匕首尾部月牙和釘子的造型。
整日在警衛處不外出執勤的酸哥,總覺得這個造型有些眼熟,但是想不起來這是什麼東西,端詳許久最後只得放下。
林玉安這邊已經停了手,邢野沒有了聲響,他半闔著眼,嘴角滴連著血,氣若遊絲地喘息。
「結束了?」酸哥見林玉安停手,問了一句。
「饒他一馬。」林玉安傷口隱隱發疼:「我去醫務室看看。」
酸哥點點頭,等林玉安走了,他拿著匕首來到邢野跟前,伸出一根手指挑開他的腰包,把匕首塞進去。
他觀察了一會邢野地狀態,看著他不想會死地樣子,留下一句:「別死了。」也離開了。
他不想背著半死不活的邢野回拘留室,想著反正邢野也跑不了,讓他在這裡緩緩再來帶走他。
兩人走後沒多久,邢野勉強睜開眼睛四處看看,隨後乾嘔幾下,又吐出些血。
他的腹部如同火燒,肋骨斷了一根,呼吸或扭動都會傳來難忍的疼痛,他的手臂刺痛,手腕脫臼。
但這所有的疼痛加起來,都比不上心底的失望。
最初見到同族的嚮往和期待,在一日之內被摧毀殆盡。
他不明白,自己為何要受到這些折磨?
他不清楚,敵友之分在哪?他們像朋友一樣救了他,又像敵人一樣折磨他。
邢野迫切的想要逃離這裡,意識恢復清醒的邢野掙扎一番,但雙手雙腿都被結實地綁著,無法掙脫。
不知過了多久,邢野聽到走動和談話地聲音,然後看到酸哥一個人走了進來。
他看到邢野地第一反應是皺起了眉頭,雖然邢野的精神看起來恢復了不少,但是他的外表看起來實在不忍直視。
誰能想象一個十幾歲的少年衣著襤褸,手臂和肩膀一片腫脹的抽痕,嘴角和衣服上血跡斑斑。
「這怎麼辦?」酸哥皺著眉頭,想著待會要如何跟隊長還有邢家人解釋。
他給邢野鬆綁,邢野手腳酸麻,噗通一聲摔倒在地。
酸哥拉了拉邢野,發現他好像不能站立,一臉嫌棄地把他攙扶起來。
邢野掙扎著推開酸哥,蹣跚地後退幾步。
「呵!」酸哥嗤笑一聲拍拍衣服,邢野能自己站著不用他扶更好。
等了片刻邢野咳嗽幾聲緩過勁來,便被驅趕著上了樓。
樓梯口值班地兩人看到邢野的模樣紛紛側目,經過小屋時,小屋裡的人跟酸哥說了兩句什麼,酸哥有些為難和無奈,還是驅趕著邢野向前走。
走出監獄,空氣頓時一新。天早就黑透了,邢野抬頭看到漫天繁星和一輪圓月,心中升起無限的澎湃,他想要回到山林當中,回到野外,他想要自由自在,雖然野外生存不易,但絕不用經受精神和情感上的折磨。
他寧願死於飢餓,死於與野獸甚至凶獸的搏鬥。也不願死在一個陰暗的地下室,在痛苦和折磨中悔恨而亡。
想到這,他平息了呼吸,極力感知身後酸哥的情況,藉助夜色,暗暗創造幻象,自己則擬態融入夜色當中。
就當快要轉彎走出後院的時候,邢野已經離酸哥一段距離了,就在幻象將要失效的時候,邢野忽然加速向前衝去,他忍著胸口的劇痛攀上房頂,藉助房頂躍上高高的圍牆。
酸哥聽到聲響,發現眼前的邢野是幻象,他一扭頭看到邢野已經攀上房頂。就在他要去追的時候,腳步忽然一頓,他想到如果邢野逃跑了,自己就不用為難如何解釋邢野為什麼在警衛處被打成這樣了。
他這樣一思索,邢野已經跳上了圍牆,不過因為傷的原因他嘗試了兩次才攀上圍牆,翻身跳出去。
酸哥等他跳出去,不緊不慢地走了兩步,隨後忽然加速,裝作很著急地樣子大喊:「來人!」
他一邊喊一邊躍上屋頂跳上圍牆,有人趕來地時候看到他在圍牆上左顧右盼地尋找。
不久林濤聽到動靜趕來詢問:「怎麼了?」
「邢野,他跑了!」
「跑了?」林濤臉上露出些許疑惑。